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眉:“怎么”
话音未落,谢云初手中寒光一闪,不待顾神医反应,她已一手掐住顾神医的颈脖将人按倒,一手将泛着幽幽寒光的匕首,直直穿透顾神医的右手,将顾神医的手钉在桌几上。
顾神医没有想到谢云初这个要靠他吊命之人竟然敢对他动手,惨叫一声,抓住谢云初掐着他颈脖的手,想要扯开:“谢云初你敢如此对你的救命恩人”
谢云初脚踩软榻边缘,单膝压住顾神医的胸膛,漆黑眸底尽是杀意,转动匕首顾神医便是钻心的疼,惨叫不止。
“我的命是阿辞和顾神医的交换,阿辞试药你方才出手救我的是阿辞,与你何干你何敢厚颜称我恩人”谢云初掐着顾神医颈脖的手收紧,眸色冰冷杀意凛凛,好似已经取过千百人的性命,杀人如同捏死蝼蚁般漠然,“我给顾神医一次机会,我来替顾神医试毒如何”
“我不答应你还敢杀我吗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顾神医哑着嗓音艰难道,“你的药两个月调一次,没我你活不过三年”
谢云初面色冷沉,转动匕首,顾神医疼得面色涨红青筋爆起。
“那我就杀了你能活几年就赚到几年老天让我重生一场,也算是怜惜我了”谢云初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杀念,拔出匕首,带着鲜血直直朝顾神医颈脖刺去。
顾神医惊恐睁大眼,一把攥住谢云初拿着的匕首的手腕,总算是明白,谢云初是真要杀他。
“纪京辞也活活不了”
被掐得要背过气去的顾神医死死盯着匕首开口。
可这话并没有让谢云初停下,刚才青松院正房中,顾神医的话谢云初都听到了。
顾神医同纪京辞说,今日便可停下
说明这次纪京辞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为了能让她活,纪京辞可坦然赴死,这点她心知肚明。
顾神医和她之间不死一个,否则纪京辞绝不会停止为她续命,只能接着为顾神医试毒。
正如顾神医所言,谁知道哪一次纪京辞试毒就丢了命。
她不想死,更不想纪京辞出事,那就只有辛苦顾神医先去阎王那里了。
松开掐着顾神医颈脖的手,双手握住匕首往顾神医颈脖处拼尽全力往下按。
要杀顾神医,一定要在外面人冲进来之前。
她杀意更甚。
顾神医被掐的几乎窒息,脸色通红:“来人救命”
谢云初这身子太弱太弱
尤其是吃了顾神医的药之后,竟然连杀一个不会武功之人都要如此费力了。
“你杀了我纪京辞三月后必死,我以我死去的妹妹和纪京辞的母亲起誓”
这话,果然让谢云初杀人的动作一顿。
顾神医趁这个间隙,摸到小几上的香炉,一把抓住朝谢云初头顶砸去
“住手”
纪京辞的高呼声中,青锋已一手稳稳抓住香炉,一手夺过谢云初手中匕首。
刚刚下定决心要杀顾神医,谢云初就没有想过能逃过纪京辞的眼睛,她心猛然一跳,连脸上的冷静和阴戾,都化作了惊慌失措。
一直以来,不论是前世的云初,还是今生的谢云初,她都力求在纪京辞这样方端温润的君子面前,尽全力保持着良善。
好似如此,才能离纪京辞更近一些。
前世她不是没有替降国侯府杀过人,只是从未让纪京辞知道过
在爱慕上纪京辞之后,她竭力在模仿纪京辞,可到底她不是纪京辞。
她看了眼如今对她满目惊恐的顾神医,好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从顾神医的身上下来,垂着眸子怕在纪京辞眼里看到失望的神色。
惊魂未定的纪京辞扶住屏风,捂着心口喘息剧烈,站不稳险些跌倒。
谢云初本伸出手要扶,可对上纪京辞那眉头紧皱瞧着她的神色,她的手好似被烙铁烫了一般,疼到了心底,又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她害怕纪京辞会问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或是,说出对她的失望。
“让大夫来看看顾神医。”纪京辞上前攥住谢云初的细腕,将她从顾神医的院子里拽出来。
谢云初亦步亦趋跟在纪京辞身后,望着他脚步虚浮勉励支撑的背影,眼眶通红
她不免想起还未曾同纪京辞相认时,纪京辞曾同她说,他有一挚友名亦唤云初,她乃世上最温厚之人,愿你能如她般行正品端。
行正品端
她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次又一次让纪京辞失望。
纪京辞甚至都告诉她,损名之事他来代劳。
可她
今日,阿辞会不会对她很失望,会不会觉得她恶毒、奸险
应当会的吧
他是君子,眼中怎能容下污秽怎能容下意图作恶杀人之人。
两人穿过挂着两排羊皮灯笼的长廊,在四角悬着红灯的水榭中停下。
纪京辞转身看着低头不说话的谢云初,她身上哪里有刚才要杀人时冷酷狠毒的样子,
拂面的清风里,谢云初好似听到了纪京辞的叹息,她心口想被毒蜂蛰了一下。
“顾神医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可”
“他不是”谢云初打断了纪京辞的话,“是你为他试药,换了他救我是你救了我的命,不是他”
“我救不了你云初,若可以我愿意拼尽全力救你,但我没有那样的本事,旁人也没有顾神医这样的本事,他延你性命,就是恩人”纪京辞语声徐徐,“他也是我的恩人,还是我的长辈。”
对纪京辞而言,曾经顾神医救他一次,让他能活下来,遇见重生回来的谢云初,就是恩人。
如今,顾神医不论出自什么原因,能延谢云初性命,就是纪京辞天大的恩人
谢云初闻言,拳头攥得更紧,指甲嵌入掌心嫩肉之中,竟也恍然不觉疼痛,只能感觉到心口像有成百上千的毒虫,在啃食她的骨肉。
是啊,她克制不住杀意和愤怒,怎么就忘了
顾神医对纪京辞来说,是长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