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快管管她,她要跟我离婚!”
庄女士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就又接到应屿的电话,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听起来没头没尾的话。
可是稍稍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谢青溪。
她顿时十分错愕:“......啊?离婚?你是说,小溪要跟你离婚?”
应乔?在一旁听到,也吓了一跳,急忙追问是怎么回事。
应屿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还要强忍着情绪同电话那头的父母解释。
说自己刚才想跟谢青溪聊聊工作的事,结果刚进卧室门,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跟他说要离婚。
越说越委屈,到最后气得不行了,伸手抓起旁边的水杯就要往下砸。
刚抬手又及时克制住,恨恨的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嘭的一声。
这声音将他的神经震得生疼。
“她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哪里对不起她?”应屿想不明白,“就因为吵了一次架?谁家夫妻不红脸, 就因为一次矛盾一次争执,就要去离婚,民政局忙得过来么!难怪要出台离婚冷静期!”
声音听起来压抑极了,庄女士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发大疯, 赶紧安抚道:“你先别气,冷静冷静,我去跟小溪聊聊。”
顿了顿,她再次强调:“你冷静冷静,今晚你睡客房吧,别和小溪碰面了,省得矛盾激化。”
正在气头上的人,时常容易口不择言,尽管回过神后一定会后悔不迭,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难听伤人的话终究会长成扎在心里的刺。
“你们是彼此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在吵架的时候被情绪操纵,七情上面的将最恶毒的样子暴露给对方,OK吗?”
应屿沉默一瞬,呼出口气,声音听起来冷静了一点:“那就麻烦您了。”
接着在庄女士挂电话之前,他又赶紧补充道:“您告诉她,离婚是不可能的,她倒是能丧偶,有本事她杀了我。”
庄女士一噎,呸了声,骂他:“有病就去看医生,别在我这里发癫!”
应屿抿着嘴唇,满脸不高兴的挂了电话,起身大步离开书房,将门摔得砰砰作响。
一路从楼梯上下来,直接去了二楼的客房。
值夜班的佣人听到楼上的动静,犹豫半天才决定还是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上到二楼就看见应屿,“…….……先生?”
“没事。”应屿摆摆手,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直接往客房走,进去以后嘭的关上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佣人眨眨眼,一面下楼一面在他们群里发消息。
【啊啊啊啊出大事了!我刚才听到了摔门声,而且先生今晚居然是住在二楼的,不会是被太太赶出来的吧?!!】
杨浠:【?怎么可能:)】
我们太太这么温柔大度的人,怎么会跟人红脸,你不要诬赖她!
但汪姐不这么觉得,她年纪大,经过的事多,又天天吃饭时都守着他们,还是看出了点什么的。
汪姐:【夫妻哪有不吵嘴的,正常,再探再报。】
负责照顾东南西北的同事却说:【四小只今晚的情绪很不稳定,晚上的时候还很焦躁的一起去了三楼。】
动物有时候是最敏感的,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它们通常最先感知到。
联系今晚应屿的反常,也许真的是夫妻俩闹了矛盾。
这是很罕见的,至少在汪姐等一众应公馆的工人看来,他们这位太太,脾气比庄女士柔和内敛多得多,说话轻声细语的,从不跟人红脸,就算是不高兴了,也不会高声。
这样的人,要和她吵架就很不容易,何况应屿也是个情绪相当稳定的人,最不高兴………………
大概就是刚搬回来的那半个月,因为环境还没习惯,天天早起,虽然他表现正常,但周身的气息却在传递着他很不爽的信息。
这次居然会摔门?恐怕吵得很厉害了。
大家议论了几句,很快就被杨浠和汪姐先后出声制止了,做自己的事,少管主家如何,做他们这行的,最要紧是少说话。
应屿哪管别人会怎么说,他胡乱冲了个澡,冲完了发现衣服没拿,手边只有一件浴袍,忍不住低骂一声。
最后又觉得算了,就这样吧,睡起来再说。
可是能不能睡着,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太让人生气了,意见相左,怎么吵都可以,谢青溪居然开口就是离婚,她把婚姻当什么了?
