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奚整了整衣服,脸上还有个巴掌印,幸好他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忙着伏案写作,而他的位置本来也偏近角落,并未被人发觉。
东方奚坐定,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那两个狱差,到底是景差手下的人,还是头率手下的人。
还有就是,雍里子给景差打过招呼了吗接下来景差打算如何处理这个案子总不可能这个案子一直拖到他上任狱吏,然后让他给公孙粱平反
也只有可能是这样。
只是没过一会儿,前堂里的大吏小吏都要走人了。
这个时候,嬴政还没有设立皇帝制度,上班制度更加没建立起来,每月每日每天的当差时间都是没限制的。这些秦国的公务猿们当差都是有事就来,没事就直接下班走人。
如果连着几天府中亭中没有事情,他们就可以一直不上班。
亭:先秦秦国政务处理办事机构。
东方奚也不例外,你有事就得当差,没事你就可以想干嘛干嘛。在现代,这是不合法的,在古代,这确实合乎情理的。
他得把这些东西给看完。
于是东方奚又在大狱前堂等了两个时辰,这才把东西全部看完。可是东方奚又发现另一处有趣的地方,除了纪竹正,这书里居然还有景差的老父亲荐举邻家有功,最终获得了一万钱钱币的记录。
任谁看了这些,心头都犹如被火上浇油。
很明显,景差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在外人眼中他是那么的谦逊和善,实际上背地里官商勾结,利用秦律一直在给自己收揽财物。
按理说,爱财之人也人皆有之。
而且这本来就是人吃人的世界,不可能每个人都清清白白,但是纪竹正和景差等人所参与的案子却有一个共同之处。
这是让东方奚非常愤慨的
甚至达到了痛恨的地步
所有的这些案件,都有一个特殊点,那就是凡是被牵连有罪的人家,通通家产财物仆人婢女妻儿,全部没入检举人之家。
简单点说,他们不仅仅通过荐举揭发赢得了官府的良好记录,得到了官府奖励的钱财。更重要的,他们借着机会把一些贫苦庶民人家一网打尽,直接从法律上把人家全家变为奴隶。
男的被刺黥刑,有的被割取舌头,从此开始暗无天日的劳苦生活。
而女的,她们被沦为奴隶,可不止是成为做苦工的仆役那么简单。
女奴,是被男主人随意玩弄的对象。可以被随意送人,卖去女闾。
这个时代,人命不如草。
思细级恐。
东方奚现在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恶霸从来都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欺男霸女,却以官府的名义,在背地里勾结,做出这种勾当。
东方奚看完卷宗,外面天都黑了。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就是做小工也天正大亮就下工了。
东方奚想找个人说说话,却没人可说。
他出了门,外面一片漆黑,也没个火把,拖着肥大的官服摸黑回家。
走了一半,东方奚看到前面有两个人举着油灯。
东方奚还以为是他祖父和公孙粱,下意识又想起来,他如今已经在大牢里了。
走近一看,没想到是一张白的发光的俊俏脸蛋。
“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东方奚心里一热。
“我等你很久了,一直没见你回来。我还在想,你是不是今晚夜不归宿,打算在外面带个女人回来”
“这怎么可能呢”
东方奚说着就要把秦月娥揽在怀里。
“干什么呢你这是在外面。”
秦月娥甩开搭在她腰间的手。
“我抱我良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了现在外面又没人。”
“哼╭╰╮”
“怎么你今天又不高兴,你怎么随时随地不高兴”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不高兴的人就那么几个,你东方奚是其中之一。没想到啊。行啊你,东方奚,你现在成了大人物了”
“怎么了什么大人物”
“装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想着我的身和心都是你的,有什么可装的”
秦月娥听了,被气笑了。
“今天我出去给你求筮人,打算给你缝衣服,可是却听到外人盛传,你东方奚成了如今云阳县最年轻的刀笔吏。”
“是啊,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秦月娥剁脚,“我作为你的良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不是昨天就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什么”
“我说了我要做吏了啊。”
“我以为你只是想哄我高兴,好”
“好什么”
秦月娥对着东方奚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自己已经脸红起来。
“我看你脑子里一天天都是些黄色的”
“黄色我脑子里没有颜色啊。”
“不你有,不仅仅有黄色,还有其他五颜六色的东西。”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一家宅院门口,嬉笑声惊动了两边的人家,外面一阵鸡鸣狗吠。
忽的刮来一阵山风,树叶簌簌抖动。
外面忽的下起雨来,秦月娥像是变戏法似的,她忽的撑起一把伞。
两面绿竹森森,竹葟里亮着微弱的油灯,一片暗黄,四面一片静悄悄,东方奚回过头来,却看到秦月娥笑的像个傻孩子一样的脸。
这双宝石般明亮的眼睛镶嵌在这张美丽的脸上,让人目眩。
“我就知道今天夜里会下雨。”
很快雨线就从天上掉下来,像是失去了箭头的箭一样,他们摇摇晃晃齐齐掉下来,栽倒在地上,溅起几颗泥珠。
东方奚主动牵起秦月娥的手,“我们快回家,我有事要给你说。”
“好啊,话说你怎么举吏这么快”
秦月娥心想,这下可好了,他家里人一定很吃惊吧,东方奚没有求助他们,就已经成为了刀笔吏的一员。
东方奚摸摸后脑勺,“是挺快的。但是刀笔吏本来就门槛低,随便点也是常事。”
实际上,应该是雍里子刻意对自己有所安排。
东反奚觉得,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
樱子跟在两人身后,一脸无语。
他们打算腻歪到什么时候
三人回到家里,伍衡并不在家,东方杜衡点着一盏油灯等他。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