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溪和应屿被宋煜的话吸引, 凑到一起要听他讲刘颂悠是怎么回事。
宋煜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人还是很谨慎的,左右看看,见有人好奇的看着他们仨,便道:“上车说。”
“上我的车。”应屿立刻转身,拉开车门,先让谢青溪坐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钻进车里。
宋煜跟着上车,嘭一下把车门关上,和谢青溪一左一右的簇拥着应屿,仨人凑到一起低声说了起来。
“我大哥的儿子你们记得吧?是刘家这姑娘的同班同学。
谢青溪和应屿闻言对视一眼,一起点点头。
宋煜说的大哥,是他大伯的大儿子,也是现在宋氏的执行总裁,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接任宋煜的大伯,成为宋氏集团的董事长。
归云集团有一个项目就是在对方主导下达成合作的。
宋煜的大哥大嫂有一独子,应屿还记得这小孩三四岁的时候被宋煜带着一块儿来找他和段昭徽玩,本来要去打桌球的三个人,最后只能去游乐场。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小不点都已经上高中了。
“这事跟阿也有关系?”应屿眉头一挑,语气半是猜测半是玩笑。
谢青溪正觉得不太可能,就见宋煜点了点头,当场就愣住。
她也不傻,立刻就猜到了点什么,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
她小心翼翼的猜测:“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她才十六岁,能想到这么多么………………”
宋煜哎哟一声:“嫂子,今时不同往日啦,现在的小孩都早熟,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我们十几岁的时候还是个傻子,天天呲着大牙哈哈笑,现在十几岁的小孩都能犯罪了。
虽然他说得有点夸张,但谢青溪还真一时没法反驳,只好抿着嘴靠在应屿肩膀边缘,一声不吭。
“从头说。”应屿啧了声,用膝盖搡了宋煜一下。
宋煜叹口气,道:“就是咱们仨见到刘长恒跟他小蜜那次,巧了,晚上回去我就听我妈跟我大伯母说起他的事,说刘太太那么好一人,刘长恒都不知道珍惜,阿憬就在旁边,问我们这个刘家是不是泰丰地产的刘家,我妈说是,问他怎么了。”
“他就说,他有个叫刘颂悠的同学,就是泰丰地产刘总的女儿。”宋煜摊摊手,他大侄子读的是私立国际学校,同学里不少是家庭条件很好的,“跟我们以前一样呗,出身都是可以拿来攀比的,所以他知道一个女同学家里做什么的,很正常。’
家里人也确实没太在意,宋家大伯母甚至还告诉小孩,在学校别跟人议论这事,这是大人的事,跟他同学无关。
“小孩当时答应了,我们都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宋煜道,“过了几天,我大嫂出差回来,项目谈成了心情好,母爱大发,亲自去接儿子,结果出门时笑嘻嘻,回来就气呼呼的了,一......你们猜怎么着?”
他卖起关子来,谢青溪立刻战术后仰,往座椅背上一靠。
宋煜最讨厌,每次说点什么都要卖一下关子。
应屿被她的反应逗笑,用手肘怼了一下宋煜,语气带笑:“你什么档次,敢让我们应太太等?"
宋煜嗤一下乐出声来,谢青溪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嗔怪的拍了一下应屿的腿,被他一把捉住手。
宋煜看见,啧了声,这才继续道:“我大嫂回来说,她去到学校,在学校门口看到阿憬跟一个女生在一块儿,旁边经过的同学里有人起哄,说哟我们校草这是被拿下啦之类的话,我大嫂觉得肯定是这小子早恋了,但是她觉得女生脸皮薄,就没下
车,直接给阿憬打了电话,让他自己上车,然后母子俩就回来了。”
“然后呢?”谢青溪忍不住皱眉,“你们问阿憬是怎么回事没有?”
