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中文网
  • 首页
  • 玄幻奇幻
  • 武侠修真
  • 都市言情
  • 历史军事
  • 网游竞技
  • 科幻灵异
  • 其他小说
  • 排行榜
  • 书架
五六中文网 > 入我樊笼 > 29、第 29 章
加入书架错误/举报

29、第 29 章

 热门推荐: 在云端 请回答火影 海贼之天赋系统 神级剑魂系统 火影之最强震遁 火影之最强卡卡西 全球黑帮花名册 人在美漫,开局枪斗术 白夜行 基督山伯爵 冰与火之歌 神秘岛
    谢砚身上的檀香味顷刻包裹了姜云婵,她坐在他腿上,清晰地感受着他坚实的腿部肌肉。

    那样蓬勃的力量,与他平日展现出的温文君子模样截然不同,强势而充斥着男子气息。

    姜云婵吓得赶紧要起身。

    谢砚扶住了她的细腰,“皎皎不是说过:既然是演,就该放到人前演,怎的皎皎又不配合了?"

    "......"

    这话的确是姜云婵在沈坟冢前,搪塞谢砚时说的。

    她余光瞟了眼外面张望的人,一时无话,轻咬着唇瓣,垂下了脑袋。

    修长浓密的睫羽如蝶翼轻颤,谢砚还未做什么她脸上的红霞已经没到了耳根处。

    双手相互绞着,却又不敢肆意乱动,乖巧地放在腿上。

    果然, 猫儿需得吓一吓才乖。

    谢砚满意地勾了勾唇,隔着面纱轻吻了下她的唇角,“乖,不怕。”

    他声音沉而磁,柔而稳,不知是演给外面的人看的,还是哄姜云婵的。

    姜云婵没有心思追究这些,谢砚的吻已从她的脸颊一路到了耳廓。

    时断时续,时轻时重。

    他的薄唇每次触碰到她的肌肤,耳边的金铃儿清灵灵作响。

    姜云婵觉得痒缩了缩脖子,谢砚的舌尖顺势勾住了流苏,将铃铛连同她的右耳垂一并含进了口中。

    圆润坚硬的铃铛和柔软的舌面轮番摩挲着姜云婵的耳廓,轻揉慢捻。

    暧昧的水泽声伴着铃声一道传进姜云婵的耳朵里,那样清晰,在被他唇舌包裹的空间内无限放大。

    紧接着他的舌扫进她的耳窝,那道铃声随着他舌尖的动作在耳道里进进出出。

    奇怪的频率叫姜云婵毛孔大开,呼吸急促,撇头要避。

    谢砚却扶住了她的脸颊,生了薄茧的手指在她另一只耳朵上轻轻摩挲着,触感温凉。

    耳边一冷一热,一软一硬,让姜云婵的感官无限放大。

    她的手脚开始发软,双腿不自觉紧绷并拢。

    怎么会这样?

    从前顾淮舟也吻过她眉心,她会心跳加速,可从未有过这种血液澎湃,亟待释放的感觉。

    这种未知的感受让她恐惧。

    “世、世子......”姜云发软的手抵住了谢砚的胸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仅仅两个字,尾音旖旎,如泣如诉。

    谢砚扫了眼怀里的人儿,仿佛力气被抽干了似的,那样的软,像春水一般。

    她小鸟依人的模样取悦了谢砚,鼻尖轻蹭着她的鬓发,故意逗她:“皎皎是不是很喜欢被吻耳朵?”

    “不!不喜欢!”姜云连连摇头,眼尾攀上了淡淡的粉色,似要哭了。

    “皎皎既然不喜欢,我们换种方式。”“谢砚不拆穿她,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而后俯身吻住了她眼尾的水泽。

    他悟性高,已不像初吻那般莽撞。

    极有耐心,又极富技巧顺着她眼角的泪痕一点点地吻,一点点舔舐,从脸颊到下巴,再到脖颈。

    她肌肤比丝绸还润,丝丝缕缕的女儿香钻进谢砚鼻息,让人爱不释手。

    谢砚的呼吸加重了几分,越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姜云婵的肌肤上,手亦轻揉起她的腰肢,配合着吻的频率力道渐次加重。

    姜云婵受不住,凭着本能扬起了脖颈。

    钗环松散,目色迷离,连从口中吐出的气息都是潮湿的。

    而这一切都只属于谢砚。

    她似一张洁白的画卷,生来就该被谢砚染上不同的色彩。

    谢砚的眸色愈浓,轻启薄唇,咬住了姜云婵修长的颈。

    他要再她的身体每一处都留下他的印迹。

    他是她的!

