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天的混乱和刚才皇帝的对话,过去一向机灵的钱陶已经彻底懵了。
而楚牧则是一脸轻松的坐回塌上端起了茶杯,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看着钱陶一脸迷茫的样子,楚牧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好好想想现在郡主正在怀疑你,而你还突然不帮着她了,岂不是坐实了她的怀疑”
钱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可又有些为难:“那该怎么办奴才万不敢再监视陛下了”
“你可以继续给郡主传递消息啊,不过得传递朕想让她知道的消息”楚牧幽幽的说道。
钱陶这才明白皇帝的心思,他是想让自己当双面间谍啊
“朕会找机会修书一封,就说今日的事是李正意外得知,告知了太后,与你无关”楚牧说道。
钱陶赶紧磕头谢恩,表态道:“陛下放心,日后郡主让奴才干嘛,奴才一定第一时间禀告陛下,陛下让奴才怎么说奴才就怎么说”
楚牧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扶了一把钱陶,道:“你好好想想以你现在的处境,朕要收服你只用稍稍威胁即可而朕却把今日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你,这也是向你展示朕对你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朕”
楚牧将自己的计划说出一方面确实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信任。
另一方面隐隐的警告钱陶,朕能布下这样的局,轻而易举的把你和李正收拾了,你以后就好好听话,别以为朕是好糊弄的
钱陶自是听懂的楚牧的话,赶紧拱手表态:“奴才对天发誓,日后对陛下绝无二心,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楚牧脸上泛起笑容,说道:“朕相信你对了,有些事朕还得问问你”
“陛下请说,奴才知无不言”
“郡主都要你监视朕什么”楚牧问道。
钱陶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道:“陛下应该知道,郡主是喜欢您的她没别的心思,就是怕您在宫中耐不住寂寞嘿嘿,就让奴才盯着,陛下身边如果有什么貌美的宫女反正就要奴才及时的报告”
“只是这些”楚牧蹙眉问道。
钱陶赶紧严肃起来,道:“就是这样,郡主不关心别的,只关心您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
楚牧点了点头,扭头凝视着钱陶,问道:“郡主不关心别的,有人关心别的么”
钱陶想了片刻,回道:“回陛下,首辅曾经也找过奴才,说如果发现陛下有什么危险,要第一时间向他传递消息”
楚牧听闻沉思了片刻,说道:“朕在慈安宫屡屡与首辅偶遇,跟你有关么”
“陛下明鉴,此事与奴才无关啊首辅是太皇太后的亲弟弟,在宫中有不少相熟的公公,岂会事事都找奴才”钱陶赶紧辩解道,怕楚牧怀疑又说到:“是真的奴才都知道有几位公公跟首辅走得近,如果陛下需要,奴才可以写个名单给您”
楚牧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道:“罢了忙了一天了,朕饿了,朕的晚膳呢”
“奴才这就去准备,请陛下稍待”
“今天朕心情好,多准备几个菜对了,有驴肉么,今日小八也有大功,必须好好犒劳”楚牧笑着说道,看了看四周又问道:“诶,朕的新任总管呢没人通知他来接班么”
就当楚牧在修身殿享受他的胜利时,他的新任总管毛愚正跪在坤德宫的正堂中间,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整整一托盘的金锭。
毛愚从小出身贫寒,家里实在没活路了才入宫当了太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当太后命人将金锭放在他面前时,他甚至都忘了谢恩,只是傻傻的看着这些金锭,心中忍不住的盘算这么黄金有多重。
