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聆坐在小徒弟榻边,目不转睛盯着榻上睡着的墨烛他身边放的剑。
无回剑身通体墨黑,它并非玄铁打造,而是太虚境的轮回石所做,那石头听说还是什么神迹,总之有传言称无回可以找到任何一人的踪迹,就算这人死了,只要魂魄还在,也会被无回找到。
而且轮回石可以看到人魂魄中的记忆,但虞知聆也不知晓传言是否属实,不过这种开了灵智的剑,只要进入它的剑境,剑灵便可以读到来者的记忆,找出来者最痛苦的回忆设立心魔关,考验这人的心境是否坚定。
虞知聆拿起逐青剑,敲了敲榻边的无回。
“?,你考了我小弟子什么啊,把人吓成这样,别以为你是柄天级的剑我便不敢揍你。”
逐青:“就是就是,我来揍!”
无回:“呜呜。”
无回吓死了,往墨烛身边凑了凑,想要贴着自己的主人。
虞知聆又重重敲了上去:“你给我起开,你冰着我徒弟了!”
无回:“你蛮横无理,他一个腾蛇是不会被冷到的!!!"
虞知聆听不懂它在嗡嗡什么,但自家逐青可以听懂。
逐青:“小子,出来打架!”
无回原地装死。
虞知聆蹙眉,将逐青按了回去,她双手环胸坐在榻边的木椅中,目光落在墨烛的脸上。
他面色苍白胜雪,看起来格外不好,身上的伤很严重,宁蘅芜说他能爬到一百层全靠腾蛇坚硬的血肉了,若换成人修,伤成这样不死也得昏睡过去。
腰腹间贯穿了一个血窟窿,应当是被七十三层那只守阁的灵羊顶穿的,单单给墨烛疗伤使用了大半日。
虞知聆叹气,俯身为墨烛掖掖被角,正要起身离开,手腕被人攥住。
“师尊。”
墨烛看着她,安安静静,唇色没有血色,握着她手腕的手却还有力。
虞知聆坐在榻边:“你醒了?身上哪里难受吗,还疼不疼呀?”
“没事,师尊。”
墨烛好像很久没见过她一样,目光一寸不离她的脸,如此直白专注的目光让虞知聆心跳一顿,下意识想要避开脸。
“墨烛,你先养伤。”
“师尊。”
墨烛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腕,可以感受到她的血管在跳动,如此鲜活的生命力。
“墨烛,怎么了?”虞知聆不解他的举动,敏锐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那些是心魔,都过去了。”
墨烛没做声,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也不松手。
若真是过去的回忆,他绝不会被困住,元婴雷劫之时他不是没有看到过心魔,但他清楚那些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可无回让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他的记忆。
偏偏无回说那是他的记忆。
未知让人恐惧,墨烛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种诡异的记忆。
他微微用力,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抱住,双手扣着她的腰身,侧脸贴着她的脸颊。
虞知聆猝不及防被拽到他身上,反应过来后急忙推他:“墨烛!”
墨烛抱着她,蹭蹭她的脸颊:“师尊,抱抱好不好?”
虞知聆的脸一阵烫,想要推他,可手放在他胸膛上却又想起来,他现在浑身是伤。
她赶忙收回手,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重量不要压到他。
“墨烛,你怎么了?”
他明显不对劲,可面对她的质问,墨烛也只是沉默。
“墨烛?”
墨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有那些记忆,如今告诉虞知聆也只是平添她的烦恼。
“抱一抱,就抱一会儿。”
抱一抱,让他确认她的存在,她还在身边。
虞知聆没敢挣扎,担心压着他,小声跟他商量:“你身上有伤呢,我压着你的伤口怎么办?”
墨烛似乎听劝了,扣着她腰身的手松开,虞知聆连忙坐起身。
她有些燥热,拂开鬓边散乱的发,吐出一口热气。
“墨烛,你怎─"
刚要开口,未说完的话被人堵住,他坐起了身,将她搂进怀里。
虞知聆:“???"
虞知聆:“你坐起来干什么,你身上还有伤呢!”
