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地震颤,淮河两岸异变不断。
连同之前的风云变幻,固然是波及甚广,但有些人因有着底气,所以并不担忧,哪怕地面震颤,依旧阻碍不了他们一心一意的
“周齐战端再起东风”
“周帝的胆子当真是惊天动地,罢黜佛道之事都干得出来碰”
“在某家面前,不许尔等说陛下的坏话就算尔等神通惊人,也一样不许胡了”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洗牌声,寿春城将军府中,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凝重的气氛充斥整个房间。
那一张桌子边上,徐彦名坐着,两名弟子列于两旁,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两边,段长久与法灯僧这一道一僧亦相对而坐,一个全神贯注,一个面露愁苦;
对面,北周大将梁士彦正襟危坐,缓缓吐气,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嘴角噙笑。
这四个人原本是被软禁在淮阴城中,但随着整个淮地的秩序逐渐恢复,加上陈方泰在陈错的“指导”下,将这淮地的军政中心彻底树立于寿春,他们也就都被转移到了此处。
眼下,四人的双手都在桌上画圆,将一个个方块搅动的“噼里啪啦”作响。
那立在徐彦名这位海外宗师身旁的楚争道,注意到了梁士彦的笑容,心中很是不快,就讽刺道:“你也就在这麻将桌上威风罢了。”
梁士彦眼皮都懒得抬,笑眯眯的道:“某家大杀四方,你若不服气,可以代师征伐,看能不能将我挑翻,若你赢了,再来逞口舌之快吧”
楚争道一咬牙,却道:“小小麻将,不足挂齿你根本不明白,周帝肆意妄为,是闯了多大的祸来这治国理政可不是这四人围坐的麻将桌,麻将一时输赢,不过是再开一局,但他以一国君主之尊,妄动佛道,这就是捅了马蜂窝,那佛道底蕴深厚,远远超过你的想象甚至看似寻常的小道观,追根溯源,就能找到八宗大宗,这个周国可以承受的”
这话一说,其他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梁士彦还是手速如常,划动桌面,淡淡道:“你等可知,为何某家一熟悉了这麻将之法,你等便再也难赢”
他停下动作,抬起头,锐利目光扫过众人:“这一个麻将桌上四个人,一旦落座,那就是入了局,皆为局内人,其实与天下大势一样,既然身在局中,就该着眼全局,方能取胜。”
说话间,他的双手再次摆动起来。
“就像这画圆洗牌,就暗合阴阳流转之意,而每一局重开,其实都是一次轮回,是真正的洗涤乾坤,再造局势,无论之前如何,一旦洗过了牌,上一局的优势、劣势便都不复存在了”
说到这,梁士彦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几名修士。
“抱着过去的眼光看待问题,就会陷入自己的桎梏中,再无寸进须知,洗牌之后就是新局,谁胜谁负,看的是手段,不是资历”
此话,掷地有声
楚争道竟从这番话中,得了一点感悟,但嘴上兀自不认输道:“打个麻将,还让你打出境界了不成有本事,你借此入道”
被软禁于此的众人中,唯有他一人是没有法力灵光的凡人,但在这一刻,几名修士居然从这位凡人将领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尽管众人都被封镇了修为,但本质位格尚在,居然还会被一个凡人所慑,自是格外惊奇。
那法灯僧更是直言不讳的道:“将军这等悟性,不修行可惜了,不如”
“呸呸呸某家好好的享受人间富贵,哪能跟着你们一样餐风饮露,休要多言再开一局”
法灯僧闻言叹息。
但紧接着,在场的几名修士,忽然神色微变,然后彼此对视。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竟然感到,体内被封镇的修为,竟是有了松动,一丝丝法力或者灵光,开始泄露出来
“这是何故”
一瞬间,众人思绪万千,这才第一次重视起窗外的异象。
“难道说,这窗外异象,是有人动摇了眼下这淮地的统治”
正想着,梁士彦已经摆好了面前的麻将,见着几人出神,忍不住提醒道:“怎么了今日可是不打了”
“打如何不打”
一听这话,众修士纷纷回神,毕竟只是封印动摇,有了一丝灵光法力,又不是脱困出去,他们现在被软禁于此,连个孔武有力的护院都打不过,就是真有人来攻伐淮地,动摇陈氏神权,他们也帮不上忙。
那徐彦名更是抓起骰子。
“爱谁谁,今夜老夫一定要雪前耻不信到天明,就不能胜一局”
“此番咱们海外诸岛入中原的修士,个个都是久经考验、眼界修为皆非凡,用他们周人的话,那就是个个都是精锐”
太华山脚下,血光照耀夜空
在层层血光中,竟有几名修士从中走出,有的胡子一大把,有的还是中年模样,约莫有七八人,但个个气度深沉,高深莫测,眼中充斥着时光痕迹。
那为首之人乃是一名国字脸的男子,踏出血光之后,便微微一笑,说出这番话来,然后就拱拱手,冲着望气真人道:“见过盟主。”
“有劳诸位道友了。”望气真人拱手回,又看向那国字脸男子,“北宫岛主,没想到你竟亲自来了。”
国字脸的北宫岛主笑道:“盟主客气,不说这本就是为了咱们海外群岛开辟空间,何况这背后还有一位至尊推动,我等又怎么能只是看着”
“不错”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走上前来,“困于那一座座孤岛,能有什么前途这三十年来,又有十七座岛被大洋吞没,继续留在海上,早晚传承断绝”
紧接着,又有一名瘦削男子上前来,道:“现在中土正是混乱之事,又恰逢劫难,正是吾辈一展身手的机会错过了,不知道又要等待多久”
北宫岛主点头笑道:“柜柳岛主、青案岛主说的甚是”
“诸位果然深明大义”
紧接着,北宫岛主看了那层层血光深处盘坐着的三道人影,说道:“盟主既将我等召唤过来,为何不将那被至尊炼化了的世外道兵唤来”
“自然要将那道兵唤来,只是在这之前,有一件事要与诸位说明,”望气真人点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如今那院中正坐镇着一尊阴司鬼神,我与祂也算不打不相识,已经引为外援,此鬼神神通甚高,可为助力。”
北宫笑道:“那是好事,何不引荐”
望气真人答道:“这位鬼神性子甚急,且颇有傲骨,不愿与阳间修士同行,待得那临汝县侯攻来,他自会出面到时还请诸位道友,不要意外,事后更不要声张”
“这个自然。”北宫等人具齐齐点头,这位岛主更道:“有这般助力,又有完全布局,今日太华山必然被我等占据这灵山洞府、灵脉荟萃之地,留给云霄宗这等衰败门庭太过浪费,等我等入主,才好重振这八宗之名”
望气真人见状,本想提醒一二,令其人切莫大意,但想到这位北宫岛主的性子,最终并未说出,只是道:“好,我这就将那世外道兵放出,也好布局嗯”
话音未落,周围的地上,忽然多了丝丝缕缕的阴影黑线。
初时尚不起眼,但等这望气真人凝神其上,立刻就看到一股坚韧意志藏匿其中,正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有人出手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