“你们这次的矛盾,已经大到必须离婚,才能解决了吗?”庄女士是这样问谢青溪的。
谢青溪没想到应屿都没等过夜,就把所有事都捅到家长那里去了,一时有些讪讪,闻言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半晌才问:“……..…您都知道了?”
“知道啦,他说不想你去工作的时候,我还说了他一顿。”庄女士声音无奈,“以为把他劝通了就没事了,结果这才过了几分钟?,就听他说你要跟他离婚,这可真是......"
摁下去一头,另一头又浮上来了,她都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身份是救火队员。
谢青溪不好意思,抿着嘴嗯了声。
庄女士调侃了她一句,仔细问起她最近的生活,比起和应屿说话时一针见血似的快刀斩乱麻,她和谢青溪之间更像是闲聊。
不可避免的聊起了向语岚,感慨说:“真是没想到她会走这条路,一个女人,从娘家到婆家,从小姑娘到妻子和妈妈,这中间得发生多少事,她才会崩溃,以前有些人觉得她和刘长恒恩爱,我倒觉得不一定,可能他们之间早就出现问题了,只是
那时候问题不大,回避矛盾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可是矛盾真的就不存在了吗?
“小问题不解决,就会堆积成大问题,到最后就变成能炸死人的大炸弹。如果丈夫和女儿平时对她多点关爱和理解陪伴,她就不会沉溺在母亲去世的痛苦里,如果女儿和她贴心,她也不会因为丈夫的出轨过于痛苦,如果母亲还在,她大可以回
到母亲身边......她是一个没有依靠的人,但最要命的是,她也没有办法依靠自己,女人只有强大起来,才会拥有话语权,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所以从这点上来说,她其实是支持谢青溪出去工作的,人一定要有一些寄托,工作、爱好、宠物,甚至是宗/教/信仰,这样才能在痛苦的时候还有一点牵绊。
“去年我在苏黎世遇到一个苏州来的女孩,我们在同一家酒馆碰面了三次,第三次我请她喝了酒,聊天的时候她说她是一位精神科医生,但有段时间因为接受了太多负面情绪非常抑郁,一度想要自杀,就在她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她想到了她的小
猫,她说,要是我死了,我的猫就要流浪了啊,那可不行,宠物猫在外面是很容易死的。”
庄女士笑着叹口气,“所以我说,不管你多么难过,你都要不要轻易想死,你想想你的钱,你死了,钱给谁花?还不是便宜了应屿?”
谢青溪听得眼皮直跳,知道之前跟应屿说觉得活着没意思的事,小姨也知道了。
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对应屿疯狂输出。
我靠!这人怎么这样!多大啦,竟然还什么都告家长!他有病啊?!
别看心里骂得欢,实际上听完了她还是很乖巧的嗯了声。
庄女士继续道:“面对矛盾,回避冲突是一种办法,但直面矛盾,将所有事都摊开来讲,也是一种办法。”
“你觉得因为应屿不同意你出去工作,就提离婚,是哪一种方法?”她问道。
来了来了,最重要的部分终于来了。
谢青溪咬着嘴唇,又有点想哭了。
庄女士没有要求她必须回答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你们离婚,你固然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去工作了,可是,想要出去工作,真的只有通过离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吗?”
“小溪,你有没有问过应屿,他为什么不同意呢?”
谢青溪沉默了几秒,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他同意?我通知他不可以吗?”
庄女士哈哈笑了两下,说对呀,“那为什么非得离婚呢?他又不能绑住你的手脚,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为什么非得征求他的同意呢?”
在谢青溪去征求应屿同意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将决定权给了他。
还是她自己给出去的。
谢青溪反应过来,顿时懊恼不已,“我就该先斩后奏!”