“问了,他说没有早恋。”宋煜撇撇嘴,脸上又出现了刚才那种嘲讽。
据宋煜说,当天家里就对大侄子进行了三堂会审,小孩老老实实的交待,他跟刘颂悠真的只是普通同学,是刘颂悠单方面喜欢他,给他送过情书表白,但他都坚定拒绝的。
但是刘颂悠很顽强,屡败屡战,被拒绝了几次都不放弃,依旧是经常找理由来接近他,用得比较多的理由是请教题目,反正就是搞得所有认识他们的同学都知道,刘颂悠喜欢他。
最近因为听说了刘颂悠家里的事,觉得她可怜,拒绝她的时候态度没有以前那么严肃,她就当他是被自己的坚持感动了,软化了。
“她还故意在别的同学面前含糊其辞,放学黏着阿憬一起走,阿憬又不好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只能躲着,她还是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宋煜的态度很不屑,并没有因为谢青溪和向语岚的关系,就对刘颂悠口下留情。
应屿听到这里,皱着眉头点评了一句:“阿憬这性格是不是有点温吞了?这都算得上是骚扰了,对这样的人,他居然只是躲着,不主动让家里帮忙解决问题?”
“是,他性格是有点软了。”宋煜无奈的笑了一下,摇摇头,“你以为都像你,人家班花跟你表白,想用问题目的借口把你叫出去,你直接说人家是春天的竹子,你们不是一路人。”
说着他探头看向谢青溪,嘻嘻哈哈的道:“嫂子你不知道,他把人家骂哭了,那以后再也没女孩子敢喜欢他,要不是你好心,他说不定到现在还打光棍呢。”
谢青溪又好奇又疑惑,问道:“为什么呀?为什么骂哭了,这话什么意思?”
她觉得这应该是骂人的,但一时想不到到底是怎么骂的。
宋煜哈哈一笑:“春天的竹子,春竹,蠢猪啊。”
谢青溪这一秒:"???"
谢青溪下一秒:""
她看应屿的目光立刻变得一言难尽,忍不住小声嘟囔:“这都什么破谐音梗,好傻。”
应屿被她吐槽得很不自在,耳根都红了,连忙捅咕一下宋煜,“说阿憬就说阿憬,说我做什么。”
难得看他害羞,谢青溪忍俊不禁的弯起嘴角,在他看过来时朝他眨眨眼。
应屿一哽,想说什么又算了,她都蔫吧几天了,难得看她笑一次,就当是他“彩衣娱亲”了。
宋煜爆完料,继续道:“最让我大嫂生气的是,这姑娘居然跟阿憬说,如果以后她能嫁进宋家,泰丰地产就会全力支持阿憬。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但谢青溪和应屿已经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不禁同时哑然。
宋家确实不是大房一家独大,宋煜除了大伯,还有二伯,二伯家的堂姐是招赘的,生的一对龙凤胎都姓宋,也有十一二岁了,宋煜是三房,但他有亲大哥,亲侄子今年秋天就要上小学,他以后结不结婚不一定,但想要孩子肯定能要得到,能和
大侄子竞争的大有人在。
但是,“我大嫂那个人你们也知道,她一向都推崇公平竞争的,最讨厌这种弯弯绕绕的利益勾结,她亲弟弟收了别人钱帮忙运作项目都被她了,刘家这姑娘想嫁进我们家,怎么也不打听打听婆婆是什么人。
说完他又哼了声,神色变得幸灾乐祸。
这大概就是刘颂悠不愿意父母离婚的原因,她其实知道母亲最爱自己,但她也知道,如果离开了刘家,她就离宋家更远了。
她是既要又要,所以不愿意母亲同父亲离婚,后来发现母亲离婚的心太坚决,她就退而求其次,选择留在刘家。
可是谢青溪想不明白,“她才十六岁,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而且刘家和宋家差着这么远,就算以后要争,刘家又能帮得到什么?”
她就差问一句,宋煜你不是看我傻才编故事骗我的吧?
