她缓声开口,岔开了话题:“闵老先生,祖父不日也要抵达汴京,接您一同前往永嘉,晚辈斗胆请您和祖父帮御史台鉴别一份账本字迹。”
闵老先生听到这话,抬眸看向谢云初:“你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御史台为官了”
话说完,闵老先生想起自己前一阵子好似听说,大邺那位三元及第的谢氏小郎君谢云初,当庭揭发了赈灾贪腐案的事。
“查赈灾贪腐案”闵老先生问。
谢云初颔首:“正是”
“不是老夫不帮忙,不过老夫是北魏人不大愿意掺合大邺的事。”闵老先生余光瞧见棋盘,话锋一转,想要谢云初知难而退,道,“不过,你下棋若是能赢我,这个忙我就帮了”
谢云初藏住眉目间险些藏不住的笑意,装作有些吃惊的模样,恭敬道:“那晚辈斗胆,勉力一试。”
谢云芝同谢云初两人从道馆中出来时,谢云芝还是迷迷糊糊的
他们家六郎就这么赢了闵老先生
闵老先生想要同六郎再下一盘,六郎还不答应了,十分客气有礼的说,等赈灾贪腐案结束之后好好陪闵老先生再下几盘。
他都替六郎捏了一把冷汗,怕闵老先生不高兴。
没想到闵老先生一口答应了下来,全然没有了刚才说什么他是北魏人掺合大邺案子的顾忌。
这六郎怎么和这闵老先生相处起来,如此的自然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
小小年纪,六郎是怎么做到这般从容的
这才是陈郡谢氏合格的未来宗主吧
道观内。
闵老先生正坐在棋盘前复盘。
闵老先生手中拿着棋子,突然笑开来:“这孩子的棋风倒是让老夫想起一个故人来”
弟子端着梅子汤上前:“师父想起谁了”
“你不认识”闵老先生笑着开口。
这弟子是他看着长得漂亮人品耿直,这才新收的,自然是没有见过
说起来,就连闵老先生也未曾见过那人的真面目。
也是后来,他要给纪京辞保媒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之前一直跟在纪京辞身边,带了一个帷帽的小郎君,就是纪京辞的妻室。
那样一个有趣护短,棋又下的那么好的小娘子,也难怪纪京辞会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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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九,谢云初刚拿到夜辰从李少卿那里取回来的口供,前往江宁府的御史台侍御史宋绍忠,就押着江宁府涉事官员回到了汴京。
“江宁府的粮仓存粮数目倒是对的”宋绍忠江宁府之行也算是惊险了,“谁知,李运无意中发现江宁府知府在城外还有粮仓,若非李运运气好逃了出来,怕是就要和那些粮食一同葬身火海了”
说起这个宋绍忠就一阵后怕。
江宁府城外的粮仓建在隐蔽处,看着就是临时搭建,是粮桶而非粮窖
“多亏带着兵部的调令,宋大人和下官带着厢军赶到时火已经烧了起来,尽管尽力扑救,可还是烧毁了不少。”李运心疼那些粮食,拳头紧攥着,“这些狗官,一定要严判”
五月初三,燕王萧知宴和大理寺少卿李大人,压着兵部侍郎沈砚行,户部侍郎钱见明,还有受灾之地的知州、知县、指挥使等人,一同抵达汴京。
五月初四,查江陵府的侍御史,押送涉案官员返回汴京。
五月初五,查兴元府的侍御史,也送涉案官换返回汴京。
除了去查杭州府的侍御史,其余侍御史已经全部归京。
御史台上下越发忙碌。
李少卿回来后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就将第二次录的口供拿来给牛御史、谢云初和王侍郎看。
李少卿手上裹着干净的白布,像是受了伤。
“小谢大人身边的护卫取走了头一次口供之后,我便明白小谢大人想要做什么,同燕王殿下商议后,决定放松看守,第三日夜里燕王殿下为了将戏做的真一些,干脆点了一把火,将我住的房子烧了”
李少卿笑着扬了扬自己的左手:“我一狠心在左手留了个烧伤的痕迹这下他们都信了之前的供状都被一把火烧了,果不其然都改了口”
这把火一放,大皇子的人以为是三皇子的人要销毁供词,三皇子的人以为大皇子的人要销毁证词。
那场火几乎烧了半个驿馆,后半夜天都是通红的,被押送回京的犯官们自然也都看到了。
听说供词被烧毁,再加上看到李少卿灰头土脸,还被烧伤了,犯官们口供改的很痛快。
有人说自己是良心发现,有人说自己头一份口供就是如此,还让李少卿不要因头一份供词被烧毁,就引导他们陷害沈砚行大人。
“好在是有成果的”李少卿笑得很开心,将那几份直接改口称头一份供状就是如此说的供状,抽了出来,“就是这几份”
牛御史拿起口供看了眼,见李少卿专程让人在下面写了,此口供与头一次口供所述相同,本人无异议,然后就是犯官签字画押。
“好啊”牛御史笑开来,“这次辛苦李少卿了也让你受苦了”
“只要这案子能快些审结,给受灾之地百姓一个交代我这都不算什么”李少卿想到看到的那些菜人铺子,和几乎空城的场景都觉毛骨悚然,那可真是千里都没有飞禽走兽,都被吃光了。
“燕王这次领了皇命,先斩后奏杀了几个开菜人铺子的狗官,又给百姓分发粮食,临走时又给了新上任的知县临时辖制厢军的权力,要杜绝菜人铺子的情况再发生,城中也不允许再发生人吃人的事情吃人以杀人罪处死”
“百姓可以帮助官府修缮水利来换取口粮,来年春耕之时官府给百姓分发种子,免赋税这些之前守选的官员上任之后,谁能先做出政绩来,就是首功那些新上任的知县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李少卿说起同燕王萧知宴一同去受灾之地的情况,神色激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