她这完全是被平时的行事方式给困住了,平时有什么事就等应屿拿主意,到了自己的事上,她还习惯性的找他拿主意。
可问题是,他又不是她爸!
庄女士忍俊不禁,安慰道:“不怪你,毕竟他是一家之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会什么都听他的很正常。”
因此谢青溪也没有那份勇气和底气去违背应屿的意愿。
人的底气都是来源于经济实力,但有钱却未必能治愈一切自卑与疾苦。
谢青溪有钱吗?当然有钱,可她面对应屿时,是毫无疑问的弱势,并不仅仅是因为应屿比她更有钱,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创造任何社会价值。
大多数全职太太都差不多,手板朝上,由丈夫供养,是丈夫的附属品,像一个挂件一样,挂件随时可以更换,能有多少价值?
??她看到的人见过的事,决定了她的认识。而现在,她因为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向语岚,开始想要反抗了。
庄女士大概能想象得到她的心路历程,但她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所以她问:“小溪,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想要去工作吗?”
谢青溪沉默半晌,反问她:“小姨,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庄女士?”
“这是我婚前的称呼,沿用到婚后。”庄女士回答道。
她婚前是某知名金融机构的副总,婚后主管归云集团的慈善基金会。婚前在职场时,旁人介绍起她,从前是“庄瑟女士”,后来她出席集团公务,是“归云集团董事长应乔?的夫人庄瑟女士”或者“归云基金的负责人庄瑟女士”。
“前几天应屿带我去参加拍卖会,认识了一位新朋友。”谢青溪抱着膝盖,小声的说起俞女士,语气不乏羡慕,“小姨,我做不到像你们这样厉害,可是......我也想试一试。”
“每天待在家里,除了应屿还是应屿,我回头一看,都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我怕有一天我消失了,都没有人会记得我。”
庄女士听了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头疼。
可算知道为什么应屿说怕她抑郁症了,她这样的性格,在职场里真的很可能会被骂得自闭啊。
可是,不让她出去,她待在家里也要抑郁了:)
“应屿的意思是,不想让你出去工作,主要是担心你会受委屈。”庄女士跟她说了些职场里常见的刁难人的手段,跟她说,“你很可能会受委屈,能受得了吗,能的话咱们就试试,这种事经历得多了就好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以至于谢青溪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即一口答应道:“我试试,我觉得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的。
“那就好,小姨看好你哦。”庄女士笑眯眯的问,“既然应屿都同意你去上班了,问题就算解决了,咱们大方点,暂时不让他打光棍,好不好?"
谢青溪讪讪,她已经意识到刚才应屿回房应该是要跟她说这事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让她的一句离婚给气跑了。
Ae......
她的沉默里透着无言的尴尬,庄女士忍俊不禁,但为免她羞赧,还是装作没有发现,安慰了她几句,就让她早点休息了。
应屿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到庄女士给他的留言,说事情已经搞定了,让他和谢青溪好好聊聊,尽量达成一致。
如果实在不能,也希望他能放手让谢青溪去试试,毕竟合不合适只有试过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在外面有一番自己的际遇呢?】
应屿松了口气,随即下一秒又开始生气。
她居然想跟他离婚,哼!
应董很生气,气得......两天没理他太太!
这两天里他早出晚归,大小会议不断,晚上还有应酬,谢青溪只有睡前才能见到他一面,他还故意避开,晚上继续睡在客房。
于是两天都没和谢青溪说话。
谢青溪一开始是有些不好意思,有心想和他缓和关系,他却不搭理她。
他晚上回来时,她就等在客厅,他看她一眼就走了,她想要接他外套的手在半空,顿时就变得难堪起来。
应公馆所有人都知道先生和太太在冷战,而且是他故意冷着太太。
谢青溪既难堪又委屈,索性也不搭理他了,自顾自的联系了蒋文悦,问明白了剧组的信息,跟她提出想要入行。
蒋文悦很惊讶,她以为谢青溪最多是去玩玩,可是,“入行?做化妆师很辛苦的哦,你确定吗?”
