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用人,只要能派上用场,不拘男女老少。
这一年多来,冯少君用精妙的易容术化身万千,屡屡立下大功。这么好用的棋子,太子说放就放,自然是因为沈祐的缘故。
世子朱昀娶妻成亲,世子妃进门有喜。
而沈祐,虽已定了亲事,未婚妻却“长住平江府”。偶尔见一面,还得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沈祐连冯少君的真容都见不到,只能见一见“冯公公”。
太子口中不说,其实暗暗怜惜沈祐,所以才愿放冯少君长假,让沈祐成亲。
女子一旦嫁人,生了孩子,就要相夫教子。想来日后,也不会再出内宅当差了。
这个“长假”,无疑于放虎归山这个比喻好像不是那么恰当。总之,就是忍痛割爱,放了这么好用的下属。
杨公公舒展眉头,低声笑道:“奴才先代三儿谢过太子殿下。”
“三儿这一桩任务已经快完成了。等过一段时日,殿下要动手了,奴才便让三儿回来,亲自谢殿下。”
太子目中闪过笑意,略一点头。
这三封书信,当然不能由太子呈上去。
太子忠孝悌义,敬重兄长,怎么会去查探秦王
所以,就得由薛攀入手了。
太子在一年前,就命人盯着薛攀。此时拿到了证据,便暗中安排了薛攀的副将检举揭发薛攀。这个副将,一状告到了禁卫将军那里。告薛攀心存不轨,向皇子泄露宫门布防。
宫门守将泄露宫防是大忌。禁卫将军立刻暗中禀报天子,并将副将呈上来的书信,送到了天子面前。
隆安帝看了书信后,十分震怒。
薛家是世袭的锦衣卫。薛凛是锦衣卫指挥使,统领数万锦衣卫,护卫天子安危。薛攀是薛凛的堂弟,任宫门守将,也是个极要紧的差事。可以说,薛家一门深受皇恩。
薛攀不思报效皇恩,竟暗中向秦王效忠。这是要做什么
此事,薛凛知不知道
抑或,这从头至尾都是薛凛的主意
所谓锦衣卫指挥使,可以看做是天子亲兵统领,必须要完全忠心于天子。在他眼皮底下和皇子勾连,这是犯了大忌讳。
隆安帝目中闪着怒焰,冷冷道:“来人,传朕口谕,将薛攀下诏狱问审。”
薛攀是五品武将。这样的官职,还不够资格面圣。犯下大错,由锦衣卫内部问审处置便可。
至于薛凛,是正三品的武将。也是天子亲信。如果此事真牵扯到薛凛,锦衣卫诏狱就不够了。
而且,一动薛攀,必然瞒不过薛凛。
不管如何,薛凛这锦衣卫指挥使,算是做到头了。
隆安帝目中闪过寒意,又下了口谕:“宣薛凛来见朕。”
薛凛一进太和殿,便知不妙。隆安帝龙脸如寒冰,看着他的目光,更令他心惊胆寒。他做了十几年的锦衣卫指挥使,对隆安帝的性情脾气再熟悉不过。
如果他说话有个差池,今天别想活着出太和殿了。
薛凛心跳如擂,额上冒出了冷汗,立刻跪了下来。
隆安帝冷哼一声:“朕问你,薛攀和秦王暗中来往勾连一事,你知不知情”
薛凛的心倏忽沉到谷底。
其实,一开始和秦王眉来眼去的人是他。数年前,秦王是隆安帝最器重喜爱的长子,执掌兵部,风光无限。几乎所有朝臣都以为,天子会立秦王为储君。
他也这么以为。所以,秦王暗中向他示好,他半推半就,和秦王有了来往。
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不便和皇子私下多来往。便让堂弟薛攀,暗中去秦王府。薛攀写的那些信,他当然也知道。
现在,隆安帝寒声质问,他认是不认
不,不能认。
没有确凿的证据,绝不能认。
薛攀已经栽进去了,他至少要全身而退,保住薛家。
薛凛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一脸悔恨自责:“皇上,是臣管束不力,竟不知薛攀犯下这等大错。”
“请皇上严惩薛攀,臣绝无怨言”
“臣也无颜再任锦衣卫指挥使,现在便自请致仕。请皇上另择忠心能干之人。”
隆安帝没有说话。
薛凛长跪不起,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良久,隆安帝才张口道:“薛凛,你二十岁就到朕身边做了亲兵。朕欣赏你英勇能干,让你做了朕的亲兵统领。这些年,朕自问没有薄待过你。”
“如今,薛攀犯下大错,死罪难逃。你身为薛家家主,也有失察之责。你自己请辞,朕念你多年功劳苦劳,不予追究。”
“从今日起,你就卸了差事,回薛家吧”
这是念在薛凛多年的苦劳上,饶过了薛家。不然,抄家灭族,只在天子一念之间罢了。
薛凛连连磕头谢恩。
隆安帝不想再看薛凛,闭上龙目。
薛凛退出太和殿,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薛攀完了薛家的锦绣富贵,也完了。
薛攀被抓进锦衣卫诏狱,薛凛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这个消息,飞速地传入秦王耳中。
身在礼部的秦王,几乎瞬间变了脸色。
他和薛攀秘密来往,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皆是心腹。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令隆安帝惊觉此事
还是秦王府里出了内鬼
秦王越想越是心惊,怒火汹汹之余,又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慌惊惧。
因为刺杀一事,他已经彻底失了圣眷,被软禁了一年多。如果不是他向燕王低头,根本出不了秦王府。
现在,薛攀和他勾连一事又发了。隆安帝会何等震怒,会如何严惩
赵公公也慌了,低声问道:“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秦王深呼吸一口气:“先别自乱阵脚。传本王口谕,封了王府,严禁任何人进出。等本王回府严查书房内外。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暗中捣鬼,出卖本王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薛攀曾在天黑之后去过秦王府。如果有人泄密,必然是身边人。
赵公公目中露出凶光:“是,奴才这就回府,传殿下口信。”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