    刺痛感和温热感一同渗进姜云婵血液里,激起心底一般从未有过的热浪。

    姜云婵身体一阵痉挛,娇音带泣:“不要!淮......”

    那一个字吐出口,谢砚的动作顿住了。

    空气也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静得落针可闻,唯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似毒蛇吐信。

    姜云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毕竟从未与旁的男子如此亲密过,混沌之际,险些叫错了名字。

    她心里很害怕,如果,如果谢砚真的对她有心,会不会因为她无意的一句话,迁怒淮郎?

    救不救淮郎的命,可都在谢砚一念之间。

    姜云婵咽了口气,话锋一转:“淮………………怀里太热了。”

    “世子都出汗了。”她抽出袖中帕子,大着胆子为谢砚拭汗。

    经历了方才吮吻,她的手比丝帕还柔还软,一一拂过谢砚的鬓角,下巴,喉结。

    似猫儿舔舐过他的敏感之地,酥酥麻麻的。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他为何流汗吗?

    “是,我很热。”谢砚喉头滚了滚,并不吝于承认。

    他抬手拭去姜云婵鬓边的细汗,“皎皎也出汗了。”

    “皎皎,也很热吗?”他贴在她耳边,低磁而蛊惑的声线萦绕,仿佛一根绳绕着姜云婵的脖颈,一圈一圈缠得她心跳加速,身体发烫。

    “我、我不热!”姜云婵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扶去鬓边香汗,往外看了眼。

    小厮婆子们瞧内室情意正浓,早就纷纷退出了房门。

    “他们已经走了!"

    这场戏也该演完了,姜云婵深吸了口气,整理好衣襟,“世子,我想起还有东西要从偏房搬来。”

    偏房到底有多少东西,收拾了大半日还没收拾完?

    谢砚不动声色,拉住她的手腕,“妹妹方才累着了,坐下歇息吧,让扶苍把东西收拾好,送过来就好。”

    “我、我不累!”姜云婵只想赶快逃离这充斥着他的气息的空间。

    可他们早说好了,要同室而居。

    姜云婵不敢想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得多尴尬,她扯了扯唇,“我需得晚些过来,地藏王菩萨诞辰将至,尚有许多经文未抄,我还要去趟慈心庵,世子不必等我。”

    她匆匆屈膝行礼,疾步落荒而逃了。

    回了偏房,姜云婵默不作声自行打了热水,对着铜镜一点点擦拭掉脸上的水泽。

    许是麻木习惯了,比起上次,姜云婵的动作从容了许多。

    只是面色木然,呆呆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如同一个没有情绪的玩偶。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呀打开。

    夏竹猫着腰,悄声走到姜云婵身边,“姑娘,我回来了。”

    姜云婵娇躯一颤,忙抹去眼角的泪痕,扯了扯唇:“信呢?”

    “我把信夹在经书里,已经悄悄送进杏花院了。”

    夏竹自知是自己莽撞,险些被宋金兰逮个正着,她心中有愧,握住姜云婵的手道:“我爬在树上亲眼瞧见张阳把经书递给顾郎君的,绝对没有经过第四个人之手,姑娘安心!”

    姜云婵是一点也安不下心,对于今儿个的事心有余悸。

    说来也怪她自己,心里头想着顾淮舟,竟不知不觉在信中写了两人在禅房的旧事。

    何苦来哉?

    “以后断不能再送信了。”姜云婵反握了握夏竹的手,“你晚些再去趟杏花院,嘱咐淮郎务必把信烧了,务必务必!”

    “姑娘你也谨慎太过了!”夏竹瞧着姜云婵惶惶不可终日,人都瘦了一圈,蹲在她身前安抚道:“再有十多日侯府就解封了,听说郎君吃了药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姑娘和郎君长长久久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莫要太过伤怀啊!”

    KKλz......

    她和顾淮舟还能长长久久吗?

