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听得此言,眼皮子就是一跳,身上有几道念头跳动。
但他很快收敛意念,微微眯眼,打量着陈错,眼露惊疑。
陈错的白莲化身这般现身,散发出阵阵奇异涟漪,那周遭的佛念香火被这涟漪荡过,竟是纷纷退避,难以沾染
“这是”
那金甲天神断裂的手臂,已然在众多香火念头的修补下恢复如初,可祂见得这一幕,却透露出困惑之念。
“香火不沾其身莫非这新任河君,已经放弃了神灵符篆若是如此,为何不见符篆显化出来”
倒是那僧人在后退几步之后,见着这一幕,当即恍然过来。
他双手合十,叹道:“原来如此领悟了香火之妙,再反其道而行之君侯吞纳香火,所求的并非是神灵权柄,而是要借此领悟,要先明了香火,才能无惧香火,如此看来,君侯所图者甚大啊”
说话之间,这僧人看了身旁的金甲天神一眼,又道:“尊下处心积虑,想要在关键时刻谋取符篆,眼下既暴露了心思,亦未得所愿,不如退去。”
那金甲天神一听,冷冷一笑,并不回答,却也没有贸然出手。
那僧人见状,摇摇头,道:“既如此,那贫僧只得将两位一同镇于此地了。”
说完,这漫天的佛光骤然一变,在阵阵锁链碰撞的声响中,竟是演化出重重幻境,镇压下来
那幻境广大,不光笼罩了陈错,就连那金甲天神也在其中。
“直接以镇运大阵镇压”金甲天神一见,便摇摇头,“此物,果然不该让你等佛门掌控,如今看来,是后患无穷了”话音落下,这天神轰然解体,随即遁出此间。
一瞬间,那镇压之势,就尽数落到了陈错身上
他这具刚刚成型的人道白莲化身,被那镇运大阵直接威压袭身,连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灵光,都逐渐被压得暗淡。
层层光晕之中,那僧人凌空盘坐,他道:“君侯虽已不沾香火,摆脱了佛性侵染,却也失了依仗,单纯靠着一道长生化身,尚不足以对抗大阵”
陈错听着,却笑道:“你既动了大阵,牵连之下,那镇运铜人也就被牵扯过来了。”话至此处,他的心头三道人念共识飞了出去。
当即,这天上的锁链碰撞之声密集了许多。
不过就见僧人屈指一弹。
啪啪啪
就像是三个肥皂泡破碎了一般,三道人念共识转眼就被击碎
连带着陈错的心灵殿堂中,意志都震荡起来。
随即,这震荡中的人念共识,便被引导着,汇聚到了这道白莲化身之中,而后这化身一挥手,那人道幻境再次蔓延出来。
三教九流、士农工商,都在其中浮现。
这幻境就像是一副画卷,缓缓展开,越来越大
顿时,天上显化出一道道锁链虚影。
但随即,便见那僧人伸手虚抓。
嘎吱
裂帛声中,人生幻境从中断裂,化作一团清气,再次被陈错收拢回去,不过这一出一回,其中的百人印记消散了许多。
随即,这道化身的身形越发凝实,那周身扩散出来的涟漪朝着四周辐射,那众多佛性香火被这涟漪波及之后,佛性褪去,变得深沉、深邃,纷纷落下
人道森罗,万象更新
那僧人见得这一幕,眼皮子再次一跳
远处,那金甲天神再次现身。
只是凡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天神先前未能抓住机会取得符篆,又退避了镇运大阵的镇压,此刻,祂身上神光已然暗淡,轮廓都扭曲了一些,隐约能看到其中的两团神力光辉。
这天神看着陈错,眼神凝重了许多。
“不沾因果、人间百态,绝神于外,这是人间的功德道不过,功德道似乎并非如此,毕竟此道难成,更难长生,那这是什么必然不是修真道,亦非元始道,也不是造化道,更非生死道,偏偏又与香火道近乎是天敌”
想着想着,祂的眼神猛然一跳,随即摇摇头:“该不会是那古老之道,毕竟那一道早已消逝,不过我终究是借地祇之基,并非真身降临,不能仔细探查,不过这个陈方庆”
天神的眼神有了一丝闪烁。
“若他能度过今日这一劫,天庭必须要招揽此人”
不过,祂也清楚,那僧人即便受到重重限制,一直在借着外力,亦不是这般容易就能对付的。
“当前这些,只能算是见招拆招,能否脱身,须得击退这道昙延化身,不过那老僧的化身越是无计可施,越就意味着”
就在金甲天神转念之间,那僧人又有动作,他竟是伸手接住了几道跌落下来的香火念头,细细品味之后,面露诧异。
“我是谁我在哪我将何处”
满含诧异的朝陈错看去,僧人道:“这看似迷茫的话语,居然透露出深邃思辨之意,着实令人敬佩,既然如此,还请君侯与贫僧同往寺中论道吧得罪了”
话落,这僧人忽然一掌印出
轰隆
轰鸣声中,天地仿佛停顿了一般。
天空中,碎裂声响起,一道裂痕自苍穹深处蔓延而下,直往天空西边而去
北周境内,云居寺中。
几个僧人正在后院中论佛,忽然神色皆变,纷纷朝着一座屋舍看去
就见天上一道裂缝落下,直指那屋舍
一名年轻僧人更是脸色大变,忍不住惊道:“此处并非秘境,师父何以要亲自动手攻伐”
“贫僧若不动用自身神通,根本无法拿住君侯”
遮天蔽地的手掌,五指通天,宛如五座高山,那滂沱气势比之之前的镇运大阵居然还要凶猛几分
那掌心之中一片佛国浮现,宛如砂砾之国,如梦如幻,将陈错摄入其中
与此同时,那僧人的身影,竟是被一道道裂痕牵扯着,已然模糊扭曲,不过他神色如常,气定神闲。
金甲天神看到这一幕,不由摇摇头,叹息道:“这老僧这次是兵行险着了,局面抵定了”
就在祂念头落下的瞬间,那巨掌之中的虚幻佛国,忽然一阵扭曲,跟着一道身影从中迈步而出。
见着这道身影,莫说这金甲天神,就是那僧人都是愣在当场。
陈错看着这一僧一神,露出笑容,道:“世外既出手,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此世排斥出去”
“你既知贫僧乃是世外”那僧人正说着,忽然一怔。
就见对面的陈错头上先是飞出了一朵白莲,继而又有一朵青莲和一朵金莲显化出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