“所以她是精明过头了。”回答她的却是应屿。
“首先,泰丰以后未必不能继续发展壮大,刘长恒这个人,虽然现在私德有瑕,但他做生意确实不错,等到阿憬要接班,泰丰应该比现在规模更大,可能真的会是一大助力。”应屿认真的分析给她听,“其次,如果她真的能和阿憬确定关系,有机
会成为宋家第四代的长媳,对刘家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刘长恒为了利益,一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要资源给资源,要宠爱给宠爱,就算没了妈妈,她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刘大小姐。”
真不愧是刘长恒的女儿,比她的妈妈精明多了,才十几岁就能想到这些。
但这样的前提是,她真的能和阿憬确定关系。
“不要想,不可能。”宋煜摆摆手,“大哥大嫂和二姐二姐夫他们早就有共识,以后哪个孩子接班,看他们的本事,接班以后能不能守得住,也看他们本事,不行就把家业全败了去讨饭,反正我们这些老东西到时候都两脚一蹬了,看不见。”
应屿闻言笑了一下,转头问谢青溪:“学到了么?子孙自有子孙福,你不要把自己的人生意义挂在孩子身上。”
谢青溪有些不好意思。
宋煜倒很好奇:“我嫂子有啦?”
“......都说没有了。”应屿无语的看他一眼,“上次不是刚问过?”
“这谁知道,万一上次是没查出来,或者你这几天就行了呢!”宋煜振振有词,一边躲应屿的拳头,一边探头对谢青溪道,“先说好,我要当干爹!”
谢青溪抿着嘴笑了一会儿,听到车窗被敲响的笃笃声,转头一看,是段昭徽和他妻子暮云在外头,薛暮云还弯腰把脸贴到车窗上往里看。
她连忙开门,薛暮云扶着车门就把头往里伸,“嫂子,你们在聊什么秘密啊,是我不能听的吗?”
谢青溪扭头看宋煜,宋煜道:“一会儿吃饭再跟你们说。”
说着催段昭徽赶紧去开车,他也跟着下了车,一行人三辆车,直接往段昭徽开的探骊的方向走了。
去店里的路上,谢青溪问应屿:“语岚姐的事,会影响归云和泰丰合作的项目吗?”
应屿摇摇头,淡淡道:“不会,泰丰本身没什么问题,技术能力也是同行业的佼佼者。
“真的吗?刘长恒那样的人,你真的放心跟他合作吗?”谢青溪有些执拗起来,非要问个清楚,“不怕被他背刺吗?”
应屿有些惊讶:“当然会有防范,但不是因为他出轨,只是商业上的常规做法。小溪,商业是商业,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不能混为一谈。”
除非泰丰本身有大隐患,或者刘总本人有大问题,否则不会影响泰丰和其他企业的合作。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小溪,出轨女秘书这种事,在很多人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应屿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谢青溪低着头,看黑色裙子上精致整齐的纹路,“说白了,是......语岚姐的分量不够,不会被你们看在眼里。”
应屿猜她想说是太太的分量不够。
“是,如果刘太太本身对集团的影响足够大,她的位置足够重要,那么她一死,就会对泰丰造成巨大损失,股价会随之震荡,泰丰的对手就会伺机而动试图咬下它的一块肉,而合作对象也会觉得刘长恒是个糊涂虫,会考虑要不要跟傻子合作。”
应屿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但语气依旧是冷淡平静的,这只是别人家的事,他能说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还想要他充满感情的发表见解?
谢青溪听着他这样的话,心里突然觉得发凉,是啊,向语岚的死对刘家来说,似乎是造成什么影响的,反正还会有新的刘太太,对集团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
“可能我死了,也是这样吧。”她突然低喃了一句。
应屿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突的狂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突然冒出的邪火,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你死了,对归云确实没什么影响,但对我们家会有巨大影响。”
顿了顿,他又哼了声,“不对,也许会。你死了,妈会为了你跟爸决裂,应家会闹出丑闻,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股价。”
“不要随便把死挂在嘴边,生命是很宝贵的,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受刘太太的事影响太深了!”
