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离谱
但主公这话听着就很有歪理。
姜胜捻着胡须,冲着粟米粥兀自沉思,沈棠作为主公少不了“关心”一句名为关心,实则抓摸鱼员工:“这粥不爽口”
“不是,胜只是想起一事儿。”
沈棠重视起来:“何事”
姜胜:“据闻金乌有十只对吧”
沈棠点头:“嗯,根据贼星言灵中的神话记载,是有十只金乌,但后来十日齐出就被英雄大羿射下来九只。但神话归神话,咱们还是要讲究科学的。头顶上的太阳就是一颗由发光等离子体构成的巨型球体,简称恒星,不是啥黑鸟十乌来历纯属扯淡”
姜胜忽略无用废话的本领已经大成,沈棠叨叨一堆,他就听前面一句。
“十乌是哪知金乌后裔”
沈棠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这个咱咋知道”
姜胜严肃脸:“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民间同父同母却大相径庭的庶民不胜枚举,同姓家族还讲一個大宗小宗,更何况是十只金乌的后裔呢胜以为一面碑文不够。”
光顾着干饭的顾池停下了筷。
表情写满了“你这老头蔫儿坏”。
沈棠托着下巴思索姜胜的建议。
“先登这话很有道理,符合逻辑确实可行”饶是满肚子坏水的沈棠也不得不承认,她跟这些靠使坏吃饭的文心文士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姜胜这一招太狠
沈棠的计划只是挑起“信仰之争”,挑拨被压迫的十乌底层流民团结反抗,驱赶诛杀违背“老祖宗决定”的同族叛徒,姜胜这一条计谋就是彻底将十乌四分五裂
假使十只金乌,各有后裔。
意味着多出十个“宗”。
谁是大宗
谁是小宗
谁又是正统
十只金乌哪只更高贵
若是再捏造一下每只金乌间的家庭狗血矛盾,祸起萧墙、兄弟相争,作为它们的血脉后裔,不肖子孙是不是要替祖宗们争出个高下还团结呢,没碎成渣就不错了。
简直是杀人于无形的上上阴谋
不过
顾池可惜道:“好,却不合时宜。”
或者说还不符合当下环境。
待第一份石碑的影响力深深扎根十乌,在底层有了广泛流传度,再推行姜胜说的计谋。这会儿全部抛出来,太容易打草惊蛇,有点儿脑子的稍微联想也知有诈。
最重要的是
“池甚是期待先登佳作。”
君子报仇,隔夜就报
姜胜:“”
顾池又转火:“主公以为呢”
沈棠乐得看戏却不乐意当被殃及的池鱼,顾池看过来她就埋头专心干饭。
这一日,山谷内的流民心情比过山车还刺激。不知道是不是信仰加成,哪怕他们内容仍难迅速流传开来,每个人都能死记硬背上一段。
这已经不是碑文那么简单了。
这是他们十乌后裔的“族谱”啊。
证明他们高贵血统的铁证
碑文还说了,但凡十乌后裔皆平等,无贵贱之分、无贫富之差,脚下这片广袤土地是给予每一个后裔子民的。先祖疼爱子孙后代,在族地留下了无数宝贵的财富。
每个子民都有资格继承。
神裔尊贵,不能为奴为婢。
任何折辱神裔的,子孙共伐。
诸如孝敬父母、谦爱邻里、血脉互助、不可占人财产、不可夺人妻儿
上面还有先祖金乌轮值天空的记载,大陆生灵都受了他们先祖的恩泽。只是后裔不修善果、不修阴德,族人互戕,生灵涂炭,先祖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大为失望。
两百余年不反思己身。
先祖这才神隐,不管他们。
不多会儿就有流民悲愤痛哭。
沦落为流民的,哪个身上没点儿故事不受过欺凌和压迫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牧场和财富,血亲不是被残忍杀害就是病死、饿死或者被抓去贩卖为奴,下场凄惨。
侥幸生还,也饿到煮草煮木吃泥巴,为了一点儿粮食冒险去劫掠有着精兵强将捍卫的强大部落。他们吃进嘴里的每一口粮食,都沾着英雄们的血,如何能不恨
面对现实以及强大的敌人,他们麻木了,屈服了,热血冷寂下来了
他们比蝼蚁还卑贱。
熬一天算一天。
多活一天都是赚。
活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先祖显灵,他们才知道自己原来并不卑贱,他们都是高贵的金乌神裔。族人过得苦、世世代代走不出这片贫瘠寒冷的土地,是因为那些不肖子孙违背了先祖意志
先祖说这片土地是所有子嗣的遗产,但现实却是最丰饶广袤的牧场和能带来泼天富贵的矿脉,全部掌控在寥寥几人手中。这些人拥有数千上万的奴隶供他们享乐。
所谓的奴隶,也是神裔啊
先祖说谦爱邻里
但他们的部落,哪个不是被残暴贪婪的大部落吞并,不肯答应就举起屠刀
先祖还说不可夺人妻儿
可他们有不少人是眼睁睁看着妻子儿女在眼前被虐待而死,一生难忘
这究竟是先祖说错了
还是这些人做错了
众人思及己身,悲恸不已。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只要十乌一天有这些“叛徒”,高贵的十乌族人就一天无法获得先祖的原谅,也无法进入最富饶的大陆,成为真正的主宰他们连活着都很吃力。
沈棠在外逛一逛。
随便就能看到几个流民在抹泪。
效果有这么夸张吗
“不是,这些流民要真有这样的理解能力,也不至于如此愚昧了”沈棠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顾望潮,肯定是这厮在暗中推波助澜了,“说罢,有无你的手笔”
顾池哼道:“自然有的。”
这些愚人无法理解他的文章。
他只能稍作解释,“定点培养”,再让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就行了。
只要有人开始追溯痛苦源头,其他人就会被感染。他们不会思考,只会将旁人咀嚼过的内容视为自己的理解,并且坚信不疑这些内容就是他们理解后的内核。
见初见成效,沈棠浅笑开来。
“十乌,徐徐图之。”
动乱的苗头在这里灌溉萌芽。
而真正的獠牙,将在未来露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