西门言君坐在塌上静静的看着毛愚痴迷黄金的样子,过了许久才说道:“看出这是多少黄金了么”
毛愚这才清醒过来,赶紧说道:“奴才不知奴才为太后办事是应该的,这些金子奴才不敢收”
“刚才眼睛瞪的都不眨了,现在说不要,哎,虽然少了点东西,终归还是男人”西门言君冷笑道。
毛愚尴尬的说道:“奴才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银子,不,金子刚才在太后面前失态了不过奴才是真心不敢收,奴才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不敢这么贪心”
“哼哼”太后嘴角微扬,道:“小嘴还挺会说,难怪皇帝这么喜欢你,让你当修身殿的总管拿着吧,这不是贪心,这是你应得的”
毛愚还是摇摇头,伸手将装着金锭的托盘往前推了一下,道:“奴才知道,与其说是陛下,不如说是太后让奴才坐上修身殿总管的位子奴才只为太后出了绵薄之力,岂敢收下这些”
“今日你送来了关键的消息,这就是你应得的,好好收着,我给的赏赐还没有人敢不要”太后命令的口吻说道,但转而又面露笑意,继续说道:“日后在修身殿要好好侍奉皇帝,不要出纰漏,李正便是前车之鉴在修身殿干的好,还会有赏”
毛愚也不好再推辞,将托盘捧在了手中,严肃的说道:“请太后放心,修身殿以后有任何事,奴才都会报告太后”
太后微微的点点头,道:“去吧你们皇帝应该在等他的新总管呢”
看着毛愚离去的背影,太后不禁嘴角微微扬起,站起身来直接走向了门口,一旁的秦坤赶紧跟上。
太后漫步在坤德宫的院子里,一般来说这個时候她很少出来散步,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想出来透透气。
这一整天事情百转千回,当下午到修身殿,发现楚牧真的受了伤,还是自己派去的李正搞的,太后郁闷到了极点。
然而正所谓否极泰来,李正犯了大错自然是没法在修身殿待着了太后还在琢磨该派谁来接替李正,她想到过毛愚,但如果她提出毛愚或许会引起楚牧的警觉。结果楚牧自己提出了毛愚,那太后正好顺水推舟,既给了皇帝面子,又成功的人塞进了修身殿
当楚牧说出毛愚的名字时,太后所有的烦恼好像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还能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么
在太后看来,楚牧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今日这事,他应该是故意让李正知道,误导金刀卫去长宁宫白忙活一场,自己又能去见窦语慢。
事后说不定太后一生气还会惩罚李正
想到这里,西门言君不禁笑了起来,他楚牧小算盘打的挺好,可惜一个毛愚让他满盘皆输。
这时正好走到上次路过的花圃,在微弱的月光下,太后看见那只残花彻底的垂下来,而一旁一支刚刚栽下的小花却含苞待放,不禁挑着眉笑了起来。
“奴才毛愚,叩见陛下”毛愚赶到了修身殿,跪在门口大声喊道。
“哎呀毛大总管可让朕好等啊”负了伤的楚牧起身走了过来。
毛愚一脸不好意思的道:“陛下拿奴才说笑了这不是奴才刚从坤德宫回来么”
楚牧笑着问道:“怎么样,太后相信了么有没有高兴的在坤德宫高兴的手舞足蹈”
“太后也不是那种人啊”毛愚突然笑了起来,道:“哈哈哈不过太后真的很高兴”
楚牧将毛愚一拉说道:“快快,进来说朕等你半天了,就等着听你说太后得意的事呢”
说笑间三人走进了修身殿,殿内不时传出楚牧爽朗的笑声
其实毛愚去投靠太后也是楚牧清耳行动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清耳行动想要成功,最关键的不是策反钱陶和赶走李正。因为李正走了,太后还能派来王正张正,只有让你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去假装投靠太后,再找机会让他回到修身殿当太后的耳目,这样才算行动成功。
从一开始毛愚被李正欺负,楚牧故意默不作声,就是给毛愚去投靠太后创造一个契机。但楚牧知道太后这种人精,即使自己授意毛愚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秘密,但她也绝不会就轻易相信,更别说信任了