“嗯,我想试试看。”谢青溪没有把话说满,但语气很坚定。
蒋文悦沉默了两秒,说好,“那你明天来学校一趟呗,咱们签个合同,你给我当助理行吧?”
谢青溪应好,第二天就去了学校。
而应屿,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还问徐添:“让你找人做的策划书,做好了吗?”
徐添忙应了声,没一会儿就往他办公室搬来一摞文件夹。
“这是咖啡店经营策划。”
“这是花店的。”
“这是奶茶店的。”
“这份是美甲店的......”
徐添说一句,就将一份策划书摆到应屿面前,总共有七八份,每份涉及的产业都不相同。
应屿道了声谢,“辛苦了,帮我给大家发个红包,私人的。”
徐添应了声好,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收集这些策划案,是考虑投资集市之类的项目吗?”
现在经济大环境不太好,倒是地摊和集市之类的小生意开始火了起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市里确实有意在剧院那边开一个夜市,正四处拉投资……………
他还没头脑风暴完,就听应屿道:“没有,是我太太最近想要出去工作,多准备几个方案给她挑选。”
徐添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合着是给太太准备的创业方案啊,难怪奖金是红包的形式,还是走他的私账呢。
不过他还是好奇:“太太怎么突然想到要......创业?”
“闲的吧。”应屿淡淡的应道,挥手让他去找另一份报表拿过来。
徐添一面往外走,一面忍不住摸摸后脑勺。
董事长这语气,听起来怨气很大啊?!
应屿的怨气大不大,谢青溪是领会不到了,她此刻正坐在颜画的办公室,对面坐着颜画和蒋文悦师徒俩。
“听文悦说你想入行?”颜画笑眯眯的给她递了杯茶,“做影视化妆师跑剧组很辛苦的哦,你想好了?”
蒋文悦也说:“做独立化妆师相对轻松点,接到单就做,没接到就休息,有时间就多接两单,有事停工一天也不打紧,比跑剧组要自由很多。
至于说客户,有需要的话学校这边帮忙开个头是不难的。
但是谢青溪却摇摇头:“那样我坚持不下来的。自由意味着没有规则约束,很容易就犯懒了。”
上学的时候老师不点名的课逃课的人就最多。
颜画听了忍俊不禁:“是这个理,要不为什么那么多公司都设置考勤制度呢。
她顿了顿,对谢青溪道:“既然你想好了,那就试试吧,辛苦是辛苦,但跟着文悦过去,都是自己人,倒不用担心会被欺负。”
谢青溪点点头应是,“跟着蒋老师去,我是放心的,总不至于卖了我。”
“我哪敢!”蒋文悦音量一提,朝她眨眨眼,揶揄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家应可是会杀上门来的,我得罪不起他。”
谢青溪抿着唇笑笑,没接这话,也尽量不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外露。
和应屿发生矛盾那是他们自家的事,没必要拿出来说。
颜画想得多些,试探着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要出来工作了?”
“在家里待太久了,感觉自己已经和社会脱轨,想出来吸吸地气。”谢青溪玩笑似的道,“找些事做,不然容易东想西想。”
蒋文悦没想太多,只点头道:“就算不做这行,去剧组玩玩也可以,人闲着确实容易想太多。”
说着递给她一份合同,“呐,这是这次合同,剧组是王薇导演的《善良的你》,都市言情剧,拍摄周期是七十天,八月初开机,我们要比演员提前一周进组,过几天就走,你第一次跟组,还是从化妆小助做起,熟悉一下流程更好。到时候你跟着
赵蓉给她打下手,主要是负责给演员现场补妆,还有化一下群演,工资不多,但事情不少,是比较辛苦的,合同你看一下,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签一下。
谢青溪点点头,接过合同开始翻阅。
早年间刚结婚那会儿,为了能顺利接手基金会的工作,她很认真的学过不少东西,其中之一就是怎么看合同,即便过了好几年,但学过的东西还没忘光。
她一边看,一边听蒋文悦说到这一行的晋升路径,“赵蓉就是你的榜样,她第二部戏就是二助,才三四部戏就接主盯了,她往后再跟几部戏,经验更多了,人也认识不少,有机会接三化、二化,到了二化可以不用再出现场,就没那么辛苦了,再
慢慢做到主化,就成大师傅了。’
谢青溪边听边点头,这时她还不知道蒋文悦说得有多笼统,简直是画了个饼。
她刷刷签了字,工作需要的材料一交,同颜画又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她一走,颜画就给庄瑟打电话。
问她:“你家小溪要跟我同行了,你知道这事么?”
