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仓皇皇,凄凄惨惨。
一颗星辰划过无边虚无,朝着一个方向急速飞驰。
星辰之内,一道混乱的意志,正被怨毒与疯狂之念侵蚀,所有过往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陈方庆竟然算计我让我替你退去了凡躯了解因果简直可恶至极居然把我当成了棋子玩弄万恶啊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道意志反复的默念着这个名字,每次都会投入更多的仇恨与不甘
“你等着等着吧虽然一切积累都因此失去,但这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褪去了原本的一切,却守住了心中意志未来,我将会走出全心道路,不再受制于古老天道我将会真正为我就如同吕氏一样,摆脱桎梏,脱出牢笼,攀登高峰”
念头至此,星辰中的意志却又转而透露出怨毒。
“不过,如此一来,就落后了陈氏一步,以他的资质,进境太快,如今连长河之隙、过往日晷都接触了,怕是更要一日千里。正所谓一步快,步步快,就算我有诸多积累和布局,可等我转世、夺舍后重新修成,怕是要与他差距更大为今之计,除了引那世尊等人亲自出手之外,最好还能想办法误导陈氏,让他走上错误道路,蹉跎年华”
想着想着,前方一块圆形石板逐渐清晰。
星辰中的意志逐渐绷紧了心神,微微松动。
在他的认知中,日晷之外、长河之隙中,那宿敌还在搜索自己的踪迹,并未跟进来,自己离开此处,须要万分小心,防止被那人发现。
“陈氏已然凝结了道标,一旦见到了我的真身本源,即使不清楚我的身份,也会出手窃取,必须万分小心,在离开这幅昔日画卷的瞬间,就要尽快离开长河之隙只要回到了现世,自是天高任鸟飞,他陈氏手段再高不好”
正想着,他的念头中忽然生出猛烈的警兆,紧跟着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有一道长袖忽而浮现,不断膨胀、扩大,那袖口转眼之间,竟涨得如同麻袋一般紧接着,恐怖而狂暴的吸扯力从中爆发出来,像是无数无形锁链,捆住了这颗星辰,就朝着袖口之内拉扯
“可恶可恶可恶陈氏竟也来了这画卷之中到底是他气运浓烈,恰巧进入还是察觉到了我的踪迹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还是这般逍遥若不是如此,岂能因为这次反噬,失去一切,返本归元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在心中歇斯底里的怒火,但眼下摆在他眼前的,却近乎是一個绝路
肉身已无,只剩下本源星光,还处于这般特殊的地方,莫说施展神通,就是想要躲避一下都做不到
但星光意志十分明白,一旦落入那袖中,自己是个什么下场,所以在堪堪就要落入袖口的瞬间,他叹息一声。
“莫非,这就是我的命数挣扎了许久,诸到头来不过还是绕了一圈,难以挣脱宿命依旧还要受制于那人”
念头落下,这星辰猛地爆发出恐怖威压
“难道,我便不能凝聚真我,摆脱过往”
星辰中的那道意志更是放开了对道标的压制
于是,一股源于古老的连接,终于重新建立起来,源于古老时代的威压,降临到了这片时空
啪
清脆的声响中,陈错的长袖被直接震开、撕裂
“嗯”
面对异变,陈错没有感到意外,能在这个地方发现道标,本就值得深究,很有可能是唯我之主释放,于是顺势收拢长袖,就要再次试探。
可旋即,古老的、恐怖的威压,仿佛江河一般汹涌而出,冲击过来,连绵不绝
单纯论这股威势,恐怕自己的十三枚道标加在一起,都不见得能有这般威势这还是靠着道标沟通长河,演化人间兴衰,方有这等威势,但
“这颗道标之星,可没有连接长河,更没有透露出自身的特性、特色,单纯只是爆发威压与我的道标比起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了这真的是残道之主的道标吗”
电光火石间,陈错转过这些思虑,当他要再次动手的时候,那颗星辰却是倏的加速,主动朝陈错冲了过来,挟着那股恐怖威压,如万钧之势,连带着周围的虚无空间都破碎、扭曲
陈错脸色一变,眼皮子一跳,并没有直接去与之硬碰硬,毕竟眼下这具身体可不是他的本尊,而是六色洪流凝聚的化身,面对这等威势,也只能暂避锋芒,向后一撤,加速后退,直接撞上了那块日晷圆盘的背面
