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奚看得出,他们二人都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他只好无奈耸肩,毕竟能打脸人的只有铁一般的事实。
只是这个时候,东方奚忽的心想,自己过去一直晃晃悠悠,虽然想着为吏,可是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研究生读的是法硕,想着重操旧业,这修三进大宅光宗耀祖的事情,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城西都是寻常庶人家,家家户户都是一进之宅,他本来就毫无压力啊。
什么样的平台和环境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
百工地位低,那是相对于贵族而言的。但是在一堆平民里头,东方杜衡早就是拔尖的人物。
不怪那些乡人眼红他们一家。
但是今天,公孙粱的话却激起了他的斗志。
东方奚不禁问自己,难道自己就修不出这这三进之宅。
不妨先定他个小目标,在这个云阳县城里修一座五进之宅。
人没有目标是不行的。
须知两千年后无数人为了八十平米的房子砸锅卖铁,花掉祖孙三代所有的积蓄,还要背上三十年的债务。
但是现在,盖一套大宅子,以现代人的成本来说,只要花十万块不到就能修出一套三进之宅。
他堂堂一个穿越者绝不至于连一座宅子都混不到。
伍衡见东方奚喝茶时若有所思,是真的把这件事上了心,他反而觉得奇怪,这个东方奚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说这些大话呢。
虽然他是在执行任务,但是这些天朝夕相处下来,他竟然越来越喜欢东方奚。
伍衡拍了拍他的肩,劝告他道,“大鹏没有风凭借,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天的。”
公孙粱忍了东方奚许久了,谁让他一天天仗着自己帅就那么嚣张呢。
看看他那一脸拽相太欠抽了。
“就是那小麻雀,那也得凭借微风起力。你看看你,得到了秦姑娘这样的美人兼贵人,好好的软饭不吃,非要一天天的做小工。如果你懂得低头,那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东方奚却道,“不是我这个人不懂凭借,只是我若要凭借,那必定得是凭借大风,而一飞就是扶摇直上九万里。还有,软饭我是不会去吃的。”
公孙粱听了,一口茶水喷出来。
“你小子,牛皮吹得比这院子都大。”
东方杜衡不知怎么的也听了东方奚的话,他对东方奚积攒了许久的怒气这才爆发。
“奚,你整日光说不练。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人家成亲难道你又忘记了,未成亲便是未成年,如今不成亲,我看你怎么举吏”
东方奚却引脖颈,坐的端正,一脸严肃的对杜衡道,“便不成亲,先立业。”
又来了又来了。
这么长时间了,大家的耐心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东方奚再光说不做,估计所有人都把他当纸老虎了。
只是伍衡却想着,这小子不是心气高的问题,是空有志向,没法实现。
公孙粱却毫不留情的揭穿事实,“你一个庶人,不成亲谁都把你当小娃娃。你还真把你当豪门大族家的子弟呢。对于人家来说,成亲没什么,因为人家有无数美妾,十大堆。可是你瞧瞧你,你不娶平妻,你怎么传宗接代啊”
“你这公孙家的龟,来我东方家指点什么。聒噪你倒是四十好几了,我也没见你拎出来个好大儿呀”
公孙粱和东方奚互相拌嘴,两人吵起来就像是大锅里炒豆子似的。
伍衡听了戏谑道,“哼,我看你们两个其实是一路货色,五十步笑百步。”
“我看伍衡说的是。”东方杜衡拂袖离开。
伍衡对东方奚道,“你不去劝劝你祖父要我看,他老人家着急修这间大房子,那是为了你东方奚的婚事考虑。难道你不怕三进之宅修不成功,你娶不了秦氏女”
修三进之宅,那是祖父杜衡毕生的梦想,他想要建一座大宅子,别看杜衡模样文绉绉的,其实胸中不乏丈夫建功立业之志。
修三进之宅是表,彰显他毕生的成就才是真。
但是如果东方杜衡真的出工钱去把这所宅院建了,反而东方杜衡不高兴。
因为这会证明,东方杜衡过去几十年如一日对相邻望闻问切的功夫都白费了,他坚持的方向是错的。
修宅子,是东方杜衡在通过外人对待他的方式检验他这一生的德行和人品。
“这件事,谁插手都不好使关键还是要看乡亲们自己回心转意。”
公孙粱又开始讥讽,“狡兔死,走狗烹。这么简单的道理,如今你们家要修大宅子,多少人眼红,你还妄想他们记着你祖父给他们的恩情,若是真要如此,我可告诉你,我以后就真的给你们家当牛做马。”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这件事失败了,那就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公道二字。”
公孙粱回顾了自己这愁苦的一生,把一碗甜茶当做烈酒去饮,“这世界上哪来的什么公道啊庶人只配住下等房,受人驱使;贵族则天生就有车马。我倒是也要看看,你这祖父能等出个什么结果来。”
伍衡坐在最外面,沐浴着余晖,公孙粱则坐在屋檐遮蔽的阴影下,心里窝着火气;东方奚坐在中间,一半阳光,一半阴影。
东方杜衡则站在余晖下,他收起晒干的药材开始在石窝里捣药。
伍衡主动道,“人活在这世间,少则活个三五十岁,多则活个七老八十。咋们三人依次差了十岁之多,各都有人生体悟。不如咋们就以这次的事情打个赌,看看最后事态如何发展,这世间是否真的有公道我先说,我觉得这世界上定然有公道存在,否则王道不行,庶民难安。”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多有些胸襟和气魄。
公孙粱率先道,“这世界上绝无公道这种东西存在。不行,我把我这半年的运气全堵上。”
东方奚和伍衡两人听了,都齐齐盯着他。
“你小心一语成谶。”伍衡又看向东方奚,“到你了,小不点。”
“去你两的,我是这家的小主人。”
“快说快说,你是什么想法”
东方奚指着光和暗影之间的线条,“我呀,两只脚,一只在这左面,一只在这右面。”
伍衡说:“你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可是却没那天真纯粹。”
“他还能天真纯粹他可是小小年纪就能把秦氏公女的心给勾走的人。”公孙粱一直想不通这事儿,秦月娥怎么看上他的,看上他对啥都不屑一顾。
只有一个可能,他一定下面特别厉害,比嫪毐都厉害。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公孙粱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这时东方奚身上流露出来的自信,忽的让他想起来他在咸阳宫遇见的一个人。
公孙粱想到这,竟然有些自卑,东方奚确实高大帅气,若是他有一天脑袋开窍了懂得给人低头,一定会一路爬升,必定会成为大人物。
他或许没准儿真的能成为一个小文信侯呢。
只是就在三人闲谈完的第一晚,当天夜里就有附近人家的小儿生病了,啼哭到了半夜,急需去请医家看病。
东方家的人都折腾了一天早就累了,大家都睡熟了,但是邻人却笃笃笃的敲门,东方杜衡被惊起。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