“怎么不知道。”庄女士有些无奈,“她想找些事做,我也劝了,可以在陵城找份工作,不用离家太远,又稳定点的,她不愿意,就由着她了,往后还要你多关照,她年纪小,没什么经验,你帮我多提点提点她。
至于谢青溪为什么想工作,和应屿之间因此发生的矛盾,庄女士是不会说的。
“这个好说,都是自家人。”颜画笑道,“其实应该出来工作的,她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说句不好听的,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对吧?"
话说得含糊,其实还是那个最现实的、社会中最常见的问题。
庄女士叹口气:“不管以后会怎么样,那都是说不准的事,至少现在来说,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工作也好,体验生活也罢,她过得开心就好了。”
“做父母的都这样想。”颜画也叹口气,说起自己的女儿,“犟得很,说给她想办法进电视台,不愿意,非要跟着小团队一块儿往外跑,拍什么人文美食,跑非洲去,那边多危险......唉,还不能说,说了就不高兴。”
她的女儿是摄影师,毕业后加入了一个拍纪录片的自媒体团队,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往外跑,国内的高原戈壁就不说了,还经常会去到国外一些治安不好的地方,很危险,但她坚持要去,颜画也拿她没办法。
“儿孙自有儿孙福啦。”庄女士笑着说了句,转移话题同她说起别的。
谢青溪回到家,时间还早,她收到蒋文悦推来的名片,加上了赵蓉的联系方式,寒暄了几句,从她那里拿到一份进组必备物品清单。
然后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对要带的东西删删减减,列出一份清单来。
东西都不是大问题,问题是……………
她们这些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住标间的,意味她要和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可她上一次和别人同住,已经是大学了,而且大学是上床下桌,人人都自挂床帘,帘子一拉,就有了自己的隐私空间,可是酒店标间怎么搞,总不能自带杆子去支蚊帐吧?
那样她会成为被挂到网上的奇葩同事的!
这样不行,那要不......她自己单开一间房?
可那样的话,会不会让同事以为她是嫌弃他们?也很不利于工作,一个新人,刚来就要与众不同,这不是提醒大家她很麻烦么?
她是去工作的,不是去享受生活和孤立所有人的。
很明显这条路也行不通。
那就......祈祷遇到一个随和友善的室友?那她要不要给室友带点小礼物啊?
谢青溪突然觉得,比起工作内容的未知,人际关系上的未知,才是更大的挑战。
这两天因为应屿和谢青溪夫妻之间的矛盾,应公馆的气氛都有些压抑,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霉头,无形之中变得更加安静了。
应屿回来的时候,一进正厅就觉得安静得可怕,像是进了某个机关单位,不像回家。
忍不住眉头一皱。
杨浠看他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道:“太太下午回来就一直待在偏厅,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应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略带审视。
杨浠觉得压力有点大,就在心里开始打鼓的时候,竟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多谢。”
他一愣,有些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跟自己道谢。
但是不管了,你俩能不能赶紧和好,这一天天的,好压抑啊!
杨管家崩溃,觉得一天得老十岁:)
应屿走到偏厅门口,看见谢青溪抱着平板电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咬手指,一会儿双手合十拜拜。
*IR......