墨烛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两手环抱她的腰身,搂得很紧:“师尊,不严重的。”
身上的伤一点不疼,但心里很疼,想到在无回剑境中看到的记忆便觉得心头闷疼,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也没办法控制自己要杀人的心。
想到有人敢那般对她,他恨不得将其扒皮抽骨。
他没穿上衣,身上缠着止血用的绷带,虞知聆缩了缩脖子,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碰到少年肌理分明的身子。
她不敢推他,见墨烛不说话,自己也闭上了嘴。
他安静抱着她,像是得到了些安全感,身上的力道松懈,压在她的肩头上,庆幸虞知聆是个修士,扛他一个男子也不显困难。
可被少年热烘烘的身子抱着,他生得宽肩窄腰,穿衣时候稍显清瘦,脱了衣裳后,妖族在身上的优势便淋漓极致展现,他紧紧搂住她,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喉结抵着她的锁骨。
虞知聆心跳很快,闻到少年身上清淡的药味,感受到他灼烫的体温。
她忍不住缩了缩,小声问:“抱够了吗?”
墨烛拒绝:“没,没抱够。”
抱不够,想抱一辈子。
虞知聆又老实等了一会儿,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索性便垂在了身侧。
她很安静,他想怎么抱都可以,兴许是太过紧张了,身子僵硬还走神,连墨烛蹭了蹭她的耳廓也没发现。
可爱死了,墨烛心里的慌乱缓解了些,越看她越是喜欢。
小师尊又开口问:“那现在呢,一刻钟了,抱够了吗?”
徒弟哼哼撒娇:“抱不够,再抱一会儿好不好嘛。”
两刻钟后,虞知聆:“够了吗?”
“不够。”
半个时辰后,虞知聆:“够了吗,我脖子酸。”
她脖子酸了,墨烛便只能作罢,将人从怀里放出来。
虞知聆起身就往外跑:“我去给你煮药!”
墨烛还没来得及留她,某人便已经出了屋子,房门被她关上,屋内只剩他一人。
不,还有一柄剑。
墨烛靠在床头,垂首看榻边的剑,于旁人眼里想要拼命争夺的镇宗之剑,对于他来说,与寻常的剑并无区别。
无回瑟瑟发抖,不懂它都已经是他的本命剑了,怎么这少年郎还对它这么冷淡。
看看人家虞小五,对逐青多好!
同剑不同命,无回放弃骨气,想要蹭蹭自家主子。
墨烛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无声拒绝了本命剑的贴贴。
无回:“???”
墨烛冷眼看着它,眼里毫无温度,问道:“你还能把我拉进你的剑境吗?”
无回疯狂摇摆剑柄,意思是不行。
剑境都是开了灵智的剑用来选主人之时才会打开的,一旦有了主人,便会彻底封闭自己的剑境,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你还能看到我的记忆吗?”
无回犹豫了会儿,点点头,意思是可以。
它是轮回石打造的,本就可以看到旁人神魂上的记忆,也可以看到一个人的魂魄去了哪里,无论死活,只要魂魄还在中州,它都可以找到。
墨烛冷声问:“何时可以看到?”
无回叹气,躺平,表示自己暂时看不到。
墨烛的记忆像是被什么封存了一般,剑在认主后会和主人一个境界,或许墨烛再强大一些,无回也会更加强大,可以破开他记忆里的封禁。
墨烛能通过无回的动作猜出它的意思,他没有继续再问。
还是他不够强。
如今想来,强大或许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唯一策略,只要他变强了,他可以保护虞知聆不被伤害,可以保护颖山宗,也可以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其实,都是他不够强。
墨烛垂眸,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是在冥想一般,只是身为本命剑的无回却知晓,他周身的威压此刻冷若寒霜,搭在锦被上的手悄无声息攥紧。
无回叹气,默默离自家主子远了些。
呜呜,它这是什么命啊,怎么摊上个这主子。
***
日子平平静静过了几天。
之前是小徒弟照顾她一月,如今是虞知聆照顾自家小徒弟。
说是照顾,实际上饭还是颖山宗派人送来的,汤药都是宁蘅芜帮忙煎好的,无他,因为虞知聆不会熬药,第一次险些将墨烛的汤药煎糊。
师尊每天只需要做的,便是将汤药送到墨烛榻边,小徒弟自己会吃。
虞知聆坐在院里很惆怅,本来以为自己的功德值已经过了三千,可以激活第三阶段的记忆了,但她这几夜睡得格外好,一夜无梦,系统并未让她梦到那些记忆。
Mi......
