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沈清云才出事没几天,现在天色又晚,所以沈朱氏早已倚门而望。
“七儿,以后早点回来”
看到沈清云,沈朱氏绷着的脸一下子松弛了。而她是个利索的女人,甚至性格有些急躁,但在这一刻颧骨略高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而在说话之间,青布的马面裙一晃,她就来到了沈清云的跟前,伸手在沈清云的双“角”间轻轻一拂,然后一边接过牛僵绳,一边轻轻笑道:“晚上还要喂的。”
对于这个动作,来此近一个月沈清云己经习惯了,而不知为何甚至有些享受
“嗯”
牛棚里还有一头黄牛,这是沈五儿的活计,不过他们两个还要负责割草。他们三个本来是一起放牛的,在坠潭之事发生后,沈清云与他们两个分道扬镳。文網
“我儿快过来。”
栓好牛之后,沈朱氏一个转身便小声而急促的唤了一声,招手之间,眼角噙着津津笑意,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娘,什么事”沈清云回道。
他的这一声“娘”也叫的很自然,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他已身入局中,更是因为以他的心里年龄更能感触到沈朱氏所给予他的母爱。
而这时沈朱氏已经小声笑道:“下午刘婆子来了,听说你落水了,还给你带来了两包糖酥,你先吃两颗,别说出去。还有啊,刘婆子说县上新来了县令,姓卞,有一个女儿,长的如花似玉,性子温文尔雅,我已请她去试一试,这次你可别往外说了。来洗洗手。”
“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闻言沈清云心里很有想重重拍一下脑门的冲动同时也再一次感觉到了沈朱氏越挫越勇的性子据他所知,近一年一来,沈朱氏已经请刘媒婆几乎说遍了方圆三四十里的秀才之家、小富之家。但可能是因为“押子”这个身份不正统的缘故,无一例外都被人家婉拒了
而现在沈朱氏居然打起了县令之家的主意虽然只是试试
但转而一想,世人何尝不都是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孩子在别人眼里纵然轻如絮草,可在自己眼里却贵若珍宝
更何况这世上并不乏县令之女嫁秀才之家的先例。
但沈清云心里还是悲凉了一下,按照所知的惯例,他估计这一次刘婆子又从沈朱氏这里骗了不少银子
“也不知她的私房钱还有多少还能够被骗几回”
虽然一家子一起搅勺子,但除了田产的收入,以及沈家三兄弟,以及沈清林、沈清明几个成丁的收入归公里外,沈朱氏、沈孙氏、沈李氏平时织布、刺绣,沈三儿砍柴、卖柴,沈四儿做零工所得的三瓜俩枣都是归自己的,因此沈朱氏也有几个私房钱。
不过沈清云并没把上学所需的束脩银子打在沈朱氏身上,原因在于即使沈朱氏即使有私房银子恐怕也不够他的上学所需的束脩以及笔墨纸砚的花费,更何况她的私房银子又花在了给他找媳妇上
但即使银子不多,沈清云也不愿意沈朱氏再被人哄骗被人哄骗本质上就是被人侮辱智商,沈清云不能忍也
小手浸入木盆,随意洗了两下,沈清云一个转身就想规劝一下沈朱氏。
但转身之后,迎面却是两块黄麻纸包裹的方方块块的东西,“快吃,吃完了再去吃饭。”随即沈朱氏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清云抬头一看,伸着手的沈朱氏嘴边、眉角俱是笑意
虽然已经知道沈朱氏溺爱,但沈清云的心还是热了一下,然后一边抓起一块糖酥,一边说道:“娘,你也吃。我有事要对你说”
以前的沈七儿因为被沈朱氏溺爱的缘故,有这些零食从来都是独食的,沈朱氏没想到沈清云居然让她吃,她不仅愣了一下,但随即整个面部灿如夏花,同时说道:“娘不吃,娘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七儿,你有什么事”
说话之间沈朱氏已经把糖酥塞在了沈清云的手里。
“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一年能吃几回”
心里感慨着,知道坚持也没用,沈清云没有再坚持,握住了糖酥,随后抬头说道:“娘,我觉得那刘婆子是个骗子,不过是想骗娘的银子,娘你以后不要再上当。孩儿还小,即使说亲事成,中途也恐多变。”
而最近沈清云的变化是落在沈朱氏的眼里的村里人的议论也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倒没觉得沈清云变傻,倒是害怕沈清云胡思乱想。
这也是她倚门而望的原因。
而刚才沈清云把酥糖推让给她,让她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论沈清云并没有不在意五儿、六儿关于他来历的说辞,沈清云依然是认她这个母亲的,所以她才笑的那么舒心
不过沈朱氏还重来没听沈七儿说过这么有心眼子的话因此当听到沈清云这话后,恍惚之间沈朱氏心里又有一种明悟:“我儿开窍了,怪不得这些日子这个样子”
思忖之间,笑意再一次堆上了唇边、眉角,“好好,我儿是个有心的但这事你就不懂了,这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的好女子可不多,为娘总要给你说和一个,不早些就让人家定下了,咱们就没着落了些,刘婆子不过贪些小利,但若给你说到了好女子,再给她多些也无妨”下一刻沈朱氏匆匆应着,粗糙的手掌再一次抚摸了一下沈清云的双角。
而随着这个动作,想到了以后子孙绕膝、热热闹闹的场面,她脸上的笑意渐渐盈然
沈清云没结过婚,自然也没做过父母,他真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父母还有这种“自私”的心理
看着沈朱氏脸上的津津笑意,沈清云终于明白劝说沈朱氏不要给他说亲是徒劳之举。
“看来只有显示我的潜力才能改变她的想法”
思忖之际,“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身后三五崽”的场面再一次在沈清云的脑海里悠然而生,这更加坚定了沈清云的以上想法。
而这时沈朱氏已低头柔声说道:“我儿饿了吧,走,咱们吃饭去”
此时寻常的人家一日只是两餐,沈清云肚中早已空空如也
“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