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道人在众人的恭维与赞叹声中,感受到了身躯的变化
在这一刻,他的意识飘荡之间,竟渐渐升腾,看到了一条汹涌奔流的长河
这条河自遥远之处而来,朝着无限时间的尽头流淌而去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黑衣道人那略显虚幻的躯体内部,一点真实的光辉开始凝聚
在这一刻,喜悦从他的心底泛起。
“只要能继续这样,分润那人的气运与命数,那么再过不久,我便能真正化虚为实,凝聚真身,甚至最终将他取代,真正成为扶摇真人,从而泽被苍生为万事开创太平”
崇高的宏愿,从他的心底深处涌出,令黑衣道人的心念越发澄净,冥冥之中,一种奇异的感知,让他心中的意念,竟与天地之间产生了共鸣
恍惚间,许多蕴含着虔诚的纯粹念头,从天下各处蔓延过来,汇聚其心中
霎时间,一枚虚幻不定的符篆,眼看着就要成型
“神灵符篆”
黑衣道人感受着在心海中慢慢成型的符篆,不由一阵欣喜。
“失了,那人虽是修士,但早年乃是以香火入道,眼下在南方的诸多传说中,就有梦中仙人、睡仙的名号流传,不过他似乎从来都未曾将神道列为主修,尤其是对南朝之人的梦仙崇拜,从来没有真个凝练过,甚至都不曾让香火在心中过多停留”
感受着体内,那越发清晰的神道符篆,黑衣道人心中的喜悦越发清晰。
朦朦胧胧见,一名名香火信徒的面孔,呈现在他的心士、书生,顺着香火联系,黑衣道人能隐隐窥视到一点这些人的源流脉络。
“多数都是南陈士人的后裔,也只有故陈后人,才会将对梦仙的寄托之念流传到如今这个时代吧如今,这些香火开始朝我聚集,如此一来,我也就有机会真正凝聚出神道符篆,继而”
“哦”
突然
一声轻咦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一道似虚似幻的身影,忽然在他的身边浮现,在黑衣道人的耳边低语:“居然得了一道香火符篆,值得庆贺”
他那张赤子之面上,带着纯粹的笑容。
但黑衣道人却是忽然之间浑身一抖,整个人的气息低落下来。
跟着,他在心底说道:“这是由南方之人对我的憧憬,凝聚而成。”
“不错,不错,你放心,我不会令你伤害自家信徒,只不过”那道虚影的眼中,流露出玩味之色,“在你的这些信徒之中,存有一人,似乎在不断的记述着陈不,你过往的事迹,你将此人找出来,告知于我。”
黑衣道人神色微变,在心中回道:“不知主上为何要寻得此人”
“你无需过问太多,只管去找。”那人轻笑一声,又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你我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毕竟只有你坐稳了那个名号,方能解了我的隐忧,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你好。”
黑衣道人只得点头称是,随后便发现,那道虚幻人影不见了踪影。
他松了一口气。
对面,围坐在四周之人,依旧沉浸在见得异象的激动情绪中,所以对黑衣道人的异状并未察觉。
道人收敛心念,看着那一双双充斥着狂热念头的眼睛,刹那间便沉浸进去,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责任。
顿时,他重新振奋精神。
“终究只是个赝品,哪怕有着相应的经历,承载着传奇的名望,可实际上祂真正降生至今,才有多长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天生异种、天生神灵,也未必能成长出健全心智,何况是这等凭空造物”
空旷的屋舍中,青年模样的唯我之主看着面前的一张棋盘,眼中闪烁着精芒。
“沉溺于他人的故事之中,这就是要彻底失去自我,融入传说的迹象,也是祂即将失控的征兆。”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打。
“不过,此物的用处其实就在于将陈氏拉下位格的那一刻,在那之后,此人再是如何思量,也无关紧要了,想要收拾也好,放任也罢,都可随心所欲。不过,现在还是要先哄着,毕竟是酝酿了许久,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不断宣扬传说,才能诞生出来,靠着他与陈氏的特殊关联,方可令我的布局越发圆满”
这般想着,青年一低头,看向角落里,一枚正在震颤的黑子。
