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灌饼摊子前那老伯皱起眉头道,“那老夫只喝其中一碗药是否能够痊愈”
“自然不能”张牧之道,“这两副药缺一不可”
“这是为何刚才你不是说若只吃一副药便可痊愈,两副药一起吃就是中毒嘛”
不仅是那老伯诧异,就连周围围观人的八卦之心也被勾了起来。
“我问您几个问题,您一定要如实回答”
老伯点点头道,“老夫一定据实回答”
“给你开药的人是否称得上一代名医”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伯一脸狐疑,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似乎有些后怕。
“当然算一代名医”
“那我再问第二个问题”张牧之打量着老伯的穿着道,“这位名医对待您的态度是平淡自如还是诚惶诚恐”
“额”老伯一愣,随即慢慢道,“不能说诚惶诚恐,算是十分尊敬吧”
“哦那您的身份地位一定在他之上了”张牧之道,“那我猜的就眼道,“你这小子不地道,年纪轻轻怎么也学会了故弄玄虚那一套了”
“您附耳过来,我跟你说说”他勾了勾手,那老伯也起身跟了过去。
“既然是一代名医那怎么会不知这两副药一前一后服用会中毒呢”他顿了顿道,“所以这其中怕是少不了他人的指使”
“一般人很难发觉这药有问题,这说明对于除掉您。啊不,给你治病这件事要做的隐蔽”
老伯身子一怔,紧张兮兮道,“这事儿老夫早就有所怀疑了”
确实如张牧之所说那样,刘伯温也不是没找其他医馆的大夫看过药方。
大夫们都给出了此药方就是治愈风寒的药方。
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这里,一想到这御医是胡惟庸举荐来给自己看病的,他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
不得不说这胡惟庸手段十分高明啊
他并没有找其他地方的大夫,反而是找的御医。
这样就把他自己摘了出去,毕竟这御医代表的是皇家。
一般人自然不会怀疑,再说开的药也确实都是治疗风寒的药材
即便是把自己治死了,追查起来无论是药还是御医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面冠如玉剑眉星目的张牧之,若非今日凑巧恐怕他还真想不到这其中的关窍。
“那老夫该如何做呢你不能光说缘由不说解决方法啊”
“老伯这药你还得吃,做戏要做全套,毕竟不能露了馅啊”
说完这句话后,张牧之话锋一转道,“我给您针灸,您今天傍晚来”
他这话说到一半儿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样身份显赫的人物要有人毒杀他,自己若是把他叫到家里针灸,岂不是引狼入室殃及池鱼
自己虽然是医者仁心,可死道友不能死贫道啊
这是老头子教给自己的道理,这其中必定牵连了许多大事。
自己下山只是想退婚,并不想沾染上麻烦
见他说到一半停下,刘伯温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经意察觉犹豫闪过。
“怎么不说了”刘伯温好奇道。
“对不起,您这病我不是没法治而是不能治”他忙起身道,“这鸡蛋灌饼全当我请您了,您赶紧离开吧”
众人疑惑不解,明明连眼前这老伯吃的什么药都说的一清二楚,为什么不愿意治了呢
“医者仁心,你这怎么能不治了呢”
“我说不治他就是不治他”他看向刘伯温道,“老伯”
刘伯温点点头道,“情有可原,算了”
“这老伯一看就是有钱人,他能付不起你的诊金”
“就是,就是”
围观的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了,他怕有人打抱不平再把自己的摊子给掀了。
“老伯,请留步”他喊住了刘伯温。
他在刘伯温耳边嘀咕了一阵儿,刘伯温点点头后撤一步道,“这样老夫也跟你说一个事儿”
“你要想鸡蛋灌饼卖的好又能收点诊金,你可以把摊子移到鸡鸣寺与国子监附近”
“鸡鸣寺香火旺盛有不少人都是拜佛祈求消灾消病”刘伯温顿了顿,“这国子监大多是官宦子弟,不在乎你这点钱,只要好吃他们一定会买的”
刘伯温离开后,其他观望的人围了上来。
“这小郎君的身世也太凄惨了,居然摊上这样一个师父给我来一个鸡蛋灌饼,权当支持你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敢情你不是闻着香味来的”
“那我也是照顾人家生意嘛”
“要说真同情这位小郎君也是在下同情他,我也来一个鸡蛋灌饼”
“你不要脸,偷我的想法”
“瞧你说的,这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这叫借鉴”
俩人一人要了一个鸡蛋灌饼,围观的其他人继续按兵不动。
一来他们不确定是不是托儿,二来这鸡蛋灌饼的定价也确实有些贵
“好香啊”
金黄的灌饼在铁板上被油煎的“滋滋作响”,好似有人拿狗尾巴草挠自己一样,让人心里痒痒的。
他看见隔着自己近的几个人喉头上下微动,看来馋的咽口水了。
“不行了,太遭罪了我忍不了,给我来一个”
一个围观者拍出了十枚铜钱。
“客官,您要咸酱还是青花椒酱”
“咸酱”
“好的,您稍等”
四五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后,很快他准备的四十个鸡蛋灌饼就全卖光了。
“还是应天府的有钱人多啊,早知道多做点了”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正当他收拾完毕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他。
“小郎君,你这鸡蛋灌饼好吃大家是知道了可你这医术高超究竟是不是真的大家可就不知道了”
“是啊谁知道刚才那老头儿是不是你请来的托儿”
张牧之指了指一侧的牌子道,“看病十文一次,不灵分文不取大家尽管可以一试,反正不灵不要钱,当着大家这么多人的面儿我总不能耍横吧”
“是这么个理”一男子走上前道,“那就给我号一号脉吧”
“您的诊金带够了吗”
“嘿,你还瞧不起我了”男子解下荷包掂了掂道,“这些还不够”
他立刻上手,闭上眼睛开始诊脉,好一会儿之后睁开眼睛道,“你真的要我说”
“多新鲜啊我不让你说我找你来干嘛了”
