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出去又如何顾神医与陈郡谢氏有恩怨在先,说出什么来诋毁陈郡谢氏都不足为奇”谢云初撩起自己的衣衫下摆,双腿交叠而坐,丝毫不在意,“顾神医,到底为何答应为我诊治”
顾神医自知谢云初所言正是,言语上吃了亏,语气也冲了起来,抬眉,冷硬道:“我要是不说呢”
谢云初听到这话,温和一笑
样貌惊艳明丽的小郎君,笑起来极为惹眼漂亮,带着孩子的朝气和烂漫,好似能让冰雪融化,如阳春三月。
唯独那双干净的眸子,狠戾也若隐若现。
“那顾神医怕是要在谢宅多留些日子。”
顾神医:“”
这谢云初做事的法子,倒还真是师承纪京辞
他们师徒俩,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本事杀了他啊
“谢云初,纪京辞费了这么大劲将我请来,你就不怕我不治了”顾神医打量着傲骨中偷着凌厉的谢云初,不必诊脉就已经大致能瞧得出谢云初的身体状况,“你并非生来肤白,瞧你肤色唇色都比常人更为苍白,若是我断的不错你应当是一年比一年更白”
“算一算你中毒的时间,让我猜猜,你约莫三、四年前开始就开始难以入眠,睡着了也容易被轻微响动惊醒”顾神医摆弄着绣花团枕上的流苏,“之前纪京辞要的清毒的方子和药丸,你应当用着,刚开始用清毒的方子,你很容易疲惫,入眠快,也睡得沉。”
顾神医仔细端详谢云初的面色:“是三个月前,还是近两月,你是不是有了睡一会会儿就足够的感觉,用了纪京辞送来的药丸,情况有所好转,可心口却时时疼痛还伴随着头疼,疼痛范围可以忍受,但一次比一次更厉害”
谢云初手心一紧。
还未把脉,便已经知道这么多
顾神医盛名之下,并非名不副实。
最近谢云初是有了心口微痛和头痛的症状。
但自幼她便能忍,这点子疼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不动声色,冷清的眸只看着顾神医,不急不躁,身上是超乎年龄的沉静自持,好似从不失态。
“若是你已经有了这样的症状,谢云初你命不久矣,至多一年半,且往后会在疼痛折磨之中痛苦死去。”顾神医唇角笑开来,坐直身子,“若是诊脉,我倒是能瞧出更多,救你倒也不成问题”
“所以呢”谢云初不为所动,竟是与纪京辞如出一辙的霁月风光模样,反问,“顾神医需要阿辞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顾神医没有想到谢云初如此坚持,不在乎自己生死,反而在乎纪京辞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有那么一瞬,顾神医几乎也要相信,那借体而生的无稽之谈。
谢云初几乎是寸步不让的凝视顾神医,好似顾神医不说,便会杀人一般,目光深沉森然的有些吓人。
对峙片刻。
顾神医冷笑一声,到底是没有遵守答应纪京辞不告知谢云初的诺言,没有同谢云初说来时路上与纪京辞对好的说词,道:“让纪京辞为我试药”
果然
谢云初拳头猛然攥住,面无表情问:“什么药”
“毒药”顾神医回答的坦然,“先失去武功,每月剧痛折磨,而后就听不见了,再然后就看不见,我是很想知道纪京辞这样武功高强之人,能撑多久”
顾神医话音一落,谢云初手边桌几就被踹倒在地。
谢云初紧攥着拳头,冷冰冰盯着顾神医,满身的杀气。
谢云初想到了纪京辞会付出代价,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代价
若是如此,谢云初宁愿不求顾神医。
一年半,足够谢云初为谢家母亲和阿姐铺好路。
“哟,这还生气了。”顾神医丝毫不惧,眼底笑意更浓了些,“能让纪京辞这样才貌双绝之人,为你牺牲如此地步,你不应当高兴得意吗”
“顾神医,真的如此折磨心爱之人,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你心底真的高兴吗”
谢云初冰冷的话音,如同一把利剑,直插顾神医心底最柔软的疮疤。
顾神医脸色大变。
他知道,纪京辞并非是一个什么都往外说的人。
可谢云初是如何得知的
顾神医收起刚才看笑话似的吊儿郎当,瞧着眼前面容精致如温驯小鹿,眼神却极冷的小郎君。
“谁告诉你的”
谢云初表情并未因顾神医的恼火有丝毫变化,冷静的让人觉得冰冷。
“不论来日能活多久,都不劳烦顾神医出手相助,纪京辞与顾神医的约定,就此作罢”
顾神医定定打量着谢云初,过了好一会儿,平静了情绪才问:“你不怕死”
“怕啊,可若是要他付出这样的代价,不行”谢云初浅色的唇紧抿着,眼神和语气未有丝毫变化,“况且,这天下,也并非只有顾神医一人可妙手回春,还有一年半我还有时间再寻别的大夫”
若是要纪京辞付出这样的代价,谢云初宁愿自己当初在无妄山死透,或者重生之后他们未曾再见。
哪怕要再次经历让她痛入骨髓,惶恐无助的生死一瞬。
她绝不愿纪京辞因她,损害自身分毫。
面色白净剔透如稀世宝玉的小郎君,长揖同顾神医行礼
“顾神医若能应允谢云初,谢云初必不会让顾神医白白受累。”
顾神医凝视谢云初,问:“你真的是借体重生”
谢云初抬头瞧着顾神医,目光冷寂凛然:“这似乎与顾神医无关。”
谢云初越是这么说,顾神医倒越是想摸一摸谢云初的脉象。
“求人,可不是你这个态度”顾神医看着谢云初多少有些不顺眼,毕竟这是陈郡谢氏的大宗嫡孙。
“是,我求着顾神医不假,但同时也是为了顾神医所爱之人唯一的骨血”谢云初锐气显露,“想来顾神医不会拒绝,对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