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常何打开敕令的那一刹那,冷汗已是从额头上冒了下来。
纵然是身经百战,此刻他的手指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恭喜你啊常大哥,陛下又封赏你了,千牛卫中郎将,总领禁宫防务,啧啧”
“诶,等等,这后面”
“陛下叫我们领兵包围弘义宫天策府”
敬君弘本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笑容,可看到后面几行字,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道,
“我没看仔细,再让我看看”
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用看了,马上下令吧,京兆都督刘弘基估计已经在等我们就位了。”
常何一把收拢敕令,沉声道,
“我其实已有预料。但愿”
“唉出兵”
他大手一挥,两万禁军调转方向,出玄武门
“这,这这这”
敬君弘还愣在原地,心神震颤。
常何望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若非大先生给他派了马周这个智囊,恐怕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在马周的推演分析之下,他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心中虽然也有几分惊惶,但底气亦有几分。
既然大先生有布局,且一切尚在预料之中,那就不用怕
“幸好啊,还有根主心骨在”
常何喃喃了一声,拍了拍敬君弘的肩膀,道,
“老敬,走吧。”
“这桩君命,咱走不脱。”
今日阴云厚重,以至于太阳都没冒头,夜色就已然降临。
天策府的前厅内,汇聚了许多人。
左边坐着尉迟恭。程咬金、侯君集、秦琼等武将。
右边坐着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高士廉等文臣。
主座上李世民正坐,其身边徐风雷手里摇着羽扇,一言未发。
整体的气氛,压抑到将近窒息
“点灯。”
李世民沉声道,
嗤啦。
蜡烛点燃,让厅内多了几分光亮。
而就在此时,屋外有一护院兵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惊惶道:
“殿下,大事不好了”
“宫中禁军齐出玄武门,由两位监门将军带领,齐齐往我天策府来了,见其架势,是要将整个弘义宫团团围住啊”
众人:“”
“有多少人”
长孙无忌猛地起身,喝问道。
“数不清约莫有两万人”
那府兵连道。
此言一出,天策府众脸色大变
然而,坏消息还远远不止这一条
“秦王殿下,末将在高处望见有大规模兵马往我天策府方向集结”
又是一道急报传来,
“看其盔甲制式,似乎是金吾卫,数量在两万以上”
啪
长孙无忌脸色发白,无力后仰在了椅子之上。
“四万,五万”
杜如晦脸上凝重,道,
“禁军加上金吾卫齐出,这是要把咱们按死在天策府啊”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只见尉迟恭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发黑,两个鼻孔冒着粗气
“娘老子的皇帝老儿这是要卸磨杀驴了”
他大怒道,
“咱秦王殿下为大唐立下多少战功大半个天下都是咱殿下打下来的”
“现在好了,天下太平了,觉得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随便找个由头就想弄死咱们”
“憋屈,真他娘的憋屈老子没死在战场上,死在皇帝老儿手里”
“娘的”
他怒发冲冠,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朝外面走去。
“老黑,老黑你上哪里去”
程咬金迅速起身,将他拦了下来。
“滚开”
尉迟恭粗暴的将他推开,怒吼道,
“老子现在就带一彪兵马,跟这帮白眼狼拼了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我尉迟恭,宁死不受捆,宁死不下狱,宁死不受辱”
他的话,激起了几个武将的愤懑之心
“殿下,跟他们拼了”
侯君集起身喝道,
“咱们拼杀出去,就算拼至一兵一卒,也要把您送出城去”
“只要您逃出长安,能到洛阳,哪怕只剩下您一个人活下来,都可以再度拉出一支军队来,造他娘的反”
“皇帝不让咱们活,咱们反了他娘的,也不让皇帝好过”
房玄龄摇头道:
“万万不可”
“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想鱼死网破都做不到”
“车骑府、骠骑府加起来也就不到三千兵马,玄甲军纵然骁勇善战,但也只有一千余人”
“区区四千人,如何对抗两万禁军,数万金吾卫简直是痴人说梦”
“纵然真奋力拼杀出去了,往哪里突围此刻长安的各个城门恐怕早已落锁加固,我们根本跑不出去,顶多从一个小的囚笼,逃到了一个更大的囚笼而已”
“而到时候,造反的罪名彻底坐实,我们唯有一死”
侯君集脸色骤变。
“我就不爱听你说话你贪生怕死就直说何必扯那么多屁话”
他喝骂道,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到了关键时候,你们这些文人就知道当缩头乌龟屁用没有”
房玄龄被他臭骂一顿,脸色涨红,一口怒气涌了上来。
“你骂什么”他气得发抖,喝令道。
“就骂你怎么了缩头乌龟”
侯君集冷喝一声,起身离席,朝着尉迟恭喊道,
“老黑,他们贪生怕死,等着坐以待毙咱不怕,咱去杀出一条血路来,纵然是没活路,也要杀他个够本”
“好正合我意”
两人如同两尊魔神一般,杀气腾腾
“闹够了没有”
李世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拍桌道,
“尔等是嫌还不够乱吗”
“来人,将尉迟恭、侯君集两人捆了,就在这抽50鞭子”
门外府兵应声而出,将两个战功赫赫的宿将绑了个结实,抽出鞭子就是啪啪啪
啪啪啪
尖啸之声不绝于耳
两个彪形大汉咬着牙,面色扭曲的望着李世民,忍着痛苦一言不发。
李世民听着鞭响,有些于心不忍,烦躁的挥手道:
“停了”
鞭子停下,两位将军解绑。
众多目光皆是望着李世民,而李世民却是缓缓将目光移向徐风雷。
“听明你占卜的话,真的能实现么”
他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吐了出来。
徐风雷抿了抿嘴,正欲开口,却见屋外有一婢女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油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