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宋昀盼就发现每天叫她起床,伺候她梳洗的白檀不见了。
“叫她出去办点事。”苏珩如是说。
宋昀盼轻轻抿了抿唇。
她原就是个羞涩内向,不善与人打交道的性子,这次南下又只带了白檀一个丫头贴身伺候她的饮食起居,如今却被派去了别处
身边没有自己十分熟悉的人,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宋昀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打量着苏珩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您看,能不能换别人去”
苏珩正坐在桌前看书,闻言抬头看了看她,淡淡道,“是她们服侍得不好么”
他不过随口一句,屋里的气氛却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几个婢女脸色全都变了,目光不安地看向宋昀盼。
宋昀盼也没想到苏珩会忽然问得这么尖锐,她连忙局促地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我就随便问问。”
苏珩点点头,“你要是觉得她们伺候得不尽心,就换别人来。至于白檀,我这几日有别的安排。”
宋昀盼讷讷地“嗯”了一声,就不敢说话了。
待用完了一顿异常沉默的早饭,苏珩跟往常一样出门去了。
宋昀盼无所事事地坐在窗前发呆。
因先前宋昀盼房里人手不够,见个叫小萝的丫头做事勤快,性子也爽利讨喜,就留了她在屋里伺候。
小萝见宋昀盼一上午几乎没怎么动弹过,不由上前笑着道,“奶奶,今儿外头秋高气爽的,要不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
宋昀盼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因想起来,问她道,“你知道白檀去哪了么爷吩咐了什么事给她做”
小萝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白檀姐姐一早就出门去了。”她笑道,“奶奶要是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也是一样的。”
宋昀盼淡笑笑,“也没什么事”
就听小萝道,“要不奴婢讲故事给您听吧。”她眉眼弯弯道,“奴婢可会讲故事了呢”
宋昀盼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你且说来听听”
小萝自小生于乡野之间,自然非宋昀盼这种养在闺阁的女子可比,且她嘴皮子又利索,说话又有趣,只把自己在乡间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就把宋昀盼给说住了。
她素来就傻气,见识又少,只觉得小萝说的简直比从前家里请的篾片还有趣,又因小萝不像白檀等人从小就在高门大户里做事,说起话来诸多规矩忌讳,为了讨宋昀盼欢心,她特地捡了那惊世骇俗,抓人眼球的怪事奇事出来说,把宋昀盼听得一个愣一个愣的,人都傻掉了。
她目瞪口呆地问,“你是说,亲兄妹成了亲”
小萝点点头,“那家人原就穷得叮当响,后来爹娘也都病死了兄妹俩相依为命地长大,最后就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可,可这事有悖人伦”宋昀盼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道,“那他们生出来的孩子”
“哪有什么孩子”小萝就道,“兄妹俩也就为了互相有个依靠这么天打雷劈的事儿,谁还敢再生什么孩子。”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说起这事儿也有些臊得慌,小萝红着脸小声道,“那娘子也是可怜家里穷得连锅都揭不开,最后还是村里人见他们可怜,凑了些钱,她这才买了副药吃了。”
宋昀盼愣愣地问,“买药买什么药”
小萝不想宋昀盼居然憨成这样,连这个都不知道,只得期期艾艾道,“就,就是让人生不出孩子来的药”
宋昀盼瞪大了眼睛,“还有那样的药”
她只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怎么还会有让人生不出孩子来的药呢
小萝见宋昀盼真是什么都不懂,只得硬着头皮给她解释道,“肯定有啊,不然那些,嗯那些花楼里的姑娘,要怎么过活呢”
宋昀盼这才反应过来,讪讪道,“你说得也是”她想了想,又好奇地问,“可要是这样她们以后从良了怎么办呢不能生孩子,不会被夫家嫌弃么”二表哥都曾替一个姑娘赎过身呢
话头是自己起的,再怎么为难也只能咬牙说下去
小萝只得干巴巴道,“这药跟药也不一样吧有的是一辈子叫人生不出孩子,还有的,是一阵子生不出孩子不一样的。”她唯恐宋昀盼再问下去,连忙道,“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奴婢就不知道了。”
宋昀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小萝见她总算不问了,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奶奶不知道这些也正常爷这么喜爱您,肯定盼着您早日开枝散叶呢”又奉承道,“您跟爷都长得这么好看,将来的小小姐,小少爷肯定会非常漂亮的”
宋昀盼却根本没留意她后面说了些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小萝前头的话吸引住了
如今木已成舟,不管她担心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像二表哥所说,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她也不能一辈子都不叫他碰了可若要她把真相对苏珩据实相告,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天大的丑闻
如果他像梦中那个人一样,用鄙夷,厌恶,好像是看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看待自己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才好。
宋昀盼深深吸了口气。
没有人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
只要她把这件事烂在心里,只要她一辈子都不生孩子。
一切还是跟以前一样。
对,就是这样
宋昀盼想到这里,心里不由豁然开朗,她斟酌了一会儿,好奇地问小萝道,“你说的那些药,都要去哪里抓啊寻常的医馆就可以么”
小萝叫她的话唬了一跳,“奶奶,您这是”
宋昀盼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把才想的一套说辞说得尽量合情合理,没有破绽,“爷说我年纪还小想晚些时候再要孩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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