他的语气突然出现了不满,像是水开了的水壶,那股气往上冒,壶盖都快压不住了。
谢青溪呼吸一滞,突然不敢看他。
谢青溪知道自己很不对劲,像是钻进了死胡同。
与其说是痛心好友的死,不如说是借题发挥,想要找存在感。她想试探应屿,看看自己在他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这种念头卑劣可耻,她羞于启齿,但又控制不住。
应屿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才会突然生气。
谢青溪觉得十分沮丧,她口口声声害怕生出一个自私鬼一样的孩子,但其实她自己就是最大的自私鬼。
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讨厌极了,一点都不体面。
糟糕的情绪让她看上去非常不好,吃饭时其他人都注意到了,等薛暮云同她一块儿去洗手间,段昭徽才问应屿:“你老婆怎么了?”
应屿没法跟他说谢青溪到底是怎么了,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和刘太太的关系很好,有些接受不了她突然离世。”
段昭徽和宋煜都不疑有他,劝他:“放放你的工作吧,项目还有别的,老婆就这一个,多陪陪人家。”
“不会带团队你就得干到死。”宋煜开他玩笑。
应屿呵了声,欲言又止的沉默半晌,到底还是应了句:“知道了。”
吃完饭,原本打算去别的地方坐坐,可谢青溪看起来实在疲倦,大家体谅她,计划便就此作罢,准备各回各家。
薛暮云挽着她的胳膊,关切的安慰她:“嫂子你别难过了,语岚姐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你要是觉得在家里闷,就出来散散心,来我工作室找我玩啊。”
薛暮云大学学的是美术,毕业后先是在学校当了两年美术老师,觉得不够自由,就辞职出来开了家美术教室,专门教小孩子画画。
因为她活泼开朗,能跟学生们玩到一起去,赢得了学生的一致好评,被神兽折磨得够够了的家长们都放心把孩子往她这儿塞,打发时间的同时,还能学点绘画基础,也算一举两得。
谢青溪之前到处找事情打发时间,就报过她工作室的课程,学到不少绘画技巧,所以后来学化妆,基本功她就很快学会上手了。
“......好。”她神情滞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突然有些羡慕薛暮云,她有自己的天地,有自己喜欢和一直在做的事。
而不是像她,日子过得空洞无趣,才会闲着没事想东想西,怀疑这试探那。
通俗说法里,人们管她这种行为,叫吃饱了撑的屁事一大堆。
回家的路上夫妻俩谁也没有再说话,应屿在闭目养神,谢青溪先是看了他两眼,继而转头盯着车窗发呆。
当外面掠过从繁华热闹逐渐变少,环境变得清净幽雅起来,便逐渐靠近应公馆所在区域了。
车子穿过黑色的雕花大门,稳稳停在楼前。
应屿一回来就去书房处理公务了,谢青溪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听到汪姐关切的问她:“饿不饿啊,吃点燕窝好不好?”
其实燕窝不该多吃,但谢青溪这会儿没工夫细想,点点头,等汪姐把燕窝送来就迅速吃掉,也不管到底什么味道。
“我回房睡一下。”她轻声说了句,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汪姐连忙应好,等她走开了,又想起来追上去问:“晚饭叫不叫你啊?”
谢青溪脚步一顿,摇摇头:“我醒了会下来的。”
汪姐哦了声,看她的目光十分担忧。
这一觉谢青溪睡得很沉,中途应屿被汪姐从书房叫出来,进来看过她一眼,她也没觉察到。
天一点点变暗,谢青溪完全没有醒的意思,应屿一个人吃的晚饭,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他只好交待:“让厨房煮点云吞或者粥之类,在灶上温着。”
可是最后谢青溪也没有吃上,她直接就把整夜睡过去了,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深夜,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应屿处理完公务回到卧室,站在床边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晌。
熟睡以后的谢青溪有一张无忧无虑的脸,眉眼舒展,脸色红润。
可是应屿看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叹出口气,低头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低声说了句:“你啊......”