众人也都等着验证张牧之的医术到底怎么样呢
“那你附耳过来”
男子摆摆手道,“何必遮遮掩掩,大家都在等着验证你医术灵不灵呢”
“就是啊”
众人随即跟着他附和道。
“那我可就说了”
“说”
“你每次与家中妻妾行房之后,总会感觉腰膝酸软仿佛身体被掏空”
男子脸色剧变,羞愧难当,张牧之忙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不必了,不必了您真是神医啊”
众人一阵唏嘘,话说到一半居然不说了。
“熟地黄、山茱萸、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研磨后制成丸每日一丸药到病除”
刚放下诊金的男子询问道,“不知这药丸叫什么名字”
“六味地黄丸”
男子拿起方子立刻急匆匆的离开了。
回到家之后张牧之数了数一共赚了二百二十文钱。
除去原材料所花的百四十文。
“不错,这样一来在应天生活应该不成问题了”
天色渐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元神出了窍,七窍皆生烟。昨夜我梦里在阎罗殿,给阎王老爷相过面”
张牧之躺在摇椅上哼着曲子,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起身昆仑山,出门寻寻仙。小道我誓要在凌霄殿,给太上老君点根烟”
“笃笃笃”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哼曲儿,他起身开门。
“原来是朱大哥啊”
他趴在门缝一瞅,原来是朱寿来了。
“看来你本事大得很啊,还要给阎王爷相面”
“哈哈哈”
朱标四下打量了下开口道,“怎么样住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能有个住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他看向朱标道,“朱寿大哥今天来不光是来看我过的好不好吧”
“倒也是”朱标尴尬地轻咳一声,“你还是那样,不让人找个由头娓娓道来”
朱标走到石凳前坐下,“实不相瞒,还是家中妻妾的事情”
“如何了”张牧之道。
朱标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道,“正如你所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女人的忌妒心会这样强”
“那可曾按照我说的方子抓药吃了”
“吃了”朱标道,“只是发生了点小意外”
“意外”张牧之眉头一皱,“容我算一算”
张牧之掐起指诀,片刻后道,“不会是嫂嫂与妾室对峙时被妾室气伤身了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她本就身子虚弱一起争执就被气伤了身子”朱标担忧道,“郎中开了些药也不管用,所以来找你求个方子”
“这事儿用不上汤药”张牧之道,“此事真正的灵丹妙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朱标听的一头雾水。
“你啊你就是灵丹妙药啊”张牧之道,“妻妾之间的勾心斗角左右不过是为了子女与自己的嫡庶尊卑,说到底还是看你的态度与作为”
朱标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会儿忙起身道,“我懂了”
“那就不打扰了”朱标起身准备离开时停下,“这宅子送你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递给张牧之。
“这怎么好意思呢”张牧之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很诚实的伸了出去。
好在朱标是真的想送,要不然俩人撕巴起来可就好看了
这一张轻飘飘的纸,张牧之放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要不吃顿饭再走吧”张牧之道,“我手艺还不错”
“改日吧”
诚意伯府。
御医让人端着两碗药进了屋,屋子里刘伯温正卧在塌上。
“大人,该喝药了”
刘伯温坐起来看着眼前这两碗黑乎乎的汤药。
他尽力控制着舌头,让唾液不要把舌尖上的那些被糯米纸包裹的粉末融化掉。
刘伯温端起第一碗药,掩袖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将嘴里的东西吐进了汤药里。
“苦,太苦了”
皱纹与褶子瞬间在刘伯温的脸上扭曲成一副痛苦面具。
当包裹粉末的糯米纸接触到热乎乎的汤药时,糯米纸瞬间被融化。
刘伯温还利用宽大的衣袖做遮挡轻轻摇了摇汤药碗。
“大人,这良药苦口啊”
“喝,苦死我算了”刘伯温拖延了一会儿,等待粉末充分融化在碗里。
而御医跟送药的下人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刘伯温明白看似是等他喝完直接将药碗端下去,实际上就是在监视他。
他倒干脆直接屏住呼吸端起药碗两口下去,两碗药被他喝没了
御医跟送药的人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过了一小会儿才离开。
半刻钟后,刘伯温捂着肚子疼的满头大汗。
“这小子莫不是在诓我”
他刚想拿手帕擦擦脸上的汗,突然感觉下身的闸门一紧。
好似是山洪暴发的前奏一般,他赶紧捂着肚子。
此时的他也不身子虚弱了,直接推开门冲进了茅房。
剧烈的腹痛伴随着局部地区的山洪暴发,让他整个人虚脱到了极点。
他死死的抓住墙上挂厕筹的扶手,生怕一个踉跄就掉进茅坑。
“这小子诊脉看病之术高超,没想到心思竟如此歹毒”
刘伯温揉着肚子道,“真是街边小贩欺我老无力”
随着肚子里的存活被排出,刘伯温说到一半的话也停了。
他的长衫虽然被无差别的喷射殃及,可此刻他却觉得十分的舒爽
“腹部的硬块变小了”他惊讶道,“也不疼了拿着坠胀感也缓解了许多”
尽管衣衫狼狈,他却淡定的捋着胡须道,“我就说这小子医术如此高超,定不会拿我开玩笑”
“此子还真是有些手段,就是这种治病方式实在是有点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