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溪第二天一早出门去剧组, 自己开车去的,在产业园门口还遇到一起喝过茶的某位太太。
对方热情的同她打招呼,问她:“应太太到这边来是什么事,不会是来买房子的吧?”
旧年听闻应董在容城买了幢新别墅,还大搞装修,他妈又在宁州置办了一处园林式的院子,也是大搞装修,说不准他们家人就是这个爱好,这次轮到应太太来买房子了呢?
要是那样,可得好好维护维护关系,谢青溪还没回答,对方就已经想到了以后。
谢青溪失笑,这可是园区,她来这儿买房子,是要开公司吗?
当即摇头解释道:“那倒不是,我是来面试剧组的。”
对方一愣,脸上的笑也跟着顿了顿,有些惊讶的问:“剧组?应太太要出道当演员了么?”
不对啊,之前不是说她是当化妆师的么,难道自己听错了?
“没有没有,是化妆师。”谢青溪笑着继续解释。
对方啊了声,回过神,吃惊道:“面试?哎哟,这剧组怎么回事,居然敢让您来面试?”
居然还要面试?要是她是导演,都恨不得干脆让整个剧组都听她的,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居然还有人搁这儿搞什么公平竞争?
对方的想法就写在脸上,谢青溪一看即懂,不由得失笑。
调侃道:“逢进必考嘛,就算是给我挖的萝卜坑,也得走个过场不是?"
“哈哈,应太太您可真会开玩笑。”对方捂着嘴笑起来,又摆摆手,“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改天请您喝茶。”
说完又诶一声,变得兴致勃口来,“这么说来您要在这边工作了,哎呀,好事呀,能探班吗?能的话,到时候我请你们吃下午茶?”
凑热闹简直是人类的天性,别管有钱没钱。
谢青溪失笑:“不知道呢,兴许可以吧。”
双方寒暄玩笑几句,这才一进一出的分开了,谢青溪驱车直入园区,又过了好几分钟才在角落里找到停车场,对面就是一幢花园式小别墅的背面,剧组就在那里。
能在产业园找到这么合适场地是不容易。
下车前她给剧组的制片人打了电话,确认对方在里面,这才熄火下车。
穿过别墅大门,直接往里走,很快就看见到处都是剧组拍摄会用到的器具,还有人在挪着沙发。
她刚看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粉色运动套装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从楼梯上小跑着下来。
边走边笑着打招呼:“是谢老师吗?”
谢青溪忙转头,笑着回道:“童制片好,我是蓉姐介绍来的谢青溪。”
童制片将谢青溪带到了楼上,见到了导演和副导演,还有几位主演,打过招呼后,跟她聊了一会儿她参加过的项目,接着很爽快的跟她签了合同,签完后将剧本给了她。
导演笑着道:“另外还有一位化妆师,和一位特效化妆师,我们这虽然不是什么大项目,但要用到的人也不少,就辛苦几位了。”
大概是因为谢青溪有过大组的工作经验,同时又是赵蓉介绍过来的,导演和制片都很信任她,让她负责男一女一和女二的妆造。
没错,这部剧里,谢青溪既要负责化妆,又要负责梳妆。
所幸这是个现代剧,演员的造型都不复杂,谢青溪也就不太担心,同另外两位化妆师互相认识了一下,便找了个空房间去读剧本。
这是个男主角重生女主角失忆的故事,女二在里面就是个很脸谱化的坏人,明明是女主角的亲生妹妹,却因为喜欢上姐姐的未婚夫,而对姐姐充满嫉妒,几次三番在两人之间挑拨离间,试图破坏他们的婚约,但始终没有成功,于是在他们婚礼
前夕,买通司机制造了一场车祸,结果女主角没死,只是失忆了,她恨得要死,于是继续搞破坏。
谢青溪一边看一边吐槽,这种人如果是在现实里,怎么可能蹦?这么久啊,哎呀这个男主角不是什么总裁吗?总裁怎么会连如此拙劣的演技都看不穿?
她家那位可是你刚撅起尾巴他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的!