声音充满了惆怅和无奈。
第二天清晨谢青溪醒来,眯着眼听见有水声从浴室方向传来,从枕头底摸出手机一看,六点五十分。
她吓了一跳,自己这是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睡了十几个小时?
难怪感觉神清气爽,还有......肚子饿。
她听见肚子发出咕噜两声,干脆从床上爬起来。
感觉才发了会儿呆,浴室的门就开了,一身黑色浴袍的男人从里面出来,头发上还沾着水,看见她,似乎愣了一下,才朝她走过来。
他在床边站定,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打量了一下,“恭喜你打破我们家的睡眠时长记录,睡了十五个小时。”
WX : "......"
见她似乎有些赧然,应屿就笑起来,一面转身往衣帽间走,一面同她说:“小姨和姨父今晚要来做客,别忘了安排一下菜单。”
谢青溪回过神,微微一愣:“......好。”
他说的小姨,是他的亲小姨曲云锦,在陵城农业大学当老师的,这个时候正是暑假,“小姨没去容城吗?”
曲云锦的儿子现在定居容城,每年暑假她都会容城小住,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吃饭?
“回来看你的。”应屿闻言,在衣帽间门口站定,回身看着她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谢青溪再次错愕:“......什么?”
“你这几天情绪不对劲,大家在群里讨论过,爸妈都知道了,我说你没事,他们不信,拜托小姨来看看你,如果你真的不好,他们就会赶回来了。”应屿解释道。
说完他看了眼谢青溪,意有所指的道:“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生命并不只是她自己的,人活在世上,会有很多社会关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说......死,你觉得呢?”
与其说是劝解,不如说是敲打。
谢青溪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闪,立刻转过头去,抿着嘴,神情有些倔强。
应屿笑笑,觉得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她要是能听进去,这会儿已经记住了,要是听不进去,说再多也没用。
等他进了衣帽间,谢青溪才从床上下来,随手整理一下被子,刚直起腰,就看见应屿出来了。
手里提溜着一条宝石蓝的领带,脚下一点停顿都没有,直奔她而来。
谢青溪:“......”哦,这个时候就知道要找我了?哼哼。
领带递到眼前,她抿着嘴接过,抬头深深看他一眼。
应屿装傻,微微弯了弯腰,和平时一样凑到她跟前去,将她脸上细腻的皮肤尽收眼底,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暖香。
谢青溪心里有气,动作幅度故意放大一点,领带结用力往上一推,瞬间顶到了应屿的喉咙上。
再接着装作才发现,惊讶又抱歉的朝他笑一下,替他松了松领带结,再理一下衬衫领子。
应屿被卡了一下喉,呼吸一顿,再看看他太太这一通操作,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这也演得太不像了,生怕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是吧?
他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搂住谢青溪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我又不是猪。”谢青溪咕哝。
应屿失笑,“是啊,什么猪能一天睡十五个小时啊?”
谢青溪:“......”
听说曲家小姨和姨父要过来吃饭,谢青溪还以为是晚上,可没想到午休时间刚过,她正准备让汪姐给自己拿瓶金银花露来败败火,就听杨浠来说,曲老师来了。
这下金银花露是不喝了,她一面交待杨浠去准备下午茶的茶点,一面急忙忙迎出去。
她在正厅的门口和曲锦云夫妻俩碰上,还没来得及叫人,就被曲锦云一把抱住。
“哎哟,快让我瞧瞧,你妈说你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应屿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你跟小姨讲,我帮你揍他。”
她说话跟连珠炮似的,轰得谢青溪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被她抱着,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跟在曲锦云身后的是她丈夫池正,见谢青溪满眼都是不知所措的茫然,不由得失笑,连忙拉了一下妻子的胳膊。
“曲老师,曲老师你先别急,诶,你看看孩子,孩子都懵了,你打算自问自答啊?”
