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陆离悠悠转醒,睁眼就见床前的景羿满目柔情,原本帅气英朗的俊脸上此刻略带些憔悴。
“醒了”
景羿眼眸发亮望着她,话语温柔得能溺出水来。
陆离晃了下神,一脸懵懂,“我怎么了”
“昨日夜里晕倒了,太医说你虚耗过大。”
幸好,她终于醒了,若再昏迷下去,他少不得要将那太医再拎过来跟这守一晚
“虚耗过大”
陆离傻眼,才想起来昨夜自己一掌将景羿那卧房轰塌了,接着自己就不省人事了。
搞半天罪魁祸首还是景羿。
陆离顿时没好气,“美人不看了”
景羿瞬时一脸窘迫,“咳,不看了。”
说着一把拉起陆离的手,仿若世间珍宝似的紧紧握在手中,语带疼惜道:“两月余的身孕,怎不告诉我”
若他早知道,来南召时也不会在路上闹她。
更不会因此跟她怄气。
“原是想给你个惊喜来着,不过看你对美人的兴趣似乎大些,我就改主意了。”
孩子什么的,她也不是养不起。
若他当真始乱终弃,大不了她带球跑了,一走了之,干净利落
陆离如是想着,景羿静静瞧瞧着,似是看出她的想法,他心头忍不住一痛,眼眸敛下略显受伤道,“若我当真与那两美人发生了什么,你是否便要离我而去”
“是”
你都跟别人上床了,还指望我恪守妇道傻傻守着你这负心汉
那不能够。
陆离回得直白,景羿听着痛心疾首。
以美人来刺激阿离这蠢事儿,往后可再不能干了。
一走了之一刀两断这事,是阿离能干出来的。
“不会有下次了,是我思虑不周。”
“没事,再有下次,我走便是。绥远哥说得好,聚散终有时。只是我倒希望,若真有那一日,天涯海角,你我再不相遇便好。”
这话更是果决,刺得景羿心里更疼了。
“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
她是另他满心欢喜的女子,是他穷尽一生要守护的,怎会让她离开
不会的
女皇的寿诞,在陆离醒后第二天如期举行。
因着身怀六甲,景羿对陆离更是体贴入微,担心宴会中出岔子,特意让几个侍卫形影不离跟随护着,加上翠柳红儿两丫头,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入了宫。
那阵势,不能说庞大,却也是嚣张至极的。
应邀前来的,大都是各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齐聚南召皇宫,倒比南阳皇帝那次寿诞更为热闹。只是冤家路窄,北疆的宸王,南阳的羿王,在这南召皇宫,再次会面了。
冤家遇见,分外脸红。
“我当是谁呢,来的阵仗如此大,原来是羿王,如此前呼后拥的,在这南召皇宫,还怕出什么岔子不成”
景羿淡淡抬眼一扫,认出这是宁风吟, 俊眉挑了挑,若无其事道:“嗯,确是心有顾虑,毕竟某些人,视脸面为粪土,本王多少要堤防些。”
“你这含沙射影的说谁呢”
“说你呢,听不出来”
这里脸面不要的还有谁
之前被他剁去一指,灰头土脸滚回北疆的,不是宁风吟是谁
“你倒是忘性大,若是嫌身子构造不够完美,本王不介意再帮你改造改造。”
景羿淡定瞅了眼那宁风吟的断指处,满脸戏谑,“断指不长记性,不若试试断手”
“你姓景的你不要得寸进尺当日你小胜一筹罢了,日后若是栽到我手上,你可瞧好了”
宁风吟原本脸面算是及其俊美的,如今被景羿三言两语气得面目狰狞,二人高下立判。
在景羿这受了气,宁风吟主意打到了陆离身上。
这女人如今看着娴静温婉,倒比从前看着软弱可欺。
他意有所指瞄着陆离身后那五人,明朝暗讽道:“有些时日不见,羿王妃倒是娇惯不少,往日拳脚利索,今日怎就弱柳扶风了”
弱柳扶风
他怕是对这词有什么误解。
“宸王多虑了,我家王爷说了,女人嘛,自该娇弱些,像从前对宸王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事,可再不能干了。我想着也是,毕竟宸王不比我家王爷,若一个不慎将您伤着了,影响多不好顺便说一句,你这扇子今日看着格外精致,宸王殿下,可有兴趣再借我使使保不齐待会儿又有比武,我如今没个趁手兵器,想来想去,还是你这扇子好使,这回你放心,铁定不会再对你动手了,我拳脚再利索,也得给你留点儿面子不是”
提到扇子,宁风吟的脸黑了,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
南阳国皇帝寿诞那次,他可记忆犹新,曾想着借扇子折辱她一番,反倒被她将了一军。
如今看她一脸揶揄,宁风吟气极,“那次不算,你那是偷袭有种的,我们这回打过”
打过
谁理你。
“不打不打,本妃近日乏得很,宸王若是技痒,可找我这侍卫过过招。”
说着将身后乖乖站着的向南一把扯了出来,对宸王一脸挑衅,“瞧,我这侍卫呆头呆脑的,指定好欺负。”
“你敢暗讽我欺软怕硬”
宁风吟暴躁,陆离笑得更欢了,“宸王说笑,我这侍卫可不软。”
向南杵在几人眼前,听见宁风吟暗指他软弱,脖子一哽不乐意了,“谁软老子硬的很”