    听到这个词,姜云婵不由眼眶一酸,撇过头去。

    夏竹一眼看到了她白皙脖颈上的淤青,原本无瑕的肌肤上竟落着一排浅浅的牙印。

    “世子他………………”夏竹忙拧干盆子里的湿毛巾,帮她擦拭。

    可姑娘皮儿嫩,反复擦拭,脖颈上的淤青反而更明显了。

    夏竹心疼地吹了吹,不忍道:“世子他打姑娘了?”

    “不!不是的......”

    那比打更难以启齿。

    姜云婵不想再回忆刚刚失控的画面,索性起身抱起经书,“今晚我去慈心庵抄经,你不必跟着,若是世子来问,你就说......说近日侯府诸事不顺,我去抄经祈福了。”

    姜云婵还是无法接受与谢砚同住一个屋檐下,能躲一晚上就躲一晚上吧。

    只有十三天就解禁了,但愿一切风平浪静………………

    夜已深,寂寂烛光在佛堂里亮了半宿。

    谢砚的寝房中,同样灯火长明。

    书桌前,鎏金鹤形香炉散发着怡人的檀香味,青烟袅袅。

    谢砚负手而立,一袭松垮的寝衣下隐露出坚实的胸膛,犹如驾云而来的谪仙。

    他如玉般的长指提笔勾勒着画卷,女子的容颜跃然纸上。

    盖因作画之人?然无尘,自他笔下画出的女子也无欲无求,不染尘埃,似一副只可远观的观音像。

    “世子又在画观音呢?”

    扶苍进门时,正看到这一幕,不禁上前多看了一眼,又眼神一烫,赶紧退了半步。

    那画像远看着圣洁,可近前细辨,才看清女子脸颊潮红,水眸泠泠,耳朵上还戴着一对赤金耳坠,摇曳生辉。

    纵然世子只画到女子面容,可他画功斐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女子脖颈之下的旖旎风光。

    扶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世子,晋大奶奶已经安顿好了,不会再让她出来闹事,只是.....

    “大夫们求问世子,晋大奶奶肚子的孩子该怎么处置?”扶苍越说声音越小,余光偷瞄着上首。

    谢砚未抬眼,笔锋暧昧,面上却仍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侯府长孙只能出自一个人的肚子里。”

    “属下明白了!”

    谢砚非长非嫡,坐上世子之位后,没少别人诟病。

    身世是长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因此,侯府嫡长孙的位置只能由谢砚的子嗣来坐,谢晋的种没这个资格。

    那么,宋金兰就不可能,也绝不能先于姜云婵怀孕。

    扶苍心知主子的想法,这就躬身退下去办事了。

    “等等!”

    门打开的瞬间,谢砚心里突然生出了个更妙的想法。

    “先不急着处置那种,你把大奶奶的脉案送来。”谢砚搁笔,嘴角勾起一抹凉笑,“我那好大哥还不知道这天大的喜讯呢!孩子怎么能这么快没了?”

    清越的声音自上首落下来,犹如梵音。

    可细细一听,又叫人毛骨悚然。

    扶苍脊背一僵,赶紧将脉案呈上,“需要属下把脉案送进大理寺牢狱中吗?”

    “不必!”

    陆池正在安排谢砚与谢晋见面的事,想来五日之内可成。

    这种事,谢砚当然要亲口告知他的好大哥啊。

    他松了松手腕,这就要移步去书房给陆池传信。

    走过为姜云婵准备的妆台时,谢砚余光无意瞟了眼铜镜。

    忽而,脚步一顿,食指抚向喉结。

    凸起处不知何时染着一抹艳丽的唇脂,似还残存着女儿香,丝丝缕缕钻入了他的鼻息。

    想来是姜云婵为他拭汗的帕子上沾染了唇脂,又不小心蹭到了他喉头。

    谢砚站定在镜子前,蹙眉默了许久。

    扶苍还没见过主子如此正儿八经照镜子,关切道:“世子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只娇猫儿耍了。“谢砚指腹碾磨着唇脂。

    这猫儿倒是聪明,在他身上蹭一蹭,三言两语转移他注意力,险些让他忘了她叫错名字这件事。

    “这猫儿平日看着温顺,小心眼子倒不少。”

    “是呢!猫儿灵巧,难免挠人的。”扶苍是个爱猫的人,见世子并没有责怪猫儿的意思,不免也起了兴致,附和道:“猫儿认主的,想是与世子还不熟,才挠了世子。若是熟了,小东西最是黏人不过的。”

    “黏人?”