所以楚牧又安排和窦语慢在宫中相见,先故意让李正发现,让他把太后的视线引到长宁宫。
而当窦语慢在慈安宫突然消失,长宁宫又不见人,太后有些手足无措之际,毛愚雪中送炭的送来“真相”,报告寿安宫才是真实的约点地点,而那个时候浑然不知的窦语慢也确实在寿安宫。
再略施小计让李正“意外”的烫伤自己,这样既有了不去寿安宫的理由又有了赶走李正的由头。而在安排人去提醒窦语慢,寿安宫附近有金刀卫埋伏,让其对钱陶生疑,让自己能顺利的策反之。
等到太后亲自前来修身殿确定了楚牧的伤势,他再趁机“愤而”提出赶走李正,那种情况下,太后很难不点头,再假装毫不知情的提出毛愚接任
“总之,太后是真高兴,奴才前脚刚走,就看见她笑着出门散步了”毛愚在西暖阁汇报着坤德宫的情况。
“哈哈哈太后肯定觉得朕是耍了小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楚牧琢磨着太后的心思。
毛愚看着楚牧受伤策手臂,一下笑意便消失了,道:“虽然骗过了太后,但您的手”
楚牧叹了口气,道:“哎一点烫伤骗过了太后,也赶走了李正,虽然确实是疼,但值了换了李正屁股开花,朕说过,会帮你报仇的”
毛愚一时间感动的眼眶泛红,回想起那时自己跟楚牧诉说被李正欺负,楚牧袖手旁观,他确实心中产生了怨恨。
但当晚,自己被小八偷偷找到西暖阁,满脸愧意的楚牧对他嘘寒问暖,告诉他白天是故意袖手旁观,并将清耳行动的计划和盘托出,最后保证一定会为他报仇
“陛下为了奴才,您也不必伤害自己啊”毛愚带着哭腔的说道。
楚牧微微一笑,道:“也不光为了给你报仇,不也是为了唬住太后么行了,朕疼成那样都没哭,你好意思哭啊”
“嗯奴才不哭有陛下在,奴才以后都是好日子”毛愚擦掉眼泪说道。
“不过你也得小心,太后鸡贼着呢朕想过了,太后那边,以后你隔三差五就得给她送点朕的秘密去”
毛愚点点头,道:“以后给坤德宫汇报什么全听陛下安排”
楚牧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大声道:“好了从今天起,朕终于可以在修身殿大声说话,想干嘛干嘛了奶奶的,太后现在估计还在嘲笑朕,殊不知小丑其实是她自己她以为她魔高一尺,其实朕道高她一丈”
楚牧骂完自己都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释放的大笑。
小八和毛愚并不知道小丑具体是指的什么,不过大概不会是好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待会晚膳就来了,朕特别让钱陶准备了酒今日朕能成功,你们都是立了功的,待会朕要好好敬你们这些功臣一杯”楚牧高兴的说道。
小八赶紧过来,道:“陛下,小八还小不好喝酒,晚上给我多看看书就可以了”
楚牧一脸坏笑,道:“不行,今日朕难得这么舒坦,酒一定得喝,不过书也会给你看哈哈”
“不过还有一个功臣呢”楚牧看着小八,问道:“你快把他也叫来啊”
小脸懵,道:“还有谁啊”
“去寿安宫跑腿的那位啊”楚牧说道。
虽然楚牧从头到尾也没准备去寿安宫见窦语慢,但不能让她一直在那傻等啊,这祖宗要是等烦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而且得通知她周围有金刀卫,以便让她后面合理的怀疑钱陶。
这个事看似简单,但要知道那个时候寿安宫周围都是金刀卫的高手,想要前去通知窦语慢又不引起金刀卫的注意,绝非易事。
必须找一个能信赖而且功夫了得的人。
小八恍然大悟,道:“您说鸮前辈啊”
“是啊他帮了朕这么大忙,朕总得见见吧”楚牧说道。
小八撇着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吧鸮前辈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也不懂礼数”
楚牧听着笑了起来,心想居然小八还会嫌弃别人不动礼数。
小八想了想轻声道:“小八觉得陛下不见为好他是个怪人”
这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修身殿。
“你说谁怪”
一刹那小八的脸就绿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