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拍拍阿波的肩头,对于阿波的问题不置可否,反而问道:“你知道吗贾士芳命不久矣你们知道吗”
“为啥这贾士芳牛掰哄哄的样子,不像短命的样子呀”阿波、巽儿都不解地看向了郑逸。
“这既济丹是有毒的,明白吗且皇上已有了嗜瘾迹象,用量越来越大,不能自拔我想,这贾士芳是想把持皇帝,或者是要杀了皇帝”
郑逸咳嗽两声,喝了一口茶,接着反问道:“你觉得以皇帝之天纵睿智,岂能长久欺瞒”
阿波巽儿面露震惊之色,却听郑逸莫名其妙说了句:“波儿,你去你阿妈哪里,把那本金刚经取来”阿波听了忙起身向后堂走去。
这时恰见那宫道生从门外走了进来,和要出大堂的阿波擦肩而过,只见宫道生驱前说道:“主子晚上不是要宴请黄军门、岳大人吗我们园里刚聘了位川菜李大厨,就不到外面定菜了吧”
“好就让咱们园里师傅掌勺吧”郑逸看了看宫道生,点头说道。
“主子俄罗斯参领小彼得叶普根尼来拜”突然门房到大堂来报,郑逸叶巽听了一愣,看样子这罗曼诺夫倒了大霉了,被免了参领一职,还被打成了筛子眼一般,可是要好好调治一番了。
叶巽忙陪着郑逸往外出迎,一边问道:“师父你是觉得这长生丹飞升丹丹方依然有问题吗所以你要献出这丹方”
“你这孩子我为啥要献出这丹方是因为即使丹方没问题,但是不排除炼出的丹丸就没有问题,所以这长生丹可能存在两个问题,一为丹方问题,二为成丹的问题;那么你说我为啥要舍身冒险弃满门墨家弟子性命和墨家千年基业而不顾,为皇上炼丹哪你要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郑逸低声说道。
“这也就是你说的贾士芳必死,不得善终的原委”巽儿听了恍然大悟,顿时更加佩服师父在面对功名利禄时那份心境和定力。
师徒两个一路聊着走路迎到门口,只见娜塔莎挽着小彼得的臂膀走了进来,“叶公子这是我阿嫲小彼得,他也是朝廷新任俄罗斯佐领,谢谢你和阿波,这样帮助我和我阿嫲”
小彼得一身崭新戎装,上前给郑逸、叶巽鞠了一躬,“郑先生我要感谢您,您们帮了我的女儿娜塔莎,又在海蓝图大人面前帮助我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一定笑纳”说着给郑逸呈上一个漂亮的绿色绒面锦盒,里面放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郑逸叶巽一听恍然大悟,这是海蓝图借郑逸卖给宝亲王、和亲王的顺水人情,不由淡淡一笑,这个看似外表粗鲁的蒙古汉子,其实也是位玲珑剔透的官场人精呀,怪不得能在这天子脚下混出人样来,这一番官场水磨功夫就出神入化,少人能及。
郑逸如何能白白受这顺水人情,微笑着说道:“彼得佐领客气,举手之劳,不要这般客气,你送郑某这般厚礼,郑某愧不敢受”
娜塔莎向前一步说道:“郑先生这红宝石是我祖父多年前为沙皇效力时,立下军功时沙皇的赏赐,我和阿嫲为感谢贵公子仗义相助,将它送给贵府,就是为了表达我们家至高无上的谢意,请千万不要推辞”
郑逸一看推辞不得,就对巽儿低声说了两句,接着把小彼得和娜塔莎让到大堂用茶,巽儿去了后堂,片刻工夫,巫三娘就到了大堂,把娜塔莎带到后堂用茶。
过了一炷香功夫,那门子来报,四川总督黄廷桂陪着内廷太监前来传旨,郑逸忙迎出大门。宫道生拿牌仆从摆好香案,只听那内监手捧圣旨扯着公鸭嗓子宣读大清雍正皇帝旨意,对郑逸急公好义,用心社稷、救助病患、救助危难之举着意褒奖,提出特封郑逸为护国奉天使者,拨库银十万两敕造乐善堂医馆,雍正帝亲赐御笔题写馆名。
另封叶巽、郑兰波俱为王府一等侍卫、太医院待召医官,受宝亲王弘历节制,简派往黑龙江将军属下办差云云。
然后,黄廷桂就对郑逸说道:“今日是先生阖门升迁大喜,圣眷之隆,前所未有,可要好好向先生讨杯喜酒,以示庆贺”
“今日各位来宾都是郑某阖门贵宾,我已备下了巴蜀特色家宴,园里新聘成都川菜大厨,我还没有品鉴过这后厨手艺,各位也算是适逢其会,诸位一起品鉴品鉴”
随后,黄廷桂就谈起今日那马车倾覆案始末,原来当郑逸一行进了紫禁城为皇贵太妃瓜尔佳氏去诊治眼疾时,那赶车小太监就坐在地安门旁的车辕上打盹,突然北河沿上来了位头戴斗笠的卖瓜老农,沿路吆喝他那甜美多汁的羊角甜瓜,那赶车太监小德子不觉意动,就和旁侧的两个下岗兵士要了个羊角甜瓜来吃,说来也怪,吃了半拉甜瓜,这小德子竟不知不觉钻在车厢里睡着了,浑然不觉发生了何事