但是吐槽归吐槽,她却看得津津有味,主要是很想知道女二的结局是什么。
午饭是在剧组吃的,吃过午饭后谢青溪给几位主角化了一次,导演看了表示满意,就这么定了下来。
至于定妆照和宣传海报,可以在拍摄过程中顺便拍一下。
“主要靠P图嘛,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制作,对这个要求没那么高,剧情好看就行了。”导演是这么说的。
谢青溪不管信不信,反正表示受教。
接着导演又问需不需要给她安排住宿,谢青溪忙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家离这边不远。”
导演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问。
谢青溪在剧组待到傍晚,剧本也看完了,最后在楼下看了一会儿布置好的片场,跟在一旁指挥的童制片说了声,就收工要回去了。
童制片送了送,还问她怎么来的,“要不要我让人开车送你出去?这边离大门还挺远的。
“远么?”谢青溪有些惊讶,她好像没太感觉,但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那就好。”童制片送到门口,看着她走向门口停着的那辆保时捷,不禁面露惊讶。
回去以后跟导演说起,导演一边弹弹手里的烟,一边瞎了声,“赵蓉介绍的时候就说了,人家家里有钱着呢,还跟怀声影业的老板有关系,让咱们讲究点,别得罪了人,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童制片啧了声,一时感慨这年头有钱人真多,又说他们这个小破剧组也是供上大佛了。
大佛回到家,应屿还没回来,离开饭也还早,汪姐给她端了一份杨枝甘露,她一边吃一边跟庄女士和应乔?聊今天在剧组面试的事。
被问到明天要什么时候出门,她还特地再看了一眼通告单,确定是要在早上八点半以前出妆。
“我要化三个人的,虽然现代戏的没那么复杂,但化下来最少也要两个小时了,所以六点就得开始,加上前期准备,最晚五点四十就该到了吧?”
谢青溪数着时间,说完自己也不太确定,“我还没经历过短剧的剧组,得过两天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节奏。”
“早点去也好,宁可早到,不要踩点,时间卡得太紧容错率就变低了。”庄女士点头道。
说着交代江姐让厨房提前做好准备,早餐不一定有时间在家里吃,所以要准备些方便携带的。
起得太早后面恐怕会犯困,所以要准备好能提神的参汤,光有喝的还不行,要备一些能垫肚子的点心………………
事情都安排好了,应屿也就回来了。
吃饭时少不了也问一句明天几点起,听说五点就要起了,忍不住摇摇头。
到了晚上休息,谢青溪抱着枕头刚要往外走,就被他一把拽了回去。
“哎呀,别闹!”她拍拍这人的手背,让他赶紧放开,“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我们得分开睡,不然谁都睡不好。”
“我知道。”应屿无奈的叹口气,“你别走,我去隔壁。
原来是这个意思,谢青溪误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给他说好话,怀里的枕头就被抽走了。
应屿揉揉她后脑勺,“既然要早起,就早点睡。”
谢青溪乖巧的点头,送他去隔壁,靠在门口看他铺床,这房里的床铺什么都没有,因为平时也没人睡,最大的作用就是应屿会过来洗澡。
看着他把床单铺好,谢青溪过去把被子给他拿出来。
应屿接过,抖开来甩到床上,然后伸手抓住她手腕,吓唬道:“不走啊,那就一起在这边睡?”
“不了不了,你自己睡吧,不用客气。”谢青溪连忙把挣脱他的手,转身就往外跑。
看她这语无伦次的样子,应屿顿时被逗笑,摇摇头,过去要把门关上。
门刚合到一半,西西就来了,猫仔仰着头看他,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应屿笑着弯腰握握它的爪子,问道:“我确实是自己睡,你要陪我吗?”
这猫聪明得很,谢青溪在外地工作的时候,它经常陪睡,久而久之便知道如果睡前房间里只有它爹一个人,它就得陪睡了。
所以这会儿一看房里只有应屿一个,它便来问了。
但问题是,“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你的房间?”
应屿觉得有些奇怪,直到他给猫擦干净爪子,放到床上以后,看到谢青溪发来的信息,说猫从主卧跑出去了,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晚上又去我们房间玩了?”应屿半躺在床上,将猫仔放在自己身上,揉着它的耳朵,“你不会以为这里才是以前我们一起睡过的房间吧?”
难道在它的小脑袋里,谢青溪在就意味着大人是一起睡的,没它什么事儿,所以它玩够就走了,结果离开的时候碰巧看见了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脑子又错乱了,以为自己还是要陪睡?
应屿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慌,竟然试图用人类的思维去揣测小猫的想法。
“那我们今晚一起好不好?”他笑着温声问道,“我们再作伴几天,等妈妈的工作时间稳定了,你就可以回自己房间睡了。”
猫仔趴在他身上,眼睛一眯一眯的,尾巴轻轻甩着,灯关了,它就溜到旁边,不远不近的陪着。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谢青溪就被闹钟叫醒了,她忍着睡眠被强行打断带来的不适,起来洗漱后出了房门。
只见外面走廊亮了起来,隔壁客房的门也开了,一身黑色条纹睡衣的应屿正从里面出来。
谢青溪一愣:“你怎么也起了?”
