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添裕坐在了马路上。
沈幼楚则是蹲在一旁,抬起头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张鸣没动了,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地板。
这时候他似乎知道自己错了,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摆在他面前的简直就是一道二十六元三万六千次的方程式,他连解题的步骤都没有。
陈添裕并没有把自己扮作阿基米德、高斯或是牛顿,因为二十六元三万六千次的方程他们也不一定能解出来。
所以他只是他自己,用最简单的办法,处理最复杂的题。
“把它拿出来。”陈添裕说道。
张鸣低着头,“她陪我看了很久”
“把它拿出来。”陈添裕又说了一遍。
张鸣和搬货师傅开始卸车。
一件一件东西,杂乱无章。
散落在车后备箱里的洗漱用品、充电器,甚至已经因为从箱子里被直接倒出来而砸坏了的闹钟,都被打在了地上,此时张鸣心乱如麻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最终一把将那个电视从车厢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陈添裕什么都没有说。
似乎已经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
张鸣开始撕扯那电视的包装纸。
将自己缠绕好的一寸一寸包装纸全部撕扯下来,最终,露出了那个破旧的电视。
它被遗忘在了街角。
那个曾经住了两年的街角。
张鸣没有再选择带上它。
他坐在陈添裕的车里,这一次他坐在陈添裕经常坐着的地方,而陈添裕则是在前面开着车,一旁的沈幼楚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张鸣,没有说话。
车里很寂静。
张鸣点了一根烟。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道,“我以为你会安慰我。”
“我不会安慰人。”陈添裕说道,“带你去吃饭。”
“我想喝酒。”张鸣说道。
“可以啊。”陈添裕淡然一笑。
三人停下车的时候,已经能够是八点左右了。
张鸣下车的那一刻,恍惚了起来,差异的看着陈添裕,“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好吃的多啊。”陈添裕笑了笑,拉着沈幼楚的手向里面走了去。
“这里是她学校附近啊。”张鸣低着头,“我们会不会遇到”
“或许会。”陈添裕平静道,取出了手机正要打电话时,一个声音想了起来。
“裕哥”
张晓红招着手,跳了跳喊着,“快来这儿”
陈添裕看着张晓红,走过去笑吟吟的介绍着,“这是幼楚。”
“幼楚姐”张晓红看到沈幼楚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可是当沈幼楚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时候,张晓红的脸先是凝固了片刻,随后那双眼睛瞪得越来越大,随后兴奋才重新冲入了她的神情之中,半张着嘴惊讶道,“幼楚姐你好漂亮啊。”
“行了,有时间慢慢看,你幼楚姐饿了。”陈添裕说道。
沈幼楚又重新低下了头,抓紧了陈添裕宽厚的手掌。
几人来到了一个街边摊上,张鸣已经开始四处张望了。
“别看了,她一会儿才来。”张晓红低着头说道。
“你”张鸣愣了愣,“你叫她来了”
张晓红瞥了一眼张鸣,没说什么,只是淡然的笑了一声。
张鸣碍于陈添裕,也没有多问,埋头点菜。
这种小摊上的烧烤,只要不聊健康的事儿,那么其他的全是优点。
陈添裕并没有要酒,也没有让张鸣喝酒,而是干吃。
张鸣看上去就是一天没吃饭的样子,现在的食欲也不怎么样,就是将就着垫吧了两口,刚吃完一串肉串儿,面前就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女生说实话,长得很一般,陈添裕看到她的时候,甚至没有想过,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张鸣如此难受。
“孙苗”张鸣站起身,有些尴尬的看着女生。
女生却是一脸洒脱的走了过来,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再次放在张鸣的身上。
此时的陈添裕升起了一个诱惑,难道就是某个部位比较大的缘故
张鸣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可陈添裕坐在一旁,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索了许久,才憋出了一句话,“你吃点儿么”
“不吃了。”孙苗平静的说道,从包里拿出了几个小东西,看上去都是手工制作出来的,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你给我叠的星星,还有你用硬纸板做的八音盒,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都还给你。”
张鸣看着桌子上的这些东西,眼睛里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你不打算留着他们么”
“我都和你分手了,没什么需要留着的。”孙苗道。
陈添裕看着那些张鸣亲手做的东西,饱含情感,上面都写着好看的苗字。
这些东西是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享用的,现在她不要了,那这些东西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我能问问为什么么”张鸣看着那些东西,像是自己可笑的青春。
“我们不合适。”孙苗紧了紧包的带子,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脏东西,“我们的观念也不合适,我是不会找一个司机做男朋友的,更不会嫁给一个司机。”
这年头的司机似乎并不是那么背受待见。
陈添裕笑了笑。
张晓红也笑了笑。
张鸣有些吃惊的看着孙苗,“我司机怎么了”
“没什么,甘愿当一个下人的人,没什么发展。”孙苗用高贵的眼神看着张鸣,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鸣则是用及其陌生的看着孙苗。
一件东西一旦你渴望拥有它,它就盛开。可当你拥有它的时候,它就会凋谢。
张鸣已经是凋谢了的花,花瓣洒落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
忽然笑了笑,张鸣没有说话,而是淡然的低头。
现在他的食欲似乎好了起来。
拿起了串,吃了起来。
“没什么事儿我走了。”孙苗说道。
张鸣点点头,没有去看她,“好,路上小心。”
她就那么走了。
就像是她来的时候。
张鸣低着头吃饭,眼睛里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落寞。
也没有了即将留下来的泪水。
人真正的成长或许并不是在那个哭得最惨的晚上。
而是在那个忍住没哭的夜里。
沈幼楚看了看陈添裕,又看了看张鸣。
张鸣忽然问道,“裕哥,真羡慕你。”
“没什么可羡慕的。”陈添裕说道,将沈幼楚拨好的虾吃了一个,笑着说道,“你要找的是合适你的人。”
“那你怎么找到她的”张鸣问道。
陈添裕一挑眉,用湿漉漉的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英文,“认识这个词么”
“cute。”沈幼楚低声道,脸稍稍红了一些。
“什么意思呢”陈添裕问道。
“可爱”张晓红笑着说道。
“有一个人呢,常常不自信,怕比不上很多人,怕这个世界,怕这些陌生的一切。但我觉得她是最好的,怎么都好。”
陈添裕一边说,一边用手在那个单词上改了起来。
“我得告诉她,她是最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陈添裕靠着椅子,笑着说道,“所以我给她的爱是兜底,是信任,是鼓励,是连她自己都质疑和不喜欢自己的时候,还有我来爱她。”
“她很可爱。”
陈添裕指着桌子上已经被改写的字。
“不是ved。”
夜晚被一片脸上的红霞染红了整个夜空,宛如满天繁星遮蔽了眼睛,不忍看到的月亮。
月亮很亮。
她的眼睛,更亮。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