    所以,她会黏着顾淮舟吗?

    谢砚脑海里再度浮现出姜云婵口中那个黏软的“淮”字。

    在那样意乱情迷的情况下,她为何会唤顾淮舟的名字?

    会不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她和他也做过一样的事?

    她会坐在顾淮舟的腿上,一声声轻唤“淮郎”吗?

    会动情地扬起脖颈,任淮舟予取予求吗?

    谢砚指腹的力道重了几分,唇脂被碾磨干,扑簌簌落在地上。

    “顾淮舟如何了?”

    话音骤冷,夜色也凉。

    扶苍一时没辨清寒意来自何方,赔笑道:“顾郎君好多了,傍晚还托太医传话,说等好了定会亲自拜谢世子赐药,愿为世子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我这门生啊,还是这般知恩图报。”

    顾淮舟这般感激他,要报答他,谢砚不让他报恩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既然如此………………”谢砚往慈心庵的方向望了眼。

    都二更天了,姜云婵还不知道回来,拜佛拜得真是诚心?。

    谢砚暗自唏嘘:“地藏菩萨诞辰快到了,二奶奶要抄经,你去找舟借些朱墨。”

    “朱墨?顾郎君身边恐并没有笔墨纸砚。”

    “他有!去取!”谢轻掀长睫,悠悠出声,“二奶奶抄一日的经,你就去他身上取一日的墨。”

    也算,成全他们了……………

    一阵夜风从门缝进来,如软刀子刮着人的皮肉,让人不寒而栗。

    扶苍冷得一个寒颤,拱手应“喏!”

    “记得,也查查二奶奶是不是让夏竹传了什么东西进杏花院。”

    他的好妹妹,何时也学会暗度陈仓了?

    定是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蛆虫带坏了。

    蛆虫,就该在黑暗中流尽最后一滴血,悄无声息地死去。

    谢砚手指漫不经心划过铜镜,嘴角挽笑。

    一道猩红的唇脂印划开镜中他的容颜,犹如血痕蜿蜒,恶鬼浮生......

    是夜,翠竹林里的风格外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沧海碧涛,连绵数里,波云诡谲。

    竹林深处,似有惨叫声传来,可仔细一听,却只是风吹竹叶沙沙作响。

    姜云婵索性紧闭佛堂的门,将风雨隔绝在门外,一心只抄经书。

    过了三日,晨光微熹。

    姜云婵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往前一栽,险些磕在桌角上。

    一只大学兜住了她的额头,替她受了桌角的钝击:“妹妹既困了,怎么不回去睡?”

    低磁的声音落在姜云婵头顶上。

    姜云婵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正撞进谢砚深邃的眼中。

    姜云婵手忙脚乱起身,屈膝行了个礼,“实在是经书未抄完,不敢歇息,不敢对佛祖不敬。”

    “妹妹当真诚心,我当代侯府感谢妹妹。”谢砚颔首以礼,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几个瓷盘,一一摆在案几上,“我给妹妹带了早膳。”

    “我不饿。”姜云婵习惯性拒绝他的一切。

    “吃些吧,经书非一时半刻能抄完。”“谢砚神色温润如故,又从食会底层取了朱墨、画卷,摆放在姜云婵对面的香案上。

    姜云婵讶异不已,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谢砚不紧不慢地用镇纸将画卷铺平,“妹妹为侯府抄经,我岂有旁观之理?"

    “妹妹抄经,我画佛。”谢砚歪着头,对姜云婵温然一笑。

    两人在一臂之隔的距离面对面,那笑意如南风过境,徐徐暖暖的。

    姜云婵眸光晃了晃,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并不想与谢砚同处一室,可谢要在佛堂画佛像是他的自由,姜云婵有什么理由推拒?

    好在,两个人在佛堂独处总比寝房安全得多。

    谢砚从小就信佛,他总不至于在佛祖面前,做什么过分的事。

    姜云婵放下心来,匆匆吃了几口素包,便继续提笔抄经。

    此时,才发现磨条用尽了。

    谢砚随手将自己的砚台放在了姜云婵桌上,“我与妹妹共用。”

    姜云婵迟疑了片刻,谢砚又道:“说来不怕妹妹笑话,侯府的磨条都耗完了,现下采购不易,妹妹应该不会因为一方砚台也要避嫌吧。”

    “不会!”