系统想让她最近好好休息?
不过说来也是,她短短十几日已经哭了好几次,那些记忆和情绪对于她来说难以承受,虞知聆能感受到这个系统不是完全无情的人机,似乎有时候还是有些人文关怀的。
虞知聆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酒又喝了几口,圆月悬挂在虚空,院里灯火通明。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酒劲上头了,又或许是困了,她的意识开始糊涂。
【我叫小鱼小鱼,你叫什么名字呀?】
窗外繁星满天,屋内开了暖气,周身温暖,耳畔的仪器一天不间断地滴滴响着,鼻息间的消毒水味太过浓重。
虞知聆盘腿坐在床上,瘦削的身体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像是挂在衣服里,摇摇晃晃。
她捧着手机,安静等着对面恢复。
有些慌张,有些期待,这是第一个主动加她的朋友。
对面在十几分钟后给了回复:【阿归,我叫......阿归。】
虞知聆笑嘻嘻捧着手机打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
【因为,在等一个故人归来。】
小鱼小鱼:【是你的朋友吗?】
阿归:【不是,是家人。】
虞知聆有些坐不住了,低声咳了几声,她前几日病发被送到医院,如今身子还疼着。
她靠坐在床头,在腰后垫了个枕头,接着打字问道:【你的家人去了别的地方吗?】
【嗯,我在等她。】
【她对你很重要?】
【重要。】
虞知聆第一次找到一个人跟她说话,那晚跟阿归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的话。
到最后,她的护士来叫她睡觉,虞知聆恋恋不舍发过去消息。
【抱歉,我要休息了,我身体不太好,不能熬夜的。】
阿归回道:【照顾好自己,我等你。】
虞知聆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
??我等你。
那是第一次有人说等她。
可当晚,她于睡梦中心绞痛,再次被推进了监护室,手机接触不到,整日戴着仪器。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喘着气艰难看向窗外,那晚的晚霞真好看。
她其实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再次拿到手机后,已经是半月后,她看到了阿归发来的几十条信息,没有收到回应也不会恼怒,而是按时跟她说早上好,晚上好。
最后的一条信息,是当天早上发的。
【小鱼,今天有火烧云,希望你可以看到,生活很美好,未来还有人在等你。】
那年她十六岁。
阿归陪了她八年,两人保持网友关系,彼此默契不提见面,虽是朋友,但阿归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亲人。
她在最后一次出院回到家中,犹豫了半月,给阿归发了一条信息。
【阿归,我可以见见你吗?】
阿归是在半个小时后回的消息。
阿归说:【好。】
虞知聆激动地在屋里走了十几圈,看着墙上的日历,每天都在数着日子,数着见面的日子。
除夕那日,阿归和她定下的日子是除夕。
阿归要和她一起过年。
可阿归没有等到她一起过年。
虞
知聆睁开眼,看到挂满了虚空的星。
相隔两个世界,该怎么见面呢?
短短的一小会儿梦境,却是她的八年,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梦到了阿归。
虞知聆端起酒瓶,马上便是游灯节了,在这个世界,意味着团圆。
她的头有些疼,一口接著一口喝酒,在另一个世界滴酒不沾,来到这里后,因为濯玉自身的身体好,她好像放肆得过分,大笑快跑,上山摘果下河摸鱼,顿顿必须加辣,酒也得要最烈的。
过去没做的事情,她如今都要做全做完。
虞知聆吸了吸鼻子,刚取出新的酒,就被一人扣住了手腕。
她茫然眨了眨眼,自家徒弟清俊的脸在面前放大。
“师尊,别喝了,你喝了十三瓶了,已经醉了。”
虞知聆:“......”
虞知聆震惊:“我让你躺着呢,你怎么出来了!”
