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今日不许有人入城”
“你求我有什么用啊,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你当这是好差事”
“去去去,别拿这一套出来,你便是再有钱财,咱们也不敢收,今日上面可是说的很清楚,拿了你这钱,我也得有命花”
“滚在我这耍横找错地方了”
“七爷,不是小的要为难你,塞家的威名谁个不知这不是上头有令嘛,行行好”
一大清早,晋州城的几处大门,就聚集了一堆人,三教九流,各有喧嚣。
却都被堵着不得入城,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苦苦哀求,那守城的兵卒就是不放人进去。
不光是城门,就连那低矮城墙上,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严密。
陈错远远看着,随即脚步一迈,就已落在城中。
先前他以心魂幡覆身,实际上气息已经被那昙断注意,如今却是本来面貌,进来之后遥遥感应,心中未有波澜。
“心魂幡一去,在他人看来,我和聂峥嵘该是没有半点联系的,不过还没和昙断和尚当面见着,在长生面前管不管用,还不好下定论。”
此时再思及昙断,陈错已有了几分底气。
“况且,便是之前不曾发现,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说不得还是会吸引一些注意”
一念至此,他抬起头,朝天上看了过去。
冥冥之中,仿佛有锁链碰撞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伴随其后的则一阵若有若无的哀鸣。
“这镇压着的,恐怕不止只有气运啊”
念头落下,陈错抬手一抓,淡淡的人念从四面八方的汇聚过来。
这些人念,有的是从城外浮现,有的是自周围的屋舍中飞出,还有的是直接从苍穹之中落下。
感悟到天上落下来的几缕念头,陈错的眼睛眯了起来,闪烁一点寒芒。
人念金书中,自定心观外所得人念共识悬浮起来,越发凝实。
隐约之间,那人念与周遭共鸣,让他看到了这城池一角的过往。
一道道人影忙碌、繁衍,有欣欣向荣、万象更新,也有山河破碎、百姓离乱,周而复始,治乱循环。
“嗯”
正当陈错感悟之际,那过往的景象中,忽然多出阵阵梵语歌音。
伴随梵歌的,还有一道道金光,化作一根根锁链,将过往的治乱循环、古旧传承封禁起来,沉于岁月深处
那原本忙碌和繁衍的众多身影便陷入了迷茫
茫然之念,慢慢汇聚起来,化作八个字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这可就不是单纯的传承中断了”
陈错眉头一皱,心神恢复清明,感悟着人念金书中,那近乎成型的共识之光,泛起疑惑。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若单纯镇压气运,做得未免有些太绝了点这是要彻底斩断历史,难道那所谓的地上佛国,要先断绝历史”
忽然,陈错早先布置的一点禁制被触动,他朝一个方向看去,目光越过空间,锁定在一群人身上。
“也罢,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形,看能否找到头绪”
身子一晃,失去了踪影。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僧人缓步走来,一直走到陈错刚才待过的地方才停下来,身上金光闪烁。
“阿弥陀佛,果然有个修士来过,似乎还有心盗取人念,如此行径必是邪魔外道,”僧人微微点头,面露笑容,“既是邪魔外道自当擒拿镇压,此为扬善”
随即,他眉头微微一动,感到周围一阵意念波动,便摇摇头:“居然妄图撬动历史片段想以陈年往事作怪,真个不让人省心,这过往不除,如何能从根子上、从长河中树立新风气”
说着,他低头诵经。
淡淡金光自天空洒落,将历史片段重新尘封。
好一会,他睁开眼睛。
“那修士是不得不除了。”
“大当家的,我挡住他们三个,你领着人赶紧走”
狭窄的巷子里,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伴随着一声暴喝,一名身材高大的虬须男子手握粗棍,挡在巷口之处,挥舞兵器,生生堵住了道路。
“钟勇”
巷子的深处,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浮现晶莹,跟着一咬嘴唇,重重点头,转头道:“我们走这些血债,迟早要让他们还了”
