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活过来了”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慧聪将汤碗递给旁人让其喂汤,双手合十向柳重光道谢,柳重光上下打量了下,突然问道:“敢问一句,您是哪座寺里的禅师”
慧聪看了柳重光一眼,小心的答道:“贫僧是定林寺的慧聪”
“啊呀,原来是定林寺的高僧呀”柳重光一拍大腿,倒把对方吓了一跳:“在下柳重光,世代都是为寺庙塑像的”说罢他便将打算掩埋尸体,修建佛塔祭奠亡灵之事告知了对方,最后道:“还请禅师前往莫要推辞”
“这本就是贫僧的分内之事”慧聪慨然应允,旋即他低声问道:“只是你哪来这么多人手”
“无妨”柳重光取出一块腰牌,在慧聪面前一晃:“这是唐人将军给我的,只要愿意出力修佛塔的,都给饼吃,给热汤喝”
“唐人将军允许你修佛塔安抚亡灵,还肯拿出粮食来”慧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有腰牌为证”柳重光将腰牌递给慧聪,慧聪看了看,他虽然没有见过真的唐军腰牌,但看这做工应该不是伪造的,他将牌子还给柳重光:“既然是这样,那就快些动手吧”
王文佐从沈法僧手中接过火把,将其插入柴堆,鱼油立刻燃烧,干草下一刻也燃起火焰,细小的火苗在柴堆各处窜出,在枝叶间攀援。王文佐后退了一步,以避开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
“同舟共渡,并肩而战今日丧汝,痛彻心扉他日衣锦还乡,定将骨殖带回,葬诸桑梓,与先祖为邻魂归来兮”
“魂归来兮”
王文佐的声音高亢而又悲凉,众人齐声应和,引来不远处正在修筑佛塔的百济人驻足观看,他们知道那些唐人也在火葬战死的袍泽,虽然言语不通,但那种失去同伴的悲怆却是相通的,心中仇恨依旧不减,但也渐渐明白对方并非青面獠牙的吃人怪物,而是与自己一般有血有肉的人。
慧聪在简陋的佛塔前念诵完往生经、金刚经,超度完亡灵之后,便对一旁的柳重光问道:“柳施主,贫僧有一个不情之请”
“禅师请讲”
“以贫僧所见,您在那位唐人将军面前颇为说得上话,可否替我等打听一下,到底要如何处置我等,也好有个准备”
“这个”柳重光长大了嘴,他当然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自己在王文佐眼中不过是一个工匠罢了,又何尝有什么分量。
“柳施主,贫僧也知道这件事十分难办,但这可是上千条性命呀”慧聪见状,赶忙加重了语气:“人人都有父母妻儿,在家網
慧聪的最后一句话击破了柳重光的心防,他咬了咬牙:“也罢,我便拼了性命替禅师问一句了”
火已经渐渐熄了,用白布蒙住口鼻的士兵们用铁钩拨开灰烬,将残余的白色骨殖放入一个个瓦罐中,这些瓦罐将按照尸体上的铁制铭牌写上姓名,将来运回死者的家乡安葬。而王文佐站在火堆旁,亲自看着这一切。
“郎君”
“桑丘,有事吗”
“那个铜匠想见您”桑丘低声道:“年纪大的那个”
王文佐没有说话,他凝视着火堆,直到最后一堆骨骸被放入陶罐。
“带他去我的帐篷”
帷幕掀动,王文佐抬起头回身,只见柳重光进来,深深低头。由于忙碌了一天一夜,他看上去形容憔悴,眼窝凹陷,双手皮破血流。桑丘跟在他后面,帐篷里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了。
“佛塔已经修好了”
“都已经好了”柳重光不敢抬头:“僧人也唱经送佛,告慰亡灵了”
“很好,桑丘说你有事要见我”
“是的”柳重光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跪下磕了两个头:“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俘虏”
“谁让你问的”王文佐目露寒光:“别想哄骗过去,你不会有这么大胆子,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冒险”
柳重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巨大压力,就好像水银泻地,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是那个僧人,对不对”
不等从柳重光那儿得到确认,王文佐做了个手势,桑丘走出帐篷,片刻之后便把慧聪押回来了。
“是你让柳重光向我询问的”王文佐将双肘放在桌面上,双手托着下巴,凝视着慧聪:“为什么要这么做”
慧聪看了柳重光一眼,这个男人跪在地上,就像一滩烂泥,不过身上并没有被拷打的痕迹不过也许是没必要。他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贫僧,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我也不例外”
王文佐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你是个方外之人,世间事与你何干好生修行便是,为何要从贼”
慧聪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讥诮:“贵军破我王都,杀我百姓。贫僧虽为方外之人,但口中之食,身上之衣,哪样不是百济之人施舍的,岂有坐视尔等横行之理”
帐内静的吓人,王文佐听到轻微的哒哒哒声响,一看却是柳重光吓得牙齿打架所致,他示意桑丘将其带出帐外,笑道:“自古两国攻战,杀戮在所难免。不过你毕竟是个方外之人,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你若是答应我不再从贼,我就放你走”
“你放我走”慧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此时帐佐与自己两人,对方根本没有必要撒谎骗自己。
“自然是真的,其实你骗我也不打紧,眼下百济四处都是叛军,也不多你这一个了”
慧聪听到这里,却不惊喜,反倒露出一丝苦笑:“不瞒将军,其实贫僧现在已经不可能从贼了”
“什么意思”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