众人给瓜尔佳氏诊疗完毕,赶到地安门外叫醒小德子赶车返回,他竟然浑然不记得曾买过甜瓜的事情,更不记得曾和那卖瓜老农打过交道,这些事情都是北城巡防营查问地安门当时的守卫兵丁,才忆起当时情景。
现五城巡防营已画影造型,四处寻找那卖瓜老农,但却如大海捞针一般,四九城里瓜果小贩一时受了连累,不少瓜果小贩、进城老农都被捕了去,拥挤在巡防营里叫苦连天,让地安门值守兵士挨个辨认,却始终暂没找到那卖瓜老农的踪影。
“迷药对方处心积虑弄断车轴,又留下一个血红掌印,意欲何为不会想这样就能杀了郑某人吧还是意欲吓住郑某人”郑逸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说道。
“年兄还是小心在意为上,毕竟敌暗我明,府上家口不少,还是要小心防范”岳同在旁侧说道。
“皇上已责成东城巡防营加强硕园一带的巡守,哦说到园子,我已题了两幅园名,先生看看哪一幅更好正好大家一起品评品评”黄廷桂说着取出了两幅字稿,让众人一起鉴赏。
这两幅字一幅为欧体楷书“晓园”两字,字体方圆兼施,笔力凝聚,既欹侧险峻,又严谨工整欹侧不失稳健,紧凑不失疏朗。实是一副上好的正门匾额字书。
郑逸看过这一幅字样,就慨然说道:“就是它了天下榜书无出其右何必再写一幅”黄廷桂捻须微笑。郑逸说完打开第二幅字,却是一幅汉隶体“晓园”横幅,下侧却用行草题写着杜牧那首紫薇花七绝:晓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园中最上春。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
众人皆鼓掌称善,不一刻,那厨房杂役流水价一般把菜肴端了上来,夫妻肺片、麻辣鸡丁、烧鲶鱼、东坡蒸猪头、水煮牛肉、水煮鱼等,很得川菜麻辣鲜香之精妙,黄廷桂久处巴蜀,对四川各地特色美食十分熟稔,品过以后击节赞赏,郑逸忙吩咐奖赏后厨大厨、杂役。
当晚宾主尽欢,酒兴颇浓,餐后众人皆扶墙而走,作礼告别。郑逸带着巽儿、阿波送别了一行来宾,酒意微醺,由巽儿、阿波搀着回道大堂,泡上一壶醒酒茶,边品茶,三人一边闲聊。
“为医者,需知可为与不可为,天资敏悟,读万卷医书,而后可借术济世。不然,鲜有不杀人者,是以药饵为刀刃这是从医圭臬,也是为医者良心,否则,力有不逮,或失却本心,杀人救人就在一线之间,你们两个不可不慎”郑逸醉意微醺看着巽儿、阿波训诫道。
“阿爹你说咱们找齐了长生丹的丹方原料,就一定能炼出长生丹吗”阿波问道。
“其实我门老祖墨子晚年就耽于丹道,他所炼丹药,可幻化人形,可隐匿踪影,据我看来,接近于彩门幻术一道了,断然不是神仙鬼怪诸般五行生克变化之术,颇有些怪诞不经,所以流传不广,这也是我之前不涉及丹道、专心从医的原委”郑逸喝了一口茶说道。
“至于修炼长生丹、飞升丹,我觉得大概可炼出延年益寿的救世良药,我们私下一试,也可以探根究底,以辨真伪如若炼出不知所谓的丹药,就滥施与人,与杀人何异”郑逸接着说道。
“师父我觉得皇上所服既济丹虽能一时刺激经络提升精神,但过度虚耗神志,对于病人来说,无异于揠苗助长,毁弃根基,另外那些成丹不佳的丹丸恐怕遗留过量药石毒性,食用长久,恐后患无穷”叶巽接道。
郑逸听了微微点头后说道:“巽儿,你这话深得我心,也深合药理,但皇上习好丹道数十载,岂是你妄测之言能轻易打动,我们只能找到缓缓图之不过我看那贾士芳恃宠而骄,皇上病情多次反复,已对他起了疑心,更甚者对他起了杀心,他想必不能长久了所以这贾士芳怕是恨透了我们”
“那今天毁坏马车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贾士芳的人”阿波听了突然说道。
“如是贾士芳,那么这贾士芳背后怕是另有其人”巽儿沉思了片刻接道。
“我们府里恐怕也不安宁你们也要长个心眼”郑逸低声说道,阿波巽儿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师父,不如我和师弟今晚出去探一探,毕竟没有千日防贼道理”巽儿看着郑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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