余下还有十几人,见状都是面色肃穆,只有一人神色略有不同,似有几分不忍,正是那祖正照
“迟早你们可是没有以后了”
淡淡的声音传来,随即一道血光闪过,钟勇被直接拦腰斩断,惨叫着跌倒在地上
“大大当家的,不要,不要过”
被斩断的钟勇奋力攀爬,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红,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了来人的双腿,但跟着就被一把剑贯穿了头颅。
“真个恶心当真是卑贱之人”收回长剑的曾勃恩满脸嫌弃,随即又插了几下,然后一笑,“总算是清净了。”
“你”那女子两眼通红,但随即就被从两边落下来的何越莱与吴丹方缠住,进退不得。
那何越莱挥舞长鞭,而吴丹方则舞动判官笔,霎时间真气纵横,便将女子等人一同压制下去。
很快,就有更多的兵卒从各方汇聚过来,堵住了女子等人的退路。
“好了。”曾勃恩笑着下令,“他们走不了了,可别伤了人,那就不好交代了。”
何越莱与吴丹方点点头,逼退红衣女子,后退两步。
那红衣女子深吸一口气,也停下手来。
一时之间,气氛凝重。
倒是那吴丹方,自顾自的拿出一本手札,又掏出一根细笔,圈圈勾勾,似在纪录什么。
曾勃恩打破了沉默,他温和的对那女子道:“听说你也是自南边逃来,逃都逃了,又何必自甘堕落,和这群卑贱血脉之人勾结在一起”
“你是曾勃恩”红衣女子看着这人,语带寒霜。
曾勃恩挑了挑眉毛,道:“哦你知道我”
红女女子语气冰冷:“当初就是你在大梁宣扬北国政治清明,人人安康,还说南国朝廷卑劣,官吏腐朽,我那父亲就是信了你的一番鬼话,历经千难万苦,才到了北地,却发现齐国才是个吃人的地方我等南人在他们眼中,如畜生一般我如今都还记得他死前的悔恨”
“不知感恩的东西”曾勃恩脸色骤变,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你等之所以被看做低贱之人,就因还保留着南国习气,若能学会鲜卑习俗,哪会被人看低被人看低了,那说明你学得还不够投入,不够虔诚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去埋怨大齐,大齐处处如此,难不成旁人都错了,就你对不看看吾等,吾等为何能得主子看重,手掌大权”
祖正照听到此处,忍不住道:“你们三煞算什么手掌大权不还是人家的三条狗而且你等都是汉家儿郎,但如今杀起汉家人来却最是狠辣”他看着那惨死的汉子,回忆起之前还一同饮酒吃肉,不由攥紧了拳头
“住口”曾勃恩冷冷说着,“谁说我们是汉儿我等现在是齐人至于那什么汉、晋之类的,不要说给我等听很快,天下便不会有人知晓这些无关之国,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拿这些琐事来说话”
祖正照满脸怒气:“好个数典忘祖”说话间,他又忍不住瞥了钟勇的尸体一眼。
“真正害死此人不是我等,是你”忽然,那何越莱开口了,“若非你与世子为敌,不愿束手就擒,根本不会有今日的事,若你之前就被擒拿了,又如何会连累到这些人,最终让他们多年的潜伏毁于一旦,你不感到惭愧吗”
祖正照一听,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眼中闪过一点愧疚。
吴丹方摇摇头,道:“何必废话”他将手札重装入怀中,“这群人的丑态,我都已经记下来了,面对朝廷恩义,妄图螳臂当车,虽然在最后关头痛哭流涕,跪地求恕,却已是晚了,所以还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祖正照怒道:“你怎能这般造谣捏造”
“你们这般模样,不就图个身后名吗才会那般义正言辞,我偏不让你们如意”吴丹方哈哈一笑,满脸快意,转头对曾勃恩道:“这群人已经不可救药,是听不懂道理的,反而觉得自己那一套才是对的,能救他们的,不是说理,而是刀剑,省得他们在世间受罪,送他们上路吧”
“也好”曾勃恩点点头,目光一扫,“张虹和祖正照留着,其他的,一个不留”
话落,三人身上气势暴涨,暴起扑杀
红衣女子与祖正照等人并未废话,满脸坚毅的不退反进
就在此时。
呼
忽然,一道疾风落下,猛然爆发开来,将交战的双方都掀开。
待得尘土散去,陈错立于两方中间,先是看了红衣女子、祖正照一眼,随后朝着曾勃恩三人看去,面露惊奇。文網
“你们这等汉奸,居然也是一种共识道路,当真讽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