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衣一本正经的说法不像是开玩笑。
张君临想到她妙手神医的做派,心里“格登”一声。
“我真的有病”
不是他听风就是雨。
而是原身本来就是病秧子,后来又中了毒。
太医院那群见风使舵的简单治疗后说他好了。
可悟道后,他但凡用武力就会饿得发慌,好像身体被掏空,仔细想想,这确实不太对劲。
“民女要仔细诊断一番才能知晓。”
苏婵衣地抓起他的左手,玉指搭在上面。
随着时间推移,面色变得凝重。
“如何”
张君临紧张得额头都冒了汗。
“殿下请给右手。”
苏婵衣又换了一只手。
这次用时更久。
隔着面纱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通过她拧紧的眉头,就知大事不妙。
“殿下张嘴。”
望闻问切嘛,张君临理解。
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张开嘴让苏婵衣看得更直观清楚。
苏婵衣见状,双眼微亮:没想到太子殿下竟如此配合,真是一个好病人。
但当看到舌苔和呼出的气味时,眼神又瞬间黯淡下去,小脸紧绷。
“怎样”
看这表情,张君临心如鼓擂,还没宣布病情就感觉快不行了。
“太子殿下不仅有病,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哈
张君临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又抬腿举臂热完身,没有半分劲气滞泄的感受。
“苏姑娘,不是我怀疑你的医术,可是我真没感觉自己病入膏肓快不行了。”
“殿下忙活这一通,如今感受如何”
还能如何
“热还有就是饿,很饿。”
“这就对了。”
对
对什么对
张君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芷,你来说说,武者高阶使用武力后,会有这样的症状吗”
被点名的白芷塞了满满一口枣糕,张嘴还在往外喷沫子。
“太子殿下,你别看我一直在吃,但我吃得不算多,而且我吃饱一顿可以好几天连续不吃不喝,我吃得多单纯是因为有时候好几天不吃饭,所以能吃的时候就馋得慌。”
是这样吗
张君临头一次听说。
“殿下,因为高阶武者的体内已经连通了天地道法之气,你可以饮风吸露来填补肚子,所以你可能会馋,不可能会感觉到明显的饿。”
苏婵衣做出一番结论。
“殿下并非饿,而是身体亏空必须靠大量的食物来补充,防止身体倒下。”
“”
张君临回想起身边的那些武者的情况。
长姐阶位不高,但确实忙起来好几顿不吃也没关系。
这是个例若说群体现象。
石磊他们这群西楚将领们,快马加鞭奔袭金陵,被俘后连续割草一整日,晚上还跟着他去沤肥,期间煮了饭,但无一人食之
“苏姑娘,你饿了吗”
张君临比划着不远处的包子铺。
“本宫想请苏姑娘吃个便饭,不知道苏姑娘意下如何。”
不管是病入膏肓还是马上要死了,金陵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眼看有所好转,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乱了军心。
四目相对,苏婵衣会心一笑。
“正好我也饿了,多谢殿下相邀。”
“白姑娘,你喜欢吃什么”
张君临趁机询问。
刚吃完一块枣糕的白芷噎了一下,待看到小姐鼓励的眼神,开怀一笑。
“只要是好吃的我都爱吃”
那就是纯粹的吃货了。
张君临心中有数,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他不光要收了苏姑娘当太医院院使,白芷姑娘这个战力,他也收定了
“今日先带白姑娘吃包子,改日等我空了,再请白姑娘吃一顿新奇的大餐。”
“新奇太子殿下你别吹牛,天下之大,不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能吃的我都吃过。”
谈到吃,白芷比谁都精神。
张君临也没指望连铁锅炒菜几乎都不用的人们,能做出多好吃的美味。
他神秘一笑,没有反驳。
倒更有一种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意味。
“殿下,章家的药田你要怎么处理”
远离章宅的地盘,苏婵衣低声发问。
如今她是太医院使,后方药材供应可是她必须关注的。
“太师会让长姐叫军营的人来接手,再找一些农夫配合打理,你不必操心药材的事。”
“好。”
说话间。
三人已来到包子铺的门口。
“参见太子殿下”
张君临朝服没脱,老板夫妻连忙大礼参拜。
张君临连忙示意他们起来,然后指着门口和他一样高的蒸笼。
“这些都要了。”
“敢问太子殿下,要这么多包子,是送到哪个府衙还是送到哪处宅院”
老板热情地打听着。
张君临面露尴尬之色,手指着自己。
“本宫自己吃这些,很多吗”
老板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吃下一笼了
老板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连忙告罪说“不敢”。
一人将铺子里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一人将蒸笼里的包子摆了上去。
摆完后,连忙又跑到后厨继续切菜和馅。
生怕太子殿下吃不饱。
“苏姑娘,我这病还有治吗”
张君临也没跟她们客气,洗净手拿起一个包子,吹了热气就往嘴里塞。
皮薄馅大,算不上多美味,但胜在实惠。
说不定这十屉包子够他吃的张君临看到一口咬掉一个包子的白芷,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吃货的力量。
苏婵衣见他如此接地气的做派,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她没见过几个皇族子弟,但张君临一定是其中最难得的那一个。
“苏姑娘”
张君临递上一个包子,打断了她的注目。
“谢谢殿下。”
苏婵衣接过,咬了一口。
咀嚼咽下后,她在张君临眼神的催促下,缓缓开口。
“殿下的病与其说是病,其实说它是一种慢性中毒更合适。”
“这种毒很轻微,平时对身体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但等到积累侵入内脏后,一旦毒发便会身亡。”
咚
张君临手里的肉包子掉到地上。
他连忙趁着不到三秒弯腰捡起,撕了脏皮塞进嘴里,压下满腔复杂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
他就说根据原身的记忆,找不到下毒的嫌疑人。
原来是不需要大剂量的慢性毒,准备随时取他性命。
“这种毒有解吗”
张君临嘴里的包子,突然不香了。
收拾完章家,粮和药的基本需求解决,他还想收整难民,增加耕地面积、加强军事力量。
可看眼前的形势,分明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