    这话说的姜云婵十分窘迫,赶紧提笔蘸了墨汁,却又手腕一顿,“世子怎么用起朱墨来了?”

    谢提笔勾勒的动作微顿,掀眸凝望着姜云婵,“我有一夙愿迟迟未达成,问过净真师太,用朱墨抄经画佛,朱墨何时耗尽,夙愿何时达成。”

    姜云婵从未听过这样的佛法,不过不管是佛法还是谢砚的夙愿她都没有太大兴趣。

    于是,嫣然一笑,客气道:“世子诚心,必然很快就能夙愿成真。”

    “有妹妹协助,自然很快、很快……………”谢砚嘴角微扬,笑意莫测。

    两人再无话了,相对而坐,各自抄着经画着佛。

    只是姜云婵抄经时,总感觉一束目光时不时望向她。

    她偷偷抬头环顾四周,佛堂别无他人,只有谢砚专注地画着观音,心无旁骛。

    他笔下生花,一副观音像圣洁得让人多看一眼都觉玷污。

    如此反衬得美云婵自己杂念过深,于是默默将一本经书竖起来,格挡在了两人之间。

    等谢砚再抬头时,他的视线被《班若波罗多心经》七个字牢牢阻隔,再看不到其后那张玉软花柔的脸。

    谢砚眼底泛起丝丝笑意。

    他恍然想起十年前,他们同在慈心庵,坐在同样的佛堂,同样的位置,做着同样的事。

    姜云婵静心抄经,谢现就坐在她对面画画。

    每次,他都拿着自己呕心沥血之作给姜云婵看,满怀期待问她:“妹妹,你看我画的像不像你?”

    终于有一次,姜云婵看着纸上画的妖魔鬼怪,实在忍无可忍,愤愤将他的画捏纸团丢到墙角,“我哪有那么丑?"

    他画的就是四不像,是山海经里的野兽!

    她是什么供人消遣的玩意儿么?让人这么磋磨?

    “以后都不准再画我!”姜云婵将心经隔在两人中间,鼓着腮帮子生了好一会儿气。

    佛堂静得只听得她的喘息。

    等她缓过劲来,歪着头越过经书看去。

    谢砚正蹲在墙角,一点点展平画卷,瓮声问:“真的很丑吗?对不起!”

    姜云婵望着他怅然的背影,那般消瘦,比姑娘还弱。

    她恍然想起,谢砚说过他三岁就被送进慈心淹了。

    他约摸没有上过学堂,连拿毛笔的姿势都是错的,莫说作画了。

    他不是故意调侃姜云婵的,他所话的已是他尽力为之了。

    姜云婵心生愧疚,将他拉回了桌前,“好啦,你握笔的姿势不对,我教你。”

    她把着他的手,教他执笔悬腕,一笔一划从头教起。

    从未有人如此耐心待谢砚。

    谢砚侧头看着少女脸上的泪痕,心头一暖,“若我学好了,还可以再画妹妹?”

    “全神贯注看着你的笔尖!”她像个颇为严厉的夫子,但抵不住少年灼灼目光一直盯着她。

    她歪着头,柳眉微挑,“等你什么时候画的比宋韵好,就可以咯。”

    宋韵是府上的画师,每年都会给府上的少爷姑娘画像。

    那功底少说也有十年了。

    姜云婵故意逗谢砚的。

    可后来的日子里,姜云婵总能在泥地上或是墙角发现谢砚画的画。

    春夏秋冬,从未间断。

    又一年,姜云婵意外在自己抄的经文后面看到一副姑娘的画像。

    姑娘笑如夏花,栩栩如生。

    这画技早就超过了宋韵不知多少倍,比宫廷画师也不遑多让。

    谢砚进步之神速,让姜云婵为之讶异。

    赤诚的少年托腮坐在她身边,眨巴着眼睛,“妹妹看,我画的可好?现在我可以画你了嘛?"

    姜云婵承认他真的很有天赋,佩服地点了点头。

    少年眼中灿若星辰,“那以后妹妹的画像都由我来画吧?”

    “我可没银子付给你。”

    “我不看银子!但是妹妹以后再不能让别人画你了,知道吗?”

    姜云婵不置可否地皱了皱鼻子,“一幅画而已,你哪来这么多要求?”

