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天降大雪,唐军投入三十万大军的东线和南线对高句丽攻势泡了汤,只能拖到明年。高句丽可以腾出手来牵制新罗人,让其难以出兵支援唐军,而倭人也借机插手半岛,留在泗沘城中的这一小股唐军一下子发现自己孤零零的,四面皆是敌人,与祖国有茫茫大海相隔。
王文佐设想与高宗皇帝易地而处,其能够做的选择无非有二:派来船队将城中守军撤走,剩下的烂摊子丢给新罗人,死道友不死贫道;或者派来援兵继续打下去。后者也还罢了,前者就意味着王文佐这半年多来流的血汗全部白费,还欠了曹野那一千贯的债,这笔钱对他来说就是个无底洞。而刘仁愿在百济打的越出色,形势越有利,高宗在做第二种选择概率就越高,毕竟这里对于大唐来说不过是“第二战场”,只有牵制之效,如果影响到正面战场肯定是不行的。那么自己与其呆在泗沘城里过冬,听凭命运的安排,不如冒险一搏,赢了荣华富贵,输了小命一条。
“曹老丈曹老丈”王文佐的声音在院子上空回荡,正在清点货物的曹老丈赶忙穿过过道,向堂前走来:“王校尉吗什么事”
“眼下账面上有多少钱”王文佐径直问道。
“多少钱”曹老丈愣住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这个老朽一时间还不清楚,要去查账才知道”
“那就快查,我今晚前就要用钱,饭团的事情也要抓紧”王文佐一甩袖子:“还有,给我叫个机灵点的伙计来,我有用”
“诶”曹老丈应了一声,他伸手招来一个少年:“这是老朽一个外甥,名叫曹舍儿,平时办事倒也还稳当”
王文佐打量了下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看上去倒也还机灵,便点了点头:“好,便是你了,收拾一下,随我出城”
曹舍儿应了一声便跑开了,曹老丈看了看自家外甥的背影,小心的问道:“王校尉,您这是要”
“放马出兵,干大事了”王文佐裂开嘴笑了笑,脸上却满是森冷的杀意:“没法子呀,欠了你家主人一千贯的债,不搏一把恐怕这辈子就搭进去了”
尔扎岗,军帐。
“什么,就三百人三郎你疯了吗”柳安惊问道,话里有恼火,更多的是困惑。
“我没有疯剩下的不足之数,我打算从募集来的三韩人佐答道。
“为什么要用三韩人”沈法僧站起身来:“难道他们比我们自家袍泽还信得过”
“因为他们的命不值钱”王文佐答道:“死掉三百个大唐士卒,刘都护会心疼一个上午,死掉一千个三韩人,刘都护只会哦一声若想获得他的首肯,只有这么做”
“那你准备一共带多少人出征”柳安问道。
“八百人都护已经应允了,甲仗不足之处可以在百济的武库里补足”
“八百人这点人够干什么”
“够用了,兵在精不在多,只要用对地方,佐沉声道:“再说了,这种天气,人再多反而是坏事”
“临时募来的乌合之众,还说什么精兵,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沈法僧插口道。
“出发前还要操练十几天,那时结阵而战还是可以的”王文佐站起身来:“诸位,这件事情我也不勉强,愿意与我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就留下来,都凭自愿”
“我愿意”沈法僧第一个站起身来:“我倒要看看三郎你怎么在十几天里把一群新募来的乌合之众操练出来的”
“算上我一个”崔弘度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腰间的弓袋:“若无崔某的弓矢同行,三郎你恐怕寝食难安”
“还有我”
“还有我”
说话间,屋内众人纷纷起身应和,十多条起身的魁梧汉子将军帐挤得满满当当,最后只剩下柳安一人还坐着,只见他脸色忽红忽白,最后才颓然摇了摇头:“三郎,恐怕我是不能与你同去了,倒不是怕死,只是乡里同来的这么多袍泽,总要有人将他们带回去”
“柳兄不必解释,我都明白”王文佐笑道:“你我相交又不是三五日,柳五又岂是畏死之人,有你留下来,我也心安”
柳安激动的点了点头,他低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要看天气,不过操练那些菜鸟至少也要十来天。”王文佐低声道:“其他事情就都麻烦五郎你了”
“这武库好生雄伟呀”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沈法僧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文佐点了点头,沈法僧的惊叹并非大惊小怪。泗沘城的武库是由四座方正、丑陋却坚固的建筑物组成,灰黑色的墙壁完全用同色的花岗岩砌成,建筑物之间由悬空的复道相连,射孔、望楼、女墙、铁闸门、壕沟一应俱全。与其说是库房,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这是都护府的符信”王文佐取出领取甲仗的凭信,递给守门的校尉:“还请您清点”
“哦,王文佐,领取五百人所需的甲仗,杜长史和都护的印记都有。嗯嗯,进来吧”守门的校尉是个干瘦汉子,狭长的脸从侧面看过去就像只狐狸,他的脸上也带着狐狸特有的狡黠表情:“你便是王文佐”
“正是在下”
“王三郎呀,久闻大名”那校尉一边示意手下替王文佐开门,一边翘起大拇指道:“上次出援真岘城全师而返,这次在东门外立栅又击退百济贼,端的是好汉子呀”
“不敢”王文佐谦谢道:“不过是运气罢了”
“那就更了不得了啥好也比不上运气好呀”那校尉是个健谈的,一边示意手下去开门,一边笑道:“立下再大的功劳勋业,也得有命在才能享受是不换了别人这两仗打下来,少说也要死伤个三成,哪里及得上您就算是杨大眼北魏名将,以骁勇闻名、高敖曹东魏名将,善于使长槊,有当世项藉之称,到头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