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落拿着字画,穿过街角,步行到沈园门口。
园子里琴音正袅袅。
引得不少行人驻足围观。
指着墙内窃窃私语。
眸子里闪着光
那个兴奋劲儿,跟听说隔壁家的狗子领回来一个媳妇儿一模一样。
一曲终了,沈微落才上前敲门。
百姓纷纷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往里看。
暗暗称赞面前女子姿容绝美的同时,越发好奇院内弹琴的主人是何等样貌。
院门“吱咛”一声打开,一个白衣公子翩然而来,修长的玉手把着院门。
眸子带笑。
众人瞪大了眼,不由得生出一种“这道门配不上这双玉手”的感慨。
只见那道粉色倩影被请进屋内,院门在众人面前重新合上。
众人喟叹一声
果然,好看的人,交结的也都是好看的
那婉转的琴音便没有再响过。
院子里。
沈微落坐在石桌前,打量着四周的景致。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巧致幽静。
好几个下人正在收拾院落,手脚利索,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显然受过严格的调教。
她收回目光,接过骆其非递过来的茶盏,冲他盈盈一笑。
“这么多下人,怎得劳烦公子去开门”
因为你来了
骆其非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扫过沈微落手中的字画。
“沈小姐找胡兄请稍等,我去催催他”
“不用,”沈微落立即叫住了骆其非,面色微赧。
“没有先持拜帖,已属冒犯,这会子再打扰老师好眠,实在不妥”
“你又不是别人”
骆其非站起身,“别多想,我要是不去叫他,他一准儿睡到中午”
啊
那确实有些久
沈微落感激一笑,目送骆其非翩然出了园子。
她一盏茶还没喝完,骆其非就回来了。
身后跟着胡承潜。
胡承潜发丝散乱,鞋子还趿拉在脚上,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
“我说兄弟,那丫头上门,八成是找你的,老哥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你将我叫起来,干坐在那儿,看着你们畅谈,算什么事儿嘛”
骆其非见沈微落站起身,迎了过来。
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阻止了胡承潜再往下说的话。
胡承潜哪里不明白,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越过他,笑呵呵进了园子。
彼此坐定,沈微落将手里的字画双手呈给胡承潜。
“老师,这是微落无意中得到的两副字画,请老师点评”
“好说,好说”
胡承潜笑着接过字画,当众打开。
只一眼,他就变了神色。
直至全部打开,他已经惊得从石凳站了起来。
拿着字画仔细揣摩起来。
方才的浪荡样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专注。
胡承潜足足观看了一盏茶工夫。
一会儿笑,一会儿叹,一会儿又吟诵起来。
下一刻又频频点头。
引得府里的下人频频抬首。
这个沈园里,最不正常的人就是面前这位了
胡承潜好不容易欣赏完,方递给骆其非。
骆其非也爱字画,但没有胡承潜那般痴迷,称赞了一番,就递还给他。
胡承潜捧着字画,三两步走到沈微落面前。
两眼灼灼。
“丫头,你在哪见过此人,可否告告知我”
沈微落笑着颔首。
“他刚进京,微落也是昨日无意中碰到的。
微落虽然不通笔墨,但一看,就知道他的字画造诣很高。”
便想将他引荐给两位老师,这也是微落今日前来的原因,就不知道老师们有没有空儿”
“有有有”
胡承潜忙不迭点头。
满眼兴奋,好似一个孩童。
沈微落忍不住笑起来,“那成,明日午时,微落在樊楼设宴,还请两位老师一定莅临”
“一定,一定”
胡承潜抱着字画,神色有些哀怨,“这丫头,还要让我等一日,太难熬了”
“有字画作伴,老师有什么难熬的”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众人回首,就看见宋云孤不知何时站在园子门口。
彦青跟着,正站在不远处。
园子门口的两丛黄刺玫花开正盛,他一身白衣立在其间,一柔一刚竟然说不出的和谐。
沈微落内心一叹
原来世人真不欺我,只要脸好看,气质出挑,跟什么都是绝配
胡承潜笑着起身相迎。
沈园一大早来了两位客人,还带来这么难得的字画,他早已乐开怀。
吩咐下人杀鸡宰鸭,置办酒菜,他要畅饮一番
骆其非知道胡承潜不管那些,作为主人,他只好起身去后院吩咐。
胡承潜巴巴等着宋云孤看完字画,立即接了过去。
看着沈微落,满眼亲切。
“那个,丫头,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两幅字画能不能”
“微落今儿特意带来,就是专门送给老师的”
胡承潜一听,顿时喜不自禁。
道了句“请稍等”抱着字画朝书房跑去。
下一刻,整个园子就剩下宋云孤和沈微落两人。
宋云孤放下茶盏,侧首打量着园中的景致。
面上没有什么情绪。
沈微落觑一眼宋云孤,压低了声音。
“那个,殿下,您也知道肖谓之,为何没有将他引荐给老师”
“他的字画不是已经送过来了”
“可”沈微落盯着他,继续道:
“幸亏小女遇到了,如果没有遇到,那不就错过了前世,肖谓之错失良机,老师也”
“没有如果”
宋云孤径直打断了她。
话语斩钉截铁
没有如果
怎么可能
她晚出来一会儿,又或者她当日没有出茶楼,有可能就生生错过了
除非是宋云孤已经
沈微落立时睁圆了眸子。
面上的喜悦和激动瞬间绽放。
整个人站在春日里,明艳极了
身后的繁花一时间都成了陪衬。
她身子前倾,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宋云孤的侧脸,笑眯了眼。
满眼崇拜
“殿下英明这次多亏了殿下,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宋云孤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过了头。
右手不自觉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彦青看了眼自家主子,直接别过了头。
实在没眼看。
主子啊主子,憋着喜悦的滋味不好受吧
沈小姐的赞美,很受用,您就表达出来啊
这样硬憋着,我都替你觉得难受
骆其非吩咐完厨房,走出来,远远就看到这一幕。
他定定看着沈微落的眼神,心里泛出一丝酸涩。
幸好她快入国子监了,而他并不着急
骆其非轻咳一声,方换上笑脸进园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