应屿自诩还算见多识广,但他老婆这才两天就开始信佛了的事,还是让他很震惊。
谢青溪咬了一会儿手指头,想好了要带什么去剧组。既然是跟人同住,行李就要简单轻便,因为没有足够的地方放东西………………
她想了好半天,抬头一看,见应屿正站在偏厅门口看着自己,神情疑惑中带着震惊式的探究。
像是看到了什么足以让他怀疑人生的事似的。
尽管两天都没说话,谢青溪对他心态已经从委屈不自在,变成了看到他就生气,但难得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她还是很好奇的。
于是没好气的问道:“你干嘛,见到鬼啦?”
虽然语气不太好,但应屿显然没放心上,他只关心:“好好的怎么突然信佛了?以后还能吃荤吗?”
家里不会以后只能吃素了吧?这可万万不行!
谢青溪:“???”
这下轮到她怀疑人生了。才两天没说话,他们之间就已经完全无法沟通了吗?
以前是沟通得少,但起码没有交流障碍,怎么现在感觉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见她神情实在疑惑,应屿解释道:“我看你拜得很虔诚。”
谢青溪:“......”好的,懂了。
她刚才是在祈祷,结果被这人误以为是在拜佛,这可真是……………
也许也不算完全的误会?她确实有临时抱佛脚的意思。
谢青溪一时有些讪讪。
刚想要解释,应屿已经走到了面前,递过来一个黄色透明的文件袋。
谢青溪一愣,“………………这是什么?”
接过来就要打开,却听到应屿接着说了句:“吃了饭再看。
好几份策划案呢,看完还得商量,今晚都过完,也未必能作出决定。
谢青溪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只是觉得已经冷战了两天,既然已经打破僵局,而且算是应屿先低头,那她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次好了。
一没错,谁先说话就是谁先认输!
她应了声好,拿着文件袋起身,跟着应屿往外走,在偏厅门口见到杨浠,顺手就把文件袋给他,让他先送回他们房间。
吃饭时依旧没怎么说话,但气氛已经缓和不少。
汪姐看着应屿将烤羊排换了个位置放到谢青溪面前,忍不住松了口气。
危机解除!
“多吃点肉,今天的羊肉特别嫩。”汪姐喜滋滋的劝菜,“不用怕上火,凉茶我已经煲好了,等下吃完饭喝一杯就没事了。”
谢青溪乖乖的点头,很给面子的多吃了好几块。
她马上就要出门工作了,一走两三个月,家里的饭菜只能梦中相见了,趁现在还能吃到,应该多吃点才对。
倒是应屿有些惊讶,毕竟少见她吃肉这么积极。
和平常一样,应屿吃饭的速度快一点,谢青溪以为他接着要去书房处理公务了,正准备接他的那一句“你慢慢吃”,就听他对汪姐道:“凉茶呢?”
汪姐赶紧把凉茶给他端过来,谢青溪就一边啃着羊排,一边好奇的看他。
奇怪,今天凉茶不苦吗,怎么喝得慢吞吞的?
应屿把凉茶喝出了咖啡的感觉,悠哉悠哉的抿着,直到谢青溪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也开始喝凉茶了,他才喝完。
然后催道:“你喝快点。”
谢青溪一愣:“???”
“苦,喝快点。”应屿说着还抬了一下下巴。
谢青溪更茫然了,苦啊,那你刚才喝得那么享受?我还以为这是什么极品咖啡。
她腹诽一通,仰头咕咚咕咚把凉茶捏着鼻子喝完了,然后起身要走。
看见应屿也跟着她走,像是要一起回房间,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进了房间,她还没来得及问,应屿就已经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低给了她。
“好好看,看完告诉我你想要哪个。”
说完扭头进了衣帽间。
谢青溪疑惑的打开文件袋,将里面一沓纸拿出来一看,又是美甲店又是奶茶店的,这什么东西?
经营策划书?
她愣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应屿给她找的工作。
心里突然就不安起来,嗯......就是......我要是说都不要,那人不会又气得几天不跟我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