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楚牧已经在木屋之中和郭先生聊了半个多时辰。
木屋的北面的窗外正好是那一池不大的湖水,耳边时而雀鸟鸣叫时而蛙声咕咕,又有清茶一杯,让他觉得很是舒服。
更不要说郭先生很对他的胃口,即使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也无一丝谄媚,话语间也无矫揉造作之感。
“先生蒙难困于此间,倒是对朕的事了解颇多啊”楚牧微笑着说道。
“陛下是宽宏大量之人,小人便直说了。我一向自认为看人看事眼光独到,不敢说算无遗策,但也是十拿九稳我算到了英王应无继位的可能,算到了首辅定然会趁势力推静侯,甚至都想过太后可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拥立沙侯但我没有一瞬想到过会是您,不过我也不后悔,因为我压根都不知道还有您这一号人”
郭放舟这话虽然说的实在,但最后一句确实让楚牧觉得有点刺耳,不过想想两个月前确实谁都不认识自己。
“故而我对陛下十分好奇,一直在猜想您是個什么样的人我拜托矿主,只要他知道京中有什么大事,一定要转告我,英王入京前前来找我,我亦请他将陛下的事搜集起来书信与我这才对陛下有些了解,也因为知道了陛下曾经夜访英王还提到了我,所以我猜想陛下有一天或许会来我这寒舍一坐”郭放舟说着抿了一口茶,一副天下事了然于胸的样子。
“这么说,先生料定朕会来找你了”楚牧问道。
郭放舟摇了摇头,道:“陛下,您也看出小人十分自负,但我从不敢说我推算的事一定会发生,因为这世上没有一定的事我只是料想陛下可能会来,至于真会不会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楚牧很赞赏的点了点头,他很同意郭先生的这种说法,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一定的事。他一向讨厌史书中关于某些智者谋士的描述,为了神化他们便总把他们写的神乎其神,每次一献计总要来上一句“如此这般,定能破敌”
“先生此言在理可虽然我提过先生,但怎见得就会来找你呢”楚牧问道。
郭放舟摇着破烂的蒲扇,幽幽的说道:“因为陛下需要帮手,而身边的人您又都信不过,莫不如来瞧瞧我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戴罪之人”
楚牧听闻不禁冷笑了一声,郭先生还是很了解自己的,确实自负,在皇帝面前描述自己都用上神乎其神这种词了,朕倒要听听你有多神
“难道朕不会是因为英王所托,前来搭救与你的么”楚牧问道。
“只是搭救何必亲往”郭放舟反问道。
“我不得看看先生是否真如英王所说那般,也不能什么人都救啊”
“哈哈,这点琐事哪里值得天子亲往,随便找个信得过的人看看不就够了,还是说陛下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先生不知皇帝身边有四维门乎”
“我只知四维门能杀善守,可监察天下可侦查异域但能帮陛下安稳朝纲平定四海乎”郭放舟反问道。
楚牧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亦反问道:“先生能乎”
“那得看陛下愿乎”
郭放舟和楚牧一连串反问后,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一问再问之中仿佛两人都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唯有越听越糊涂的小旁,看着他俩你乎来他乎去,感觉自己傻乎乎。
笑了许久,郭放舟逐渐收了笑颜,道:“陛下之前说我只说您的好话,现在我想说说陛下的坏话了”
“求之不得”楚牧还拱了拱手。
郭放舟点了点头,说道:“刚才莪说从三件事中看出陛下有礼有谋能忍礼遇英王,陛下有礼有大胸襟但后来陛下却为英王遇刺之事拿登基发誓,我猜想这大概不是陛下提前想好的,而是一时被激情急之下的临时起意,对么”
“确实如此”楚牧自己也后悔当时的举动。
“我就不说什么陛下真性情敢承担之类的褒扬之词了,明说了吧,陛下此举冲动而幼稚英王遇刺已是大事,按理说应该尽量按下此事不能声张,再暗地里慢慢调查,可陛下一个发誓,直接把这事又抬高了一层弄得朝堂震动,正中幕后黑手之意算是此事最后得以了解,若是迟迟抓不出真凶,陛下为之奈何”
“我亦事后有所自省”楚牧说道。
“哦不知陛下自省的什么”郭放舟问道。
楚牧看了一眼郭放舟,心想你刚都说了还非要我再说一遍,轻声道:“如你所说,我亦察觉自己此举草率而不智”
楚牧也有自己的小倔强,你要我说,我就非要换两个词,虽然还是那意思。
郭放舟摇了摇头,道:“恕小人直言,陛下连自省都省错了”
楚牧这郭放舟这一说,脸上曾经的笑意完全消失,一脸不解的问道:“先生不是刚说朕冲动幼稚,怎么”
“冲动幼稚是一般人该反省的,陛下最该反省的是您没有干天子该干的事”
楚牧更是一头雾水了,问道:“此话怎讲”
“我之前说英王遇刺案,陛下暗中布局捉拿了真凶马彪,是有谋然而这是小谋,不是大谋”郭放舟一脸严肃的看着楚牧,又道:“英王曾经来书告诉了我,陛下发誓后,英王遇刺案越传越广,最终百官午门叩门,陛下在为公殿前召见了他们,没错吧”
楚牧点了点头。
“听说那天,太后首辅和英王俱在请问陛下,他们在那干什么”郭放舟问道。
“自然是讨论和研究遇刺案了,希望查明真相以正视听”楚牧答道。
郭放舟摇了摇头:“陛下又错了只有陛下您在那希望查明真相,他们三位却是在那下棋”看着楚牧一脸不解,又说到:“陛下细细想来,他们三位真的那么在乎行刺案的真相么太后是要真相还是要借着案子打击首辅首辅是要真相还是要保全自己派系的官员即使是当时已经同陛下私下联手破案的英王,他真的最希望要的是真相么不,他要的是安全的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所以那一日为公殿前就是一盘大棋,太后首辅和英王就像三位棋手,各有目的各自出招纵横捭阖这才是大谋而陛下执着于刺杀案本身,最后虽然确实破案了,但陛下得到了什么”
被郭放舟这么一说,楚牧无言以对,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得到。
“破案是刑部,或者说四维门的事,陛下参与这么深,格局小了”郭放舟叹息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