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冯侍郎原本也没有出嫁妆的打算。
冯纶当年过继到二房,继承了二房的家业。娶了崔氏过门后,崔氏带了极丰厚的嫁妆来。之后,冯少君在崔家长大,许氏不知贴补了多少好东西。
这些,都是冯少君的嫁妆。正如冯夫人所言,足够冯少君吃喝几辈子了。冯府这么多孙女,谁的嫁妆也不及冯少君丰厚。
不过,今非昔比。
沈祐是太子身边红人,崔家也向太子投诚。冯家得和崔家保持良好的姻亲关系,要拉拢沈祐这个孙女婿,公中少不得出一份嫁妆。
冯侍郎耐着性子,和冯夫人说了其中的道理:“少君在崔家长大,本来就和我们不太亲近。如今要出嫁了,我们做祖父祖母的,总得将亲事操持得体面些。日后也好来往。”
说到底,就是眼看着沈祐要发达了,想跟着沾光
冯夫人忍着闷气应了。
不过,冯夫人也没料到,此次送冯少君“回京”的,不仅有崔元翰,连许氏也一并来了京城。
一行人乘着数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先去了崔宅安顿。
众目睽睽之下,“冯少君”下了马车。
无人留意,崔宅里一个貌不出众的丫鬟,随着众人迎了出来,扶住了“冯少君”的胳膊。
“冯少君”身子微微一颤,和丫鬟对视一眼,眼泪差点就要涌出来了。
然后,丫鬟扶着“冯少君”去了闺房安顿。
刚一关上门,“冯少君”便哽咽了起来:“小姐”
是吉祥的声音。
为了遮掩冯少君的行踪,吉祥回了平江府之后,一直扮作冯少君的模样。有胡娘子在,吉祥的扮相惟妙惟肖,且极少出门见人,从未露过破绽。
“吉祥,”扮作丫鬟的人,正是冯少君。她握住吉祥的手,心情复杂又喜悦:“这一年多来,辛苦你了。”
吉祥用袖子擦了眼泪:“奴婢每日待在闺阁里,锦衣玉食,好吃好睡,半点不苦。倒是小姐,只身一人在京城,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奴婢日日夜夜惦记,今天,总算见到小姐了。”
一旁的郑妈妈,也红了眼眶:“奴婢千盼万盼,总算盼到和小姐重逢了。”
冯少君心里一酸,又搂住了郑妈妈。
主仆三个久别重逢,情绪都有些激动。
郑妈妈轻声提醒:“小姐快些换回衣服,去见老夫人和表公子吧”
刚才在正门处,许氏明知外孙女就在眼前,硬是没露出异样,不知忍得多辛苦。
冯少君点点头,迅速擦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换回鲜亮精致的衣裙,重新梳了好看的发式。
吉祥也忙着去换回原来的衣物。
郑妈妈为冯少君挑选首饰,就听主子轻声道:“郑妈妈,替我簪这支玉钗吧”
郑妈妈应了一声,打开梳妆镜前的狭长锦盒,取出莹润的玉钗,插在乌黑的发间。美人如玉,说不出的好看。
“这支玉钗,真是少见的珍品。”郑妈妈由衷赞叹。
冯少君揽镜自照,抿唇一笑:“这是及笄那一日,祐表哥送我的。”
郑妈妈露出会心的笑意。
冯少君自小生活优渥,每季至少定制两套首饰。几年积攒下来,首饰不知有多少。不过,心上人送的,怎么能一样呢
怪不得小姐这般喜欢,今日就要戴上。
收拾妥当后,冯少君立刻去见外祖母。
“外祖母,”冯少君跪了下来,给许氏磕头:“外孙女不孝,让外祖母忧心牵挂了。”
许氏眼睛一红,忙扶起冯少君:“你这丫头,和外祖母行这样的大礼做什么,快些起来。”
冯少君坚持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祖孙两个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年多前。匆匆一面,便又分别。此时四目相对,心情汹涌澎湃。
许氏泪水涟涟,声音哽咽:“少君,你瘦了。”
冯少君原本眼眶泛红,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哪里瘦了,外祖母再仔细瞧瞧。”
在秦王府里做内应,虽然没什么山珍海味,每日饭菜都是足量的,总能吃饱。
这半个月来,她在太子身边当差,每日和沈祐四目相对,心情愉悦。时不时地和沈祐一同吃饭,胃口也好得很。
这样的她,怎么都和面黄肌瘦扯不上关系好吧
不过,在长辈眼里,小辈孤身一人,肯定吃不好穿不暖。
许氏固执地说道:“你就是瘦了。”
冯少君无奈一笑:“好好好,我瘦了,外祖母说什么都对。”
说着,伸手为许氏擦拭泪痕。许氏将冯少君搂入怀中:“从今儿个起,外祖母守着你,直至你出嫁。”
冯少君嗯了一声,依偎进外祖母温暖熟悉的怀抱中。
这一年多来,祖孙两个虽未见面,私下书信往来却未断过。
冯少君没告诉许氏自己在做什么,许氏也从来没问过。
如今见了面,许氏依然不问,只满心欢喜地说道:“我接到你的信,知道你打算早日和沈祐成亲,心里实在高兴的很。”
女子一旦成亲嫁人,就要相夫教子。那些危险的事,既无暇也不会再去做了吧
她不求外孙女如何厉害能干,只盼着冯少君嫁得良人,一生平安。
冯少君不忍说穿,顺着许氏的话音笑道:“祐表哥心急要娶我过门,我磨不过他,只得应了。”
许氏笑着瞥冯少君一眼:“只沈祐着急,你就半点不急吗从上辈子就喜欢人家,到这辈子才真正两情相许。还不快点将他装进碗里,吃到口中才踏实。”
冯少君:“”
看破别说破嘛
冯少君难得羞赧了一回。
许氏心中好笑,伸手摸了摸冯少君的发丝,声音里满是慈爱:“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些话,对着外人不能说。现在只外祖母和你两个,想什么就说什么。”
冯少君脸上热意稍退,轻声说道:“外祖母,我总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些飘忽不真实。他想早点娶我,我也想早日嫁他。”
或许,只有正式拜堂成了亲,这份相悦相守的幸福才能真正落地,安心又踏实。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