“在拜陈的众人之中,必然存着一人,不断记述着陈氏的过往,使得他的事迹有了演化为传说,为长河见证、认可的机会,如此一来,哪怕陈氏陨落,都有从长河中归来的可能,于我的计划,大为不利过去疏忽了其人,现在知晓了,却也难以寻得位置,此人若是北地,肯定早就被我发现,甚至运气好一点,可能人都已经找到了,所以,他当爱南方”文網
一念至此,他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那江南本是陈氏故地,当初他献祭肉身,血洒南疆,已使得我无法轻易踏足故陈之地,神通术法也受到压制,再加上有淮地横在中间,那人只要藏在南方,难以发现也是正常,按着命数推算,再过不久,那人便会北上,但夜长梦多,今日陈氏已是挥剑斩唐,拖延下去,局面难料只能借着那造物与陈氏的联系,让他在江南寻得那书写之人,毕竟,令他南下,本就是为了突破故陈之地的限制”
谷tspangt浩荡汹涌的历史长河中,忽有一段水流骤然涌动,翻滚起来。
其中变化,引得不少关注之人的注意,更是从中得了不少启示与预兆
长安宫城之中,陈错心有所觉,察觉到一点危机征兆,意识到方才的诸多变化,已经牵扯自身
于是,他也不管其他,当即推算起来。
周身长河虚影缠绕,十二颗明暗不定的星辰若隐若现
顿时,有如实质一般的庞大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李家父子三人立刻感到一阵窒息,那本就重压在身的李世民,就更是不堪,身子一晃,差点当场跪倒
关键时刻,便有几道紫气从地下渗出,缠绕父子三人,将他们护住。
但几个刚刚赶过来的侍卫就没有这般好运了,在这股重压之下,当场昏厥,加入了本就躺倒一地的众侍卫。
嘎吱嘎吱嘎吱
另一边,即便有紫气护持,但李家父子三人,依旧是辛苦维持。
“这股力量,实在是令人吃惊,似乎只是他无意中泄露出来”李世民结合前后变化,心中猜测着,对招揽陈错却越发热切
呼
忽然,四周压力一空
父子三人一个踉跄,再朝陈错看去,后者身上的种种异象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颇为凝重的神色。
“事态有些紧急,策划这一切的那人,似乎是盯上了虞家后人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么一想,他转头朝李家父子看去。
“不过,这件事也说明,不能徒一时便利,通过凡俗途径去寻找他,否则一旦说出口,说不定就会被人捕捉到端倪,从而弄巧成拙。”
这般想着,陈错心里的打算有了变化,原本还打算按着未来脉络,通过李家找到虞世南,现在却也没了这个心思。
不过,方才李世民的表现,着实令他意外。
一念至此,陈错看向其人。
“天策上将李世民是吧”
“真人有何吩咐”李世民尽管还有几分不适,但听得此言立刻上前一步。
陈错却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便记下来了,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日后自然回去找你。”
李世民一听,不由大喜,遂道:“真人放心,弟子必扫榻以待”
这等情况乃是他最为想要的,这说明日后还有与扶摇真人接触的机会,而且是独自面对
果然,一听这话,李建成的脸色更加难看,意识到刚才自己进退失据,已然失了先机,可这时有心出言补救,却不敢再贸然开口。
至于李渊,眼中充斥惊恐与敬畏,哪里还敢多言。
陈错又道:“我知你们令人去召我师兄过来,有什么话,就去与他说吧,记住我刚才说的那些。”
李世民赶紧道:“是,弟子记住了”
李渊也听出来,面前这位有离去之意,这时也不管儿子越俎代庖,一句话都不敢多言,只盼着眼前的煞星赶紧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有件事必须要做,否则日后难免还有人心存侥幸。”陈错看了李渊一眼,忽然道:“你们李家和佛门的关系倒是挺紧密的。”
李渊一听,就是一个激灵,随即就道:“真人莫要误会,我李家与佛门,那也是各取所需,并不是情有独钟,况且真算起亲疏,那也是和太华掌教南冥真人更加亲近佛门”
陈错打断他道:“你都这么说了,这今日这事,便只算在那和尚头上吧。”
李渊自是听得不明所以,却根本不敢追问。
随后就听陈错道:“他既然背地里暗算,就该有这般觉悟,毕竟最讲究报应的,便是他佛门了。”说着,他抬手往天上一指,两颗星辰冲天而起
狂风伴随着星辰呼啸,连绵宫舍摇晃起来
那星辰划破长空,朝城外坠落
“不好”
大庙殿堂之中,本就面色苍白的法琳僧猛地睁开眼睛,脸色大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