曲云锦被丈夫提醒,反应过来,哈哈笑着松开谢青溪,又摸摸她脑袋。
谢青溪松了口气,抿着嘴唇有些腼腆的笑着,“应屿说您要来,我还以为得到晚上,小姨父今天不上班么?”
池正在国家机关工作,今天是工作日,按理是要上班的。
“最近在休年假。”池正笑眯眯的道,将手里提的水果箱递给过来的杨浠,“在阿雪他们果园摘的荔枝,你和应屿尝尝。”
阿雪是他们的儿子,应屿的表弟池南雪,大学读警校,毕业进了警队,后来因公负伤转内勤,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辞职出来去跟曲云锦的学生一起种果树了。
谢青溪连忙道谢,问道:“阿雪现在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活蹦乱跳的。”曲云锦摆摆手应道,又看她一眼,“脸色比你都好,到底怎么了啊?”
她拉着谢青溪的手,眉头皱起来,关切的问:“真不是应屿欺负你?”
谢青溪连忙摇头,“没有,不是,他没有。
“那是怎么了呢?”曲云锦抬手摸摸她脸,她的手心温暖干燥,有薄薄的茧,谢青溪眨眨眼,心里一暖。
她摇摇头:“我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只是有点心情不好而已。”
“那就出去走走?”曲云锦笑着和她一块儿往屋里走。
下午茶的茶点和水果都已经准备好,曲云锦端着杯咖啡,同谢青溪聊些边边角角的八卦。
看她精神还不错,就笑道:“这我也能跟你们爸妈有个交代了,要是在家里待着太闷,就出去玩,要不要去容城?去阿雪那里玩玩,我跟你说,阿雪可算谈恋爱了。”
谢青溪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是么,怎么认识的?”
“说是高中同学,我怀疑他以前就喜欢人家。”曲锦云笑眯眯的吐槽儿子,“他命还怪好的咧,人家姑娘居然还没对象。
谢青溪闻言立刻便忍俊不禁。
下午的阳光很好,应屿工作处理到一半,想起来家里的谢青溪,刚想发个信息问问,徐添进来了。
送来新的文件的同时,还询问他:“周六在佳德酒店举办的艺术品拍卖会,您要出席吗?”
“拍卖会?”应屿一愣,刚想说不去,又忽然想到谢青溪,“这次拍卖会都有什么?”
“包,珠宝,字画,瓷器,基本每个种类都有。”徐添应道,在桌上找出已经被应屿遗忘的拍品图册递过去。
应屿翻了两页,看到爱马仕包,还有几件看起来不错的首饰,就把册子合上了。
“去吧,麻烦你安排一下。’
徐添问:“您是自己去,还是?”
“和太太一起。”应屿头也不抬的翻开下一份文件,刚看了两行,想起来要给谢青溪发信息,又把手机拿起来。
他挥了一下手,徐添就知道没事了,利索的退出办公室。
得知小姨和姨父已经到了家里,应屿比平时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回到应公馆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
餐桌上难得热闹,曲锦云健谈,平时又经常和年轻人待在一起,和谢青溪聊起网上的新鲜事一件接一件。
等吃完饭,又聊了好半天才要走,谢青溪依依不舍的拉着她:“小姨在家里住两天吧?”
“不了不了,看了你没事我们明天就回容城去了,还是看阿雪谈恋爱有意思。”曲锦云笑眯眯的道,让她别送,“让应屿送就行了,你别出来,外头天黑。”
应屿送他们往外走,到了车边,曲锦云才低声跟他说:“你多陪陪她,我看她是有点抑郁,阿雪以前看的那个心理医生还不错,我一会儿把电话号码和地址发给你,不行你就哄她去找医生聊聊,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应屿沉默的点点头,叹口气:“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自家人。”曲锦云拍拍他胳膊,温声道,“你也是,别老忙工作,该休息就休息,挣这么多钱你不花,要留给谁?”
应屿听了失笑:“好,周末我就去拍卖会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