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率,您还是把皮裘穿上吧”亲兵对黑齿常之道:“外头正在下雪,风也很大”
迎面而来大风卷来飞雪,黑齿常之的须发皆白,但他摆了摆手,推开亲兵手中的皮裘,自小父亲就教训他:为将者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以知士卒之寒暑,他也是这么做的。只见其穿过一个个帐篷,不时停下脚步,轻轻的拍打蜷缩着的士兵,低声询问两句,待到巡完营回到帐篷里,他已经成了一个雪人,亲兵赶忙替其拍掉身上的积雪,送上热汤。他喝了两口,叹道:“雪如此之大,看来只能暂且退兵了”
周留城。
“阿芸,你还好吧”扶余丰璋问道。
“殿下,我很好”鬼室芸撒了谎,声音还特别大,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谎言成真:“您呢”
扶余丰璋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很不好,外面这么大的雪,黑齿常之和沙咤相如已经撤兵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狠狠的在桌子上顿了一下:“看来连老天都不站在我这边”
鬼室芸小心的给扶余丰璋的酒杯倒满,低声劝慰道:“殿下且宽心,等到开春之后再大举进兵即可”
扶余丰璋看了看鬼室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笑道:“阿芸,你给自己也倒一杯酒,我们坐下说话”
“是,殿下”鬼室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与扶余丰璋并肩而坐,扶余丰璋抓住对方的手,压低声音道:“阿芸,你我夫妻一体,在我面前你不必拘束,待到克复旧都,我登基为王,你便是我的王后,这阿衡之位便是你哥哥的”
“啊”鬼室芸吃了一惊,樱桃小口微微张着,呆呆的看着扶余丰璋:“那,殿下您不是已经先娶了倭国贵女吗即便是立后也应该是那位姐姐在先吧”
“阿芸”扶余丰璋笑了起来:“我在倭国为质也不是一日两日,倭人待我也只是寻常,突然以贵女妻我,用心何在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若是立倭女为后只怕后患无穷,更何况我若能登基为王,汝兄功劳最大,我不立你为后又有何人”
“那,那天为何”
“你是说为何要立法师道琛为右将军,与你兄长并立吗”
被扶余丰璋说中了心事,鬼室芸有些心慌,本能的垂下头去。扶余丰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阿芸,若是照我的心意,自然是希望让你兄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后果”
“不错,阿芸,你到底是个女儿家,有些事情还是不明白的”扶余丰璋叹道:“仅凭你兄长与我之力,是不足以对抗唐与新罗,复兴百济。所以我才以那道琛为右将军,不过是为了借重他的实力与声望罢了”
“当真”鬼室芸将信将疑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扶余丰璋笑道:“诗云:常棣之华,鄂不韦韦,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你们鬼室一族本来就是王室疏宗,令兄算来还是我的从兄。我扶余丰璋难道放着自家亲族不信任,还去信任外姓之人不成”
听到这里,鬼室芸终于被扶余丰璋说服了,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殿下说的是,我自然会劝说兄长的,还请不要担心”
扶余丰璋笑着点了点头,又劝慰了几句,把鬼室芸哄得高兴了方才让其离开。随着鬼室芸的离去,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重新回到木桌旁,开始奋笔疾书起来,半响之后他信笺封好口,盖上自己的印章,招来一名亲信:“你将这封信送到右将军那儿,不得有误”
泗沘城,尔扎岗寨子。
“百济人退兵了”柳安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狂喜。
“这么大的雪,不退兵就都得冻死”沈法僧吐了口唾沫:“这鬼天气,我敢打赌,他们回去的路上还会冻死不少人”
众人纷纷发言,而王文佐始终保持沉默,面色凝重,就好像一尊铜像,渐渐的交谈声平息了下来,目光聚集在这个始终不出声的同伴身上。
“三郎,你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不对吗”柳安问道。
“没什么”王文佐拍了拍栅栏:“等雪停了,我们最好把这里的工事加固一下,多挖一条壕沟,把围墙在增高三尺”
“为什么要挖壕沟”沈法僧问道:“等到国内的援兵一到,就轮到我们进攻了”崔弘度却比他要老到不少,听出了王文佐的弦外之音:“三郎你觉得援兵未必会那么快到”
“嗯”王文佐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下了这么大雪,那辽东高句丽那边雪只会更大,朝廷肯定要退兵,那时高句丽人就会腾出手来进攻新罗,我们就是唯一落下的孤军了归根到底,朝廷要打的是高句丽,而不是百济”
望楼上静默了下来,只有阵阵风声,半响之后柳安涩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照我看也未必,这大雪是一个机会”沈法僧大声喊道,在柳安为核心的这个小团体中他最年轻,性子也最烈:“一个扭转局面的好机会”
“扭转局面”柳安苦笑了起来:“七郎,你不明白吗我们这边只是偏师,一旦辽东那边撤兵了,我们这边就成弃子了”
“我不管什么弃子不弃子”沈法僧大声道:“柳五,你说城下这些百济人是退到哪里去”
“应该是真岘城,他们的冬营应该就是在那儿”
“没错,是真岘城他们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就呆在冬营里吃白饭。我是百济将军就会散各部,让他们回家,等到春耕之后再来召集起来,这中间对我们来说岂不是一个好机会”
“你难道想大雪天出兵攻打百济人的冬营,你疯了吗”
“怎么疯了其他时候百济人多,下大雪不就扯平了,难道你怕了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