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后殿内传来一阵叫喊与哭声:
“你作甚”
“放手,你放手啊”
“放开我娘,你放开我娘哇哇哇”
“”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十余个府兵已然从后殿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哭喊不已的小娃。
郑观音被府兵绑住了双手,粗蛮的推了出来:
“跪下”
噗通
郑观音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可她的头颅却是猛地昂起,逼视着李世民。
“李世民,你这个禽兽你要干什么”
她声音较细,此刻极力大吼,尤为刺耳。
李世民神色略有挣扎。
面对这位昔日大嫂的诘问,他有些无法面对。
咚
身后府兵按住了她的头,强行让她磕在地上,喝令道:
“大胆竟敢对殿下不敬”
“放开她。”徐风雷神色平静,道。
“是。”那府兵这才松开了手,但神情依旧警惕,生怕这个疯女人暴起伤人。
他已经被挠了好几处了
“郑观音,荥阳郑氏嫡女,太子妃。”
徐风雷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衣衫不整、头发杂乱,却依旧保持着几分雍容气质的女人,淡淡道,
“我与秦王殿下此来,是要告诉你太子和齐王谋反,已被诛杀,所有叛军已经平定。”
“按照大唐律令,谋反者,无论妻儿子女,全当满门抄斩”
郑观音听到这话,宛若遭了一记霹雳
“不,不可能的”
她听到太子已被诛杀,脸上露出慌乱之色,指着徐风雷急道,
“太子怎么可能谋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是你们是你们诬陷,定然是你们诬陷”
霎时间,她猛地起身,朝着李世民扑去
“放肆”
侯君集怒目圆睁,横身挡在了李世民面前,一掌将郑观音推倒在地
特娘的,虽然当了一天的马儿,可别真把老子当坐骑了
“对于你丈夫,你或许了解的还不够多。”
徐风雷冷哼一声,道,
“但从这一刻起,你已经不再是尊贵的太子妃,而是罪妇,同坐谋逆大罪的罪妇”
“不过,我不会杀你的。”
“来人,将郑观音带到偏殿,绑起来,只供应饮水吃食,听候下一步发落”
“是”两个府兵上前,架起了倒在地上的郑观音。
“呵呵,哈哈哈哈”
郑观音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只听她蔑然道,
“你当然不敢杀我,我的背后,是荥阳郑氏”
“你,得罪的起么”
“纵然是你们李家,也不敢得罪放开我,放开我的孩子”
徐风雷闻言,面色却是毫无变化,挥手道:
“带走”
郑观音极力挣扎着,对着府兵拳打脚踢用尽了力气,却也无济于事,最终被绑住了手脚,带离了显德殿。
只剩下十个孩子。
“哇哇哇”
“娘,娘啊,我要娘,哇哇哇”
除了几个尚在熟睡的,其他孩子们呜哇呜哇的哭泣着,从一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李建成和郑观音子嗣众多,光儿子就有六个,虽然长子不幸夭折,但也还剩下五男五女,可谓是人丁兴旺。
这些孩子,若顺利成长,将来最次也都是亲王,如李承道、李承训等,甚至都已是大唐第三代皇帝的候选人
可惜,他们此刻的命运,不再是至尊之路,而是黄泉路。
“还挺能生的,生了这么多,让我如何下手呢。”
徐风雷目中露出一丝愁色。
虽然刚才跟李世民说了自己心硬,但真要下决心时,他却也有些下不去决断
毕竟,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
他们现在不做错事,不代表以后不会做错事
若是不斩草除根,等他们长大以后,只要了解了他们父亲被杀的事,定然会心生仇恨,仇视李世民而后作乱
这,是肯定的
所以,这份隐患,必须除掉
但
话虽如此,要下决心还是有些难,他到底还不是冷血的杀戮机器啊
徐风雷还有几分犹豫,却听侯君集拱手道:
“大先生秦王殿下”
“废太子的子嗣,务必要清除干净,一个都不能留,若留下来,全是隐患到时候必定会对殿下不利”
“若两位仁厚尊者都下不去这个手,君集愿为代劳”
见大先生犹豫不决,他适时站了出来,自告奋勇
杀人嘛
对心狠手辣的他来说,无论大人小孩都一样
徐风雷略一转头,审视着侯君集。
侯君集双目圆睁,一脸的果决。
他又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略有纠结之色,但也握紧了拳头。
“殿下,我以为君集所言有理,但无需全部诛杀。”
徐风雷开口道,
“可将男丁尽数诛灭,至于女子,可令她们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终生不得再嫁,不得生育,以免生出祸乱种来。”
“此外,您还需从自己的子嗣中选取一人,过继到废太子一脉,以承嗣苗。”
“如此一杀一赦一过继,可少造亲族杀戮,也可彰显殿下仁德之心。”
李世民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大先生,何须如此麻烦,末将直接一刀”
侯君集正欲劝说,却见徐风雷一个眼神刮了过来,呵斥道:
“你闭嘴”
“自古明君以仁孝治天下,该杀便杀,该赦便赦,此圣人仁恕之道”
“殿下若为长久计,便必须要以仁君形象示人,中原动荡三百余年,天下人都殷切期盼一个内圣外王之君”
“我此番决策,可堵住有心人之口,可宽天下人之心,纵然将来上了史书,也可光明磊落的记下一笔”
“懂否”
侯君集挠了挠头,乖乖闭嘴不言。
“听明说得对。”
李世民扶着椅子起身叹道,
“我的目的从来不是杀戮,今日之事,无奈为之。”
“该杀之人便杀,我不会妇人之仁,但能宽恕的,就宽恕了吧,未来看得紧一些便是了。”
“就按照你说得做吧。”
徐风雷闻言,上前扶住了李世民。
“君集,交给你了。”
他吩咐道,
“我扶着殿下出去说说话。”
“是”
侯君集得令,目送着二人缓缓走出显德殿。
而后,他的神色便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