墨烛站直身子,脸色瞧着虽然不如以前好,但身子依旧笔直挺拔,站得端正。
“没事的师尊,我伤好了大半。”
虞知聆坐起身,拉着他的胳膊让他转了个圈,她仔细瞧瞧他的伤,确认他没在硬撑。
心下不由感慨,果然是腾蛇,自愈能力强大,他伤的也都是些皮外伤,好得快一些。
她当时受的全是内伤,养伤都养了一月。
虞知聆往旁边坐了坐,给墨烛腾出块地方:“那你坐着歇会儿。”
墨烛在她身侧坐下,侧首看了眼虞知聆,他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劲,看到她酡红的脸颊,也知道她今夜情绪不太对劲,感受到她沉重的情绪。
濯玉的酒量很好,但也不是千杯不醉,他在屋内看她喝了十几瓶。
“师尊,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虞知聆这会儿头有些胀痛,一边揉眉头,一边懵懵询问:“嗯?”
墨烛微微俯身,拂开她的鬓发,道:“你心情不好,因为什么?”
虞知聆躺在榻上,墨烛坐在她身侧。
她看着撑在身上的少年,看到他清俊的眼睛,看她的时候全是情意。
虞知聆长睫半阖,低声说道:“我梦到阿归了。”
墨烛神情没变,只是抚在她脸侧的手顿住,指尖微蜷。
他看着她,问她:“梦到什么了?”
虞知聆这会儿很诚实:“我们约定要见面,可我没见到阿归,以后也见不到了。”
墨烛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虞知聆要去见阿归,但是在见面之前,阿归死了。
墨烛看到她眼角的荧光,虽然没哭,但她有哽咽的念头。
他替她擦去,淡声说道:“忘了他吧,看看别人。”
虞知聆呢喃:“忘不了,阿归对我很好。”
那他呢,他对她不好吗?
墨烛呼吸沉了几分,压住情绪,接着哄她:“没关系的,师尊还会遇到很多比阿归更好的人,我们都陪着你呢。”
虞知聆其实很想说,他们对她很好,但他们都不是阿归。
就像墨烛,燕山青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人,阿归也同样如此。
虞知聆头有些疼,躲开墨烛抚在她鬓边的手,低声道:“嗯。”
她冷淡的回应,分明是不想过多谈了。
墨烛知道阿归对她很重要。
他真是嫉妒得要命。
“师尊。”
“嗯?”
“现在呢,阿归重要还是我重要?”
他知道问这个问题很没必要,但他根本过不去,见不得她心里有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虞知聆对阿归的依赖是他看在眼里的。
虞知聆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他,看到墨烛挡在她身上不远处,她像是被他找在怀里,偏偏他没有旖旎的念头,他好像………………
在生气。
团子的眸底都红了。
虞知聆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启唇之时将酒气带给他。
“墨烛,很重要吗?”
“很重要。”
虞知聆默了瞬,摸摸他的眼尾,醉醺醺撒娇:“可是我不想说,我不想拿你们比较。”
因为阿归和墨烛对她来说都很重要,独一无二的存在,为何要比较?
可这话显然让人误会,墨烛沉默了。
不想比较,是因为他不配和阿归比吗?
也
是,他和她相处才几个月,阿归却足足陪了她起码几年。
他只是看着她,安静沉默,这股沉默更像是死寂,挡在她脸颊两侧的手攥紧,骨节泛白,手背青筋毕露。
身上的伤有些疼,他知道是伤口裂了。
可比不上心疼。
虞知聆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眉骨,墨烛的长相放在她那个世界,属于典型的浓颜系,五官立体,眉骨挺拔,不笑的时候看着很冷淡,但笑起来,又会像春风过境,消融冰雪。
她嘟囔道:“你长得可真好看。”
墨烛没说话,他怕现在一张嘴说话便能被她气出一滩血来。
虞知聆又笑了笑:“不过你没我好看,我是中州第一美。”
她当然比他好看,墨烛一直这么认为,她就是最好看的。
虞
知聆的手摸到他的眼尾,他生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
“咦,你还是双眼皮呢,浅浅的内双,我也是呢。”
墨烛气笑了,他都在她身边晃了两个月了,她才发现!
虞知聆以前没在乎过,因为墨烛这张脸哪里都好看,她只会注意整体。
师尊的手开始摸他的睫毛,将他拽近了一些,墨烛也不反抗,顺势被她拉低身子。
墨烛目不转睛看着她,任由她一寸寸探索他这张脸,这张她很喜欢的皮相。
虞知聆嘟囔:“睫毛也好长,鼻子真高,你知道自己侧脸很好看吗,你属于骨相型大帅哥。”
墨烛启唇问她:“喜欢吗?”
