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话不过是安抚谢云初罢了。
“朕希望,最后不论谁登基,你都能好好用你的才华辅佐新君。”
新皇登基,自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是先皇留下圣旨,新皇不让谢云初涉朝政,谢云初为臣又能如何皇帝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叩首道:“陛下,微臣是大邺的臣子,忠于大邺的国君是本分,君用臣忠,君不用臣也拼尽全力,直言上谏。”
皇帝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怕是时日无多了。
听见谢云初这番正气凛然的回答,皇帝点了点头:“朕能信任的人不多,原本只有怀之一个,后来多了一个你,大邺有你们二人在,朕也能放心了,你放心有怀之在,他绝不可能让你被埋没。”
纪京辞已经答应了皇帝,若是老七出什么事,老三登基,会匡正老三成一个好皇帝。
如今谢云初答应他保住老五,他也就放心了
皇帝不免感慨,当初在纪京辞和谢云初面前装命不久矣,没有想到自己如今是真的要命不久矣了。
谢云初听到皇帝这话,心中猜测皇帝刚刚是否去找了纪京辞
难不成七皇子已经出事,阿辞为了新政迫不得已答应了皇帝入仕
马车外闪电将周遭照的恍如白昼,雷声似在马车顶上响起一般,轰隆隆震人心肺。
“今日朕未将你招入宫中,冒雨来见你,便是不希望今日之事外传,明白吗”皇帝语声透着疲惫。
“微臣明白”谢云初应声。
“去吧”皇帝开口。
谢云初恭敬从马车上下来,长揖送皇帝的马车离开,垂眸看着满地高溅的水花,神色凝重
“六郎,马车已经走远了,雨太大先回吧。”夜辰道。
回到院子,谢云初立在敞开的窗棂之前,手指摩挲着,回想着刚才于谦超他们说的话,还有皇帝的话。
不论如何,三皇子都不是皇帝的最好人选。
七皇子
谢云初闭上眼想起纪京辞疲惫的表情,再想到皇帝今夜突然来访,想来七皇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谢云初不想冒险。
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将希望全寄托在老天爷的天意会让七皇子平安无事,未免太过被动。
她摩挲着的手指攥紧,抬头看着撕裂了黑夜的闪电,开口:“夜辰,去将银寒唤来。”
“是”夜辰应声。
谢云初闭了闭眼了,来日纪京辞知道或许会对她失望吧
她到底还是要走那条,纪京辞不希望她走的路。
七皇子一旦出事,皇帝选择三皇子,谢云初在三皇子手下怕是没有可能推行新政的
而萧五郎,压根儿就不想要皇位。
谢云初已经别无选择。
很快,银寒便随夜辰而来。
银寒收了伞,走至窗前,单膝跪地行礼:“六郎有何吩咐”
谢云初垂眸看着衣襟湿了一半的银寒,道:“你去给你主子送个信,告诉他七皇子溺水,皇帝的身子怕也出了问题,若他敢为皇位冒险一试,便调兵悄然前往汴京,我会送他一份大礼”
谢云初要让三皇子没了登顶的可能,要逼着三皇子狗急跳墙,铤而走险,给萧知宴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夜辰”谢云初将茂州知府亲笔下下画押的文书递给夜辰,“去交给于谦超大人,让他明日早朝,为我讨一个公道”
“是”夜辰应声。
暴雨来的又急又猛,后半夜便停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整个汴京城焕然一新,绵延不绝的朱门青瓦被洗的干干净净,落叶被打的满地都是,枝蔓光秃。
朝堂之上,于谦超请皇帝详查七皇子落水一事之后,又拿出茂州知府的文书替谢云初讨公道之时,谢云初正在院中打五禽戏。
当初萧知宴查贪腐案之时,到金州为止将当初去劝茂州知府的两位官员留下。
而谢云初这一路回来的如此慢,也是等着手下的人顺藤摸瓜,一直查到三皇子跟前的党羽甚至是跟前下属的身上,且有些人在谢云初入汴京之前便已经说服妥当,拿到了文书
如今一纸文书由御史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拿出来,看着并非是冲着三皇子来,实则就是冲着三皇子来的。
当日一下早朝,御史台动作利落,将涉事官员抓捕归案,御史台派人快马前往茂州带茂州知府入京。
不过十五日的时间,案子进展顺利竟然查到了三皇子的府上。
谢云初打完五禽戏,用元宝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同夜辰道:“将三皇子府那个半死不活的管事,送去给于大人。”
她端起是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道:“该怎么说,让那个管事自己掂量。”jujiáy
“是”夜辰应声。
也是在这一日,七皇子醒来了。
正如顾神医说的那般,七皇子醒来之后人变的痴傻。
皇帝去看了眼眼神发木的七皇子,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便走了。
原本还在为御史台雷霆办案,已经查到他府上而忧心的三皇子,得到七皇子痴傻之后的消息,眉飞色舞,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皇帝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立他为储君。
当日,皇帝将三皇子唤到跟前来,同三皇子严厉训斥:“你成日里盯着谢云初做什么谢云初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你还没有弄明白吗只要你将来登基谢云初必定会效忠于你,整个陈郡谢氏也会忠心于你,你非要为了私怨至能臣于死地这样的心胸能成皇帝吗”
三皇子抿着唇跪在皇帝脚下不吭声。
没有人知道沈砚行对他来说的意义,他出生便是皇子又是嫡子,这些年身边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除了沈砚行。
沈砚行是愿意拿命护着他的,他自然也要为沈砚行报仇
谢云初他非要弄死不可。
见三皇子倔强抿着唇不吭声,皇帝心口怒火中烧,更是头疼欲裂,他隐隐感觉到自从七皇子落水昏迷之后,三皇子好像是笃定会继承皇位,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