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王景隔着窗棂向厅内喊了一声。
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吓了一哆嗦,误将几案上的墨水碰翻。乌黑的墨汁洒在竹简上,将他正在写的东西都弄脏了。
不过书生并没有生气,反倒起身向王景作揖赔礼:“打扰郎君休息,惭愧、惭愧。”
王景道:“念在你忧国忧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某乃太原王景,请问先生姓名”
那青年书生也不避讳,直言道:“某乃河内司马直,字叔异。”文網
一提名字,王景就知道了。
据资治通鉴汉书上讲,皇帝为了修建宫庭,除了勒令四方州郡进献木石材料外,还专程派出西园卫士前往各州郡催促。那些卫士受十常侍指使,恐吓勒索州郡官员,收取动辄数千万钱的贿赂。
别说一个平平无奇的司马直,哪怕像皇甫嵩这样刚刚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也被索要五千万钱的贿赂。皇甫嵩不给,直接官降三级,食邑减半。
司马直因为为官清廉,拿不出钱来,便想放弃赴冀州钜鹿郡任职,但请辞未被批准。
换句话说,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朝廷给你的官位,不是你讨价还价的筹码。
司马直无奈之下,上书天子,陈述当世之失,然后吞药自杀。
刚才被墨水污染的竹简,就是司马直准备写给当今天子的进言书。
王景对司马直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此,刚才听他说是河内的司马氏,不知道会不会跟司马懿的家族勾五搭六
司马懿出生于光和二年,即公元179年,现在年方六岁。此番路过河内郡若能有幸一见,王景打算先把这个六岁的司马懿掐死。
当然,司马直的困惑在司马直亲口告诉王景之前,王景是不应该知道的,于是便问道:“吾闻司马氏乃河内大族,不知叔异先生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司马直道:“郎君所指的是司马建公司马懿之父司马防家吧虽然直与司马建公乃同族,但已出五服之外,关系不甚密切。再说了,方今天下之事,区区一个河内司马氏又能如何”
看来司马直还是小看了河内司马氏的能量,这玩意儿能把颠覆汉室的王朝给颠覆了。
王景宽慰道:“既然无能为力,何不顺其自然。你总不能为此吞药自杀吧”
司马直:“”
他看了一眼几案上的器皿,仰天长叹:“实不相瞒,直走投无路,正有此打算。”
在古代,这叫做“死谏”。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多说几句又何妨
区别只在于眼前这个叫做王景的年轻人是提前知道这个房间会出现一具死尸,还是等到明天早晨才知道。
说着说着,司马直又忍不住哭了。
司马直这个人的能力,王景不太了解,但是他为人正直、清廉,却是当世难得的好官。乱世之中,各级官员自顾不暇,一旦手中有权利,那肯定能薅就薅,能在这种时候像司马直一样恪守道德水准的,实属不易。所以王景有心打消司马直轻生的念头。
王景接着说道:“叔异若选择自杀,世间只是少了一条性命而已,甚至在这个乱世里,一条性命都可以忽略不计。然而,于事何补”
司马直道:“直死不足惜,但愿能够警醒天子,使其稍作收敛。”
事实上,司马直的死谏的确起了到一定的作用,至少天子放弃了修建宫庭,但是依然阻止不了汉室的覆灭和百姓的厄运。
见司马直如此固执,王景道:“我也实不相瞒,家父乃是破黄巾反遭下狱的王允王子师。”
司马直骇然:“破黄巾,收落十常侍勾结黄巾证据的王豫州”
王景点头道:“正是。面对十常侍勾结黄巾军的证据,天子尚无动于衷,想想叔异先生的一面之言,天子又如何采信”
见司马直沉默不言,王景又道:“当初太尉杨赐不忍家父在牢狱中受辱,奉药而进。家父却道:吾为人臣,获罪于君,当伏大辟以谢天下,岂有乳药求死乎,莫非是家父贪生怕死”
司马直摆手道:“断然不是。王豫州若贪生怕死,便不会上呈十常侍勾结黄巾贼的证据了。”
王景道:“没错。留着一条性命,尚能多少做一点事情。一死了之,只会让忠直者蒙羞,奸佞者猖獗。愿叔异先生三思。”
司马直叹道:“郎君所言极是,可是天使天子的使者索要贿赂,我哪有财帛与他吾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
王景道:“但是叔异若亡,换一个溜须拍马的庸才赴任,百姓岂不是更惨愿叔异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万勿屈服于阉宦的淫威之下呀。”
说罢,王景将目光望出窗外。
明月才刚刚从云端里探出一丝弯牙,距离黎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
“大家都忍一忍吧,相信这种日子不会太长。”王景说道。
是的,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世道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会变得更糟。
司马直听了王景的劝导,暂时放弃了轻生的打算,并相约同行一程,然后转投钜鹿担任郡守一职。
司马直打算,先变卖一些署衙里的财物,应付前来索贿的西园卫士。
与司马直作别之后,王景径投太原祁县。
在祁县老家等待着王景的,有他年方十二岁的三弟王定,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太原王氏的话事人是王允,不过王允还有一位兄长王宏,字长文。
现在王允入狱,而王允悉心培养的接班人王盖也遭逢意外身故,那么能够在王氏家族中拿主意的就只有王宏了。
由于王允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出色,王宏丝毫没有惦记家主之位的想法,可是王允下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王宏也只能暂时勉为其难的扛起家族的重担了。
这个变故,又给了王宏的长子王晨一线希望。
如果王宏能够明正言顺的取得太原王氏的家主之位,那么下一个接班人就是自己了呀。只是王宏的声望远不如王允,且王允虽然下狱,但人还活着,想要完全接过家主之位,首先要培养自身的名望。
正好,时任太原太守的臧旻找上了门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