“喜欢,不瞎的人都喜欢。”
虞知聆摸摸他的脸,满足了一把就准备收回手睡觉。
墨烛扣着她的手腕,温声问她:“怎么不往下摸了?”
只摸到鼻梁,再往下呢?
虞知聆喉口微?,看到他的薄唇,弧度优美,线条流畅,这么近的距离,呼出的气息喷涂在她的脸上,是清淡的沉香,还夹杂了些柑橘香。
她的注意力跑偏,问道:“你是不是吃我柑橘了?”
墨烛盯着她的眼睛道:“没吃,只是喝了师尊用柑橘皮泡的茶,您不是放在我桌上了?”
她每天都会为他端一壶茶,今日刚好晒干的柑橘皮可以泡茶,便为他煮了一壶。
墨烛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鼻梁上带,问她:“师尊喜欢的,这张脸还不错?”
“不错。”
何
止是不错,简直是出色。
虞知聆喝多了酒,也不知是酒醉的,还是美色熏得,这会儿脑子糊糊涂涂,身上燥热,心跳很快很快。
墨烛凑近她,带着她的手摸到自己的唇角。
“想摸摸吗?”
她摸到了,很柔软,他说话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热气。
墨烛凑近她,哄着她:“可以随便摸的,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虞知聆的指腹擦过他的薄唇,她好像更晕乎了。
心跳快到险些突破胸腔,酒劲似乎忽然爆发,她看着这张脸,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几乎是她抬头就能亲到他。
少年漆黑的眼眸蕴着滚烫的情意,看她的每一眼,都在告诉她:
??我喜欢你,师尊。
虞知聆迷茫问他:“墨烛,你很喜欢我吗?”
墨烛毫不犹豫回应:“喜欢,师尊,你知道我有多喜欢的。”
她当然知道,他的喜欢快要溢出来了。
墨烛很照顾她,对她的一切都很上心。
他很喜欢很喜欢她,他一直陪着她。
“墨烛,我好像喝醉了,我头好疼。”
“那睡吧,我陪着师尊。”
虞知聆鼻头酸涩,与他对视,那里像是有一滩风暴朝她席卷,击碎她的理智,让她丢了浑身的力气,几乎要溺毙其中。
“可我不想睡觉。”
她忽然抬起头,轻轻啄了他的下唇。
双目相对,尽是沉默。
虞知聆脑子懵懵的,看他没反应,酒壮人胆,又啄了一口。
他还是没动,沉默看着她。
虞知聆:“???”
他怎么没反应啊,给点回应好不好,是他先勾引的!
虞知聆逆反心理上头,拉住他的衣领把人拽下来,吧唧又亲了一口,这次还咬了他一下。
声音格外响亮。
墨烛忽然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虞知聆眨了眨眼,喉口梗塞,一阵风吹来,她的酒意被吹散了些,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她疯了吧,怎么还真上钩了!
小徒弟是不是生气了?
虞知聆越想越慌,看到榻边放着的酒,一把推在了地上,都怪这玩意儿,师尊她喝多了真的会被美色吸引啊!
她坐起身想要穿上鞋去寻墨烛,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口不够,还亲了三口,酒劲上头后甚至都敢咬他了。
院门忽然被人推开,眼前黑影一闪而过,眨眼之间一人便到了身前。
后脑勺被人托住,一手捧着她的脸,少年单膝跪在榻上,俯身亲上她的唇。
虞知聆并未闭眼,墨烛也睁着眼,两人目光相撞。
他在唇上亲了下,轻吮一口,又缓缓退开,试探性看她的神情。
墨烛很紧张,心跳很快,喉结上下滚动,眼也不眨观察她的神情,看她的耳根染上如霞般的红晕,逐渐扩散至脸颊和脖颈。
他听到她同样如雷如鼓的心跳声,她与他一样紧张。
虞知聆懵懵的,坐在榻上被他捧着脸仰起头,他在这时候又凑近了些,再次亲上她的唇,这次仍旧是啄了一口后便退开。
小心翼翼,一点点试探她。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也不知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常,但可以看出来她的神情中没有厌恶。
她不反感,并不讨厌他,只有羞赧。
她其实………………
对他有情意的。
虞知聆茫然问:“你......在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