    少年憨笑着挠了挠头。

    姜云婵不知道,只有在作画的时候,小小的谢砚才敢正大光明一直盯着她看。

    看她的每一处细节,她的眉,她的眼,还有唇,还有更多更多.......

    她所有的美都只能出自他眼底笔下,又怎能为外人道?

    谢砚将横梗在两人之间的经书拿开。

    彼时,姜云婵实在太困了,已经趴在经卷上睡着了。

    谢砚笔锋一转,观音画像化为乌有,洁白的画卷里,少女横躺在散乱的经卷上,不着寸缕,只用经卷遮住春光。

    长发铺散,眼中春潮涌动。

    谢砚喉头滚了滚,伸手抬起姜云的下巴,“妹妹看,我的画可好?”

    他低磁的声音喷洒在姜云婵额头上,好可惜,睡梦中姜云婵看不到这旖旎之景。

    不过没关系,等朱墨流尽,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

    他要让妹妹亲自感受顾淮舟的命从她指缝笔下流走。

    等她亲手送走了顾淮舟,她的心自然也就回来了......

    谢砚眼中暗涌流动,似笑非笑。

    姜云婵很累,睡了一天一夜,又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她梦见她将刀捅进了顾淮舟的小腹,顾淮舟流了好多血,奄奄一息倒在血泊里。

    姜云婵想抽出刀,可一股强势的力量从身后束缚着她,推着她的手不断深入。

    她眼睁睁看着顾淮舟的双眼从深情到绝望,到再也没了光。

    她杀了顾淮……...…

    “没有!我没有!”姜云婵不停摇头,猛地睁开眼。

    噩梦醒了,佛堂里空无一人,她孤零零蹲坐在蒲团上惊魂不定。

    此时,佛堂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姜云婵警觉地环望四周,“世子吗?”

    外面无人回答,敲门声也戛然而止。

    只一阵幽凉的风吹开了窗户,卷起香案上的经卷。

    数百张手抄经文被风卷起,在幽暗的佛堂中飘摇,满目赤红。

    有些经卷未干,朱墨蜿蜒而流,白色宣纸上狼藉一片,好像梦中淮郎流的血。

    姜云婵惊惧不已,迈着碎步,悄然打开门探头一看,外面空无一人。

    可地上有几个慌乱的泥巴脚印。

    姜云婵心生疑云,沿着脚印走,一路到了翠竹林里。

    此时,天刚泛起鱼肚白。

    林中晨雾缭绕,昏黄的灯笼只能照到五步之内的景物,翠竹摇曳跟鬼影似的。

    姜云婵的心跳越来越慌,心生怯意,忽而林中一清瘦的男子身影闪过。

    那人一袭白衣血迹斑斑,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奔向她。

    雾色太浓,姜云婵看不清那人面容,下意识迎了上去。

    可走到近跟前,却又瞧不见人影,只瞧见地上拖拽的痕迹。

    那男人是谁?

    为何要找她?

    姜云婵茫然四顾,目光偶然落在了脚下的泥潭里。

    泥水中有一条染了血的如意穗子。

    血丝在水中晕开,赤红而狰狞。

    那穗子看着竞十分眼熟,姜云婵蹲身去捡。

    倏地,潭中倒映出一张含笑的脸。

    “妹妹在做什么?”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云婵一个激灵,赶紧收回手,仓皇起身,正撞在一个坚实的胸口。

    “世、世子!”姜云婵吓得魂魄出窍,险些摔倒。

    谢砚赶紧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妹妹小心!”

    他指尖染了雾气,寒凉的气息渗透短衫,浸染了姜云的肌肤。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新书推荐: 七零大院后妈带来的幸运星 超能力是声带模仿 他横刀夺爱 超能圣手 纯熟 换亲后的发家日常[七零] 为她而落的星[重生] 告白拖延症 穿书之我在霸总文里当助理 至死靡他 茉莉情诗 我抽到的卡全部变成真的了

声明:本站是非营利性小说站点,《入我樊笼》的所有小说章节均来自于互联网,因此本站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如果您是《入我樊笼》版权所有人,需要删除,请提供版权信息,我们会在收到您信息的第一时间删除。(联系邮箱:右上方)

《入我樊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其他类型,五六中文提供入我樊笼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Copyright © 2018 五六中文网 www.56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