说罢长剑一抽,刷的往宁风吟眼前一亮,威武霸气道:“废话少说,抄家伙,咱俩比比”
到底谁硬谁软,一试便知
宁风吟被他瞪得嘴角抽抽,手捏着自己那把折扇,一时不知道该骂还是该动手。
羿王府这侍卫脑子是不是不大正常
“你们上哪捡的傻子”
他略过向南,直直瞪着景羿陆离,满脸鄙视。
景羿微微汗颜,向南这小子,平日里看着确实不大聪明的样子。
倒是陆离和向南先暴躁了。
“你才捡的你全家都是捡的”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二人一前一后开的口,骂起人来倒是整整齐齐。
这突然的破口大骂,将宁风吟整懵了。
“大胆敢对我北疆皇室出言不逊,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手中折扇往前一送,扇尾顿时亮出了几根薄如羽翼的细小利刃。
陆离眼尖,发现了那折扇的端倪。长腿一抬便要冲宁风吟招呼过去,半路却被景羿拦住。
“安心待着,为夫在这,何须你亲自动手”
说着身形一闪,景羿已然跟宁风吟对上了。
高手过招,只在须臾。
几个回合后,宁风吟被碾压,手中那折扇被景羿一掌怕出老远。
陆离顺手捡起,才发现那看似精致的折扇,竟是玄铁制成。
扇尾处那利刃若被展开,那折扇便是把名副其实的兵器
“我说宸王,女皇的寿诞,你带着兵器,怕是不妥吧难不成也想搞一出逼宫戏码,毁了这寿宴不成”
“你休得胡言那明明是折扇,快快还来”
“不还。我捡的,便是我的”
到手的武器,不要白不要。
陆离这回死皮不要脸,握着那把折扇,愣是不撒手了。
宁风吟被她气得跳脚,“你这女人怎的如此厚颜无耻硬抢”
这时陆离急了,鼓着脸瞪了回去,“会不会说话什么硬抢我这明明是回收战利品战利品懂不懂”
她趾高气昂斜睨着宁风吟,一只手顺道挽上了景羿,模样很是嘚瑟。
景羿面色沉静,眼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昭示着他此刻心情颇好。
不亏是他娘子,耍无赖还能耍得如此正经。
“折扇而已,无甚稀奇。不过阿离若是喜欢,便收着好了。”
“你们欺人太甚那便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忍无可忍之下,宁风吟再度出手。
景羿万分宠溺看了眼自家娘子,忽的抬手格挡住宁风吟袭来的拳风,沉沉道:“宸王这气度可不行,为把折扇对个女子大打出手,属实不该。”
最后一字的音调陡然加重,随之而来的是景羿更加狂暴的反击。
再次被景羿打退后,宸王眸色愈加阴沉。
这姓景的武功不弱,跟他对上竟是毫无胜算
饶是心有不甘,宁风吟也只得忍了,“羿王说的不错,折扇而已,本王送你又如何”
“呵,那便谢过宸王了。”
陆离回得敷衍,丝毫不将宁风吟放在眼里。
与其说送,不如说抢。
这把折扇,可是她光明正大抢来的呢。
谁叫宁风吟嘴欠,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惹他俩
“女皇驾到”
几人听见外头的宫人高声大喊,随即便见南召女皇一袭火红织锦长袍款款而来,空气中熏染着若有似无的莲香,轻轻柔柔将空气中的肃杀之气抹去。
景羿宁风吟这才缓缓入席,饶是再看不对眼,毕竟是女皇的寿宴,多少得给些面子的。
瞧见众位均已入座,女皇朗声开口。
“今日乃朕之寿辰,诚邀各位到此,略备薄酒,聊表敬意。”
“女皇盛情,吾等感激不尽。”
皇帝寿宴,无非是吃席,歌舞,赏景。
从南阳到南召,这寿诞的程序无不例外。
陆离安安静静跟着景羿在席中吃酒,反复听着那女皇对众臣凯凯而谈,又是歌舞又是听曲的,她表示很无聊。
百无聊赖之际,忽的见有宫人上前,小心托着一礼盒冲她低语,“羿王妃有礼,这是我家亲王送与王妃娘娘的见面礼,万望笑纳。”
陆离一愣,盯着那宫人手里的礼盒一脸莫名,“你家亲王是哪位”
那宫人淡笑回道:“便是离姝亲王。”
离姝
这人她有印象,刚来那天,还是她带着夫婿来迎的。
抬头扫了下对面,果然瞧见那亲王正冲自己微微颔首,陆离下意识回以一笑,随即接过那礼盒,低声冲那宫人道:“亲王客气了,代我谢过。”
“是”
那宫人退去,陆离却仍是云里雾里。
揪了揪身旁景羿的袖子,她很是迷茫问,“那亲王可是与你有交情为何送我礼物”
对于这点,景羿更是一无所知,不过,他倒是发现了点别的。
“阿离,你瞧着那亲王,可觉得面善”
陆离抬眼瞅了瞅对面,赞同点头,“嗯,看着确实很面善。”
不像那女皇,笑里藏刀。
“可这跟她送我礼物有什么关系”
却见景羿意味深长低头看她一眼,唇角微勾道:“阿离与她有几分相似。”
嗯
相似
陆离诧异,脑子转了几转,盯着那亲王好一阵,终于想明白了问题,一脸震惊。
“你是说,她是”
景羿含笑点头,陆离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