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嫌异常乖巧,自河岸边陡生变故便始牵着林楚的手指,不言不动。
四下尴尬的气氛,他似也半点不曾觉察,仍旧低着头瞧着自己鞋尖。
林楚轻声叹息:“想说什么便说吧。”
阿嫌只一味摇头,唇瓣却咬紧了。
林楚抬手,轻轻拂过他细软的头发:“阿嫌,看事情要用心。你的眼睛通常会欺骗你。”
她与丹青对温若锦和玉安安的羞辱,便似一颗种子埋入了他幼小的内心。总有一日,得长成参天大树投下大片难以磨灭的阴影。
她瞧着他:“只有你自己的心才永远不会背叛你。”
阿嫌抬眼,眼底带着几分迷茫。林楚的话他听不大明白,却还是拼命点头。
林楚勾唇:“总有一日你会懂。”
“你只需记得,信任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东西。”
她的眸色继而变得幽深:“若是你已经付出了信任,便不要轻易去怀疑。不要去怀疑你原先一直坚信的东西”
阿嫌仍旧点头,他依然不明白林止话中的含义。
但他知道,这女人说的话,总是对的。
他信任她,所以她说的话他不会怀疑
雪无依远远瞧着他们,眼底闪过丝欣慰。
她虽固执的不肯与阿嫌亲近,却并不代表她不关心阿嫌。
相反,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阿嫌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雪娘子。”
林楚忽而抬眼,一瞬不瞬瞧着她:“你可曾听说过地库”
“地库”
雪无依面庞上陡然爬上恐惧:“怎的问起这个”
林楚抿唇,眼底闪过细碎冷芒。
这样的神色,她方才在玉安安脸上也瞧见过。一眼便入了心。
而最令她在意的不是恐惧,而是方才玉安安眼底的绝望。绝望到分明生无可恋。
地库是个什么地方会比宗正府的离恨天更叫人惧怕么
“温若锦稍后便会进入地库。”
雪无依手指一颤,手中粗瓷碗中的清水便漾了出去。
“地库,是无相渡所有人的噩梦。没有人知道地库中究竟藏着什么,但凡进入地库的人,从不曾再活着出现过。”
林楚眯了眯眼。
提起地库时丹青说,玉安安再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原来还真就再也见不到阳光了
“一入地库。”雪无依声音低涩:“非死莫出”
林楚皱眉,她隐隐觉得在无相渡里除了水域天险之外,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厉害底牌。
不然,凭借比岛上守卫多出一倍不止的囚徒,若想要暴动根本拦不住。
但至今为止无一人逃脱,能说明什么
林楚想要离开,就必须知晓无相渡中最厉害的秘密。
然而,丹青的高调,让她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的身后有许多人监视,想要随意走动寻找秘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河岸边的一场戏。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与玉安安决裂,好让别人对她放松警惕下,由心思细腻的玉安安暗中侦察。
哪知惹怒了丹青,执意将玉安安送去非死莫出的地库,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