下一刻,光影变化,周遭又是无数景象片段,但与陈错进来时不同,这些景象不再是扑面而来,而是朝后面飞速退去。
噗
随着一声轻响,像是肥皂泡破碎一般,种种景象尽数退去,陈错再次回到了那光带之上,两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形形色色的日晷。
四周,安静下来。
看着面前那座金铁铸就的日晷,回想前尘,宛如梦幻,让陈错生出几分感慨,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有感慨的时间,伴随着一股浓烈的压迫感袭来,面前的日晷震颤起来,紧接着一点星光从中迸射出来
陈错身形如电,向后急退
轰轰轰轰轰
狂暴的声响自四面八方响起
那颗星辰自日晷中飞出,直入光带之上,旋即,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的光带之路,下一刻却是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一道虚影从幽深的雷云深处显现出来,这顶天立地,仿佛能摘星拿月,面容模糊,但周身不断散发出恐怖至极的威压,淡淡的明黄色的气息,不断从中渗出,还有一道道长河虚影缠绕其身,宛如长蛇绕体
“这是”
眼前的这一幕,令陈错大为震撼。
“这等威势,在此处显现,身上还缠绕着历史长河的投影,此处既然叫做长河之隙,理应是历史长河的一部分,如此还能在其中借力而且,长河虚影与之近乎融合为一,仿佛能如臂使指,仿佛本来就是其力量似的这颗星辰,到底是源于何人”
“陈方庆”
他正在想着,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那道恐怖虚影中传出。
“唯我之主”
陈错心头一跳,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继而心头却充斥着疑惑。
“吾已不再是唯我之主,但与你的仇怨却是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无法洗刷”
虚影中的愤怒与怨恨化作了实质,形成狂暴的涟漪,朝着陈错铺天盖地的袭来
陈错神色凝重,身子一晃,便想要避开涟漪,但那虚影只是抬起手,朝着陈错一指,顿时,整条光带之路似乎都震颤起来,四方空间近乎凝固,陈错整个人被瞬间禁锢,竟是难以动弹紧接着,那狂暴的涟漪便蜂拥而至,像是决堤洪水一般冲刷着陈错的身躯
只是一个照面,他这具化身便分崩离析,恢复成六道洪流,虽勉强凝结在一起,却也如狂风暴雨網
而更加凶险的,却是陈错的心灵
涟漪的本质,乃是凝结成成型的愤怒、怨恨、仇恨、痛恨等一干负面情绪,此刻正一刻不停的冲击着陈错的道心,要将他的心智侵染
即便这只是化身,并非本尊,但意志加持于化身,心灵延伸至此,一样受到直接影响
人之修行,本就要不断压制和斩灭种种杂念、负面情绪,坚定道心,从而精粹心念,心灵澄净如琉璃,方能不断窥破境界。但现在,这些负面情绪如同墨汁、染料,要侵染陈错之心,一旦成功,那日后他再修行,便要时时刻刻受到这些怨毒杂念影响,轻则性情大变,重则走火入魔
不过,随着一轮斜月在陈错心中升起,又有小葫芦收纳无穷杂念,还有心猿意马显现,降服、驯服诸多负面情绪,很快便将种种不适镇压下去,六道洪流重新化作身形。但陈错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抬起头,看着那道虚影,沉声问道:“你到底有何来历”
那道虚影根本不答,只是咆哮:“陈方庆,你这窃了时代主角之位的无耻变数就算你真身远离、道心有护,但修行的道路,才是求道的根本今日,吾便将伱的道路替代让你走上这条早已没落的、失了根基的功德之路”
轰
话音落下,那庞大虚影整个崩解,化作明黄色的洪流,爆发出刺眼的明黄色光辉,朝陈错冲击过来
那其中,记述了无数过往的事迹
“功德之路功德道”陈错在这一刻,忽的福至心灵,将前后之事串联起来,“你是功德道的道标成精”
轰
他的话没有等来回答,只有那恐怖的明黄色洪流迎面而至汹涌澎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