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将计就计”谢老太爷问。
“也并非是什么计策,怀王姓萧,我要得到怀王的支持就必须答应,只不过怀王低估了萧姓宗室之人对皇位的贪念皇子夺嫡亲兄弟之间尚且你死我活,更遑论并非同父同母的亲族。”谢云初语声中带着不可察的轻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旦择储的范围扩大,祖父说他们会不会自我消耗,斗个天昏地暗我们又为何要为了萧氏宗亲大动干戈,在史书上留恶名只要他们现在愿意臣服,愿意认我这个女帝,届时我们只要在暗中添油加火,协助萧氏宗亲内斗就够了。”
谢老太爷恍然,只要萧氏宗亲承认了谢云初这位女帝,谢云初就名正言顺大邺之主,不动干戈登上皇位。
如此只要是想要皇位的萧氏宗亲,出于对皇位的贪念,也会讨好谢云初好好推行新政,将来夺嫡,都要在谢云初这个主子面前争宠。
皇权至高无上,立谁为储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说了算。
眼下平平稳稳拿到实打实的权力才最为要紧。
“那么,储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谢老太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既然想新政推行之后,放下皇位去寻怀之,那么皇位你如何打算”文網
“我答应怀王的不会变,只要他能在萧氏宗亲之中选出一位拥护新法德行出众且能真心为民的储君,我立储让位都可以”谢云初放下茶杯,“只要他选的人,符合要求但最后不论是谁上位,我也是太上皇,离开前我会设辅政大臣,关乎国本决策,需由四位辅政大臣决定,辅政大臣拿不准便快马送到我手中以我抉择为准。”
不论谁上位
谢老太爷听明白谢云初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若谢氏想要这天下,那就要让怀王选不出这么一个人。
谢老太爷眉心跳了跳,谢云初要萧氏皇族内斗,想要的便是这样一个结果吧
“且这四位辅政大臣,两位必须出自陈郡谢氏,一位需出自琅琊王氏,一位陇西李氏”谢云初手指轻点扶手,“如此除了我们谢氏之外,助我登位的琅琊王氏和陇西李氏应当也会满意。”
“你这么说,祖父便心中有数,知道该如何同族人说了”谢老太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族中,和其余士族就托付祖父了。”谢云初挺直腰脊,同谢老太爷行礼。
雨洗碧瓦,檐下滴雨。
纪京辞坐在窗户撑开的窗下,手中捏着棋子,风过灯影晃动,黑白子交错的棋盘上明暗也变得不分明起来。
李南禹见摩挲着棋子的纪京辞并不着急,只轻笑一声,颇为不解。
“师父怎么还笑啊若师父再不出现,那云初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萧氏皇族登上皇位,头一件事必定是废了新政您想想看士族本就不情愿,是因皇帝支持谢云初改革,新法才能推行到这一步要是萧姓皇族登上皇位推翻新政,士族和权贵还不得高兴死,您得回去劝劝云初云初只听您的”
纪京辞落子,抬眸瞧着李南禹道:“云初,这是在用皇位为饵,让萧姓宗亲自相残杀。”
李南禹疑惑。
“云初说,在皇室宗亲之中选一人,便是所有的萧姓宗亲都有机会。当初几位皇子夺嫡,最后只剩了一个不想要皇位的五郎,和夺嫡大胜的燕王登基为帝,其余的死的死,傻的傻”纪京辞从棋盒中捻起一子,“若我猜的没有错,云初称要从萧氏宗亲中选储君,一来是五郎身为萧氏皇族舍不下自家江山,云初顾念师兄弟情义,二来是云初要利用储君之位,让萧氏宗亲内耗。”
“云初她满腹是治国策,天生晓帝王术,运筹帷幄红妆揽权柄,等久坐至尊高位,又怎会真的放手朝堂”纪京辞从棋盒中拣起一子,“即便是退位,这大邺也会被她牢牢攥在手中,由她说了算”
李南禹这才恍然。
他又道:“可师父,云初对您的情义如此深重,您当初不愿阻云初登顶之路,如今云初即将登顶,您还不告诉云初您就在汴京之事吗今日谢老太爷在宫中询问云初为何新政顺利之后要放弃帝位,云初说因为她想您了,想去寻您师父当初师母没的时候,您何种滋味如今云初就是何种心情。”
纪京辞攥着棋子的手收紧,垂着极长的眼睫,掩住眼底神色。
小院的院门被从外推开,
纪京辞余光从竹竿撑开的窗子瞧见一撑着油纸伞的年轻妇人进门,臂弯挎着装满菜肉的竹篮。
夜辰连忙冒雨冲到黑漆木门前接过妇人臂弯中的菜篮,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妇人眉眼含笑用手比划着
隔着雨帘看到窗内与纪京辞相对而坐的李南禹,那妇人浅笑朝着纪京辞和李南禹行礼。
纪京辞将棋子搁回棋笼中,同李南禹道:“等她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我去见她”
李南禹总算是笑开来:“好云初见到师父一定高兴”
想来云初要是知道师父在背地里其实一直与她并肩,助新政推行顺利,应当也会很高兴吧
那他就先暂时先不告诉云初,等云初登基大殿之后,他设法将师父带入宫中,云初定然又惊又喜。
李南禹想到这里,又想到了自己的师弟萧五郎
“五郎之所以能同意云初登位,想来也是觉着新政推行顺利之后,云初会去找寻师父,如果师父回来了,五郎会不会”李南禹有些担忧,抬眼望着纪京辞。
“先不要声张。”纪京辞语声徐徐,“云初登基之后,五郎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成都府,之后我再去见云初吧。”
李南禹点头:“也好”
“那云初的登基大典,师父要去看吗”李南禹低声询问。
纪京辞很想去,去看他心爱之人终能翱翔九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