“看看你。”他温声道,“时间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还早得很呢,你赶紧回去再睡一会儿吧。”谢青溪赶紧冲他挥挥手,赶他回去。
应屿点头应了声好,但却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站在房门口继续看着她。
谢青溪知道他是用这种方式送她出门,忍不住笑着跑过去抱住他,亲了亲,“早上好。”
应屿失笑,抬手拍拍她的背,“一切顺利。”
谢青溪应了声好,松开他,又弯腰摸了摸跟着出来的猫仔,这才赶紧下楼去了。
汪姐给她准备有咖啡,装在保温杯里,“我怕你不喜欢参汤那个味道。”
谢青溪边点头边端过一碗云吞,匆匆吃过早饭,就出门去剧组了。
到的时候天才刚亮,园区里静悄悄的,停车场也空荡荡的,谢青溪找位置停好车,背着跟妆包下来,刚走到别墅门口,就想起来自己没有化妆间的钥匙。
好在副导演来了,已经把门开了,她松口气。
打过招呼后上楼去化妆间,二楼好几个房间,拍戏用不完全部,所以将很角落的一个储藏间改装成了化妆间和更衣室。
谢青溪推门进去的时候,服化组的其他同事来得比她还早,昨天没见到服装组的两位同事这会儿也见到了,少不得互相认识寒暄一番。
刚准备好东西,演员们就到了,谢青溪连忙开始干活。
她有些紧张,这和在上两个剧组完全不同,大剧组不差钱,部门分工是很细的,但小剧组不是,多的是人身兼数职,就像她这次,说是化妆师,实则还要把梳妆的活也干了,是负责演员的整个妆发。
这对谢青溪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她觉得自己要做的事非常多,仿佛回到了某一次在拍摄现场给一大帮群演化妆的时候,时间紧急,任务重大…………………
她连闲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聚精会神的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每一道程序,心里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催促她:快一点,再快一点,时间要不够用了。
她专注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搞得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多说话,都只能埋头做自己手里的事,那效率别提多快了。
最后当然是按时出了,一切都还算顺利,谢青溪不由得心头大石锵然落地。
这时谢青溪才总算松口气笑得出来,扭头同其他人道谢,大家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气氛一下就放松下来,大家终于有心情说笑,谢青溪趁这机会跟她们打听了一些剧组的基本信息。
接着是简单的开机仪式,当然,这种简单是相较于谢青溪待过的两个大剧组那种请来一众媒体的开机仪式而言,其实该有的都有,程序也一个不落。
开机仪式后立刻开拍,这是谢青溪第一次接触短剧的拍摄,发现劳动强度是真高啊.......
午休时间基本没有,第一天就是夜戏,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半才回到家,这还是因为她婉拒了刚认识的新同事的宵夜邀请,否则回来非得是半夜了不可。
见她回来,庄女士立刻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第一天就加班呐?”
“第一天见面,大家不需要先熟悉熟悉吗?”应乔?好奇的是,刚认识就一起拍戏,不会觉得尴尬吗?
谢青溪喝着汪姐端过来的鲜奶燕窝,摇摇头道:“只有我是跟他们第一次认识的,其他人都不止合作过一次了,特别是男女一号,都一起拍过六部剧了,这次是七搭,早就培养出来默契啦。”
话音刚落,就看见应屿从楼梯下来,一身藏青色的家居服,头发还带着水汽。
“洗澡了?”谢青溪回身,靠在沙发背上朝刚从楼上下来的丈夫笑着问。
应屿嗯了声,看着她,打量了一下她头发有些微乱的模样,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明天几点上班?”
“和今天一样。”谢青溪叹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他。
应屿啧了声,语气略带揶揄:“你比董事长还忙。”
谢青溪努努嘴,没接他这话,倒是庄女士说了句:“就几天,很快就过去了的,只要不是长期熬夜就不怕。”
接着说起半个月后去度假的事,问他们要去多久。
“我只能待一周。”应屿回答道,伸手在果盘里拿了颗荔枝,剥开来递给谢青溪。
谢青溪接过荔枝,点点头,“那我也一样。”
庄女士嗯了声,催她快点吃完好去洗澡睡觉,说了几句诸如什么也不看看几点了磨磨蹭蹭之类的话。
应屿听完忽然说了一句:“这话耳熟,我上初高中的时候经常听。”
谢青溪还没反应过来,庄女士就说了:“还好意思说,天天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你跟阿煜他们几个坐在这儿打游戏,自己玩就算了,还带着暮云。
说着转向谢青溪,冲她数落道:“你都不知道,好几次暮云都困得啄米了,他们还在打游戏,一点都不知道照顾妹妹。”
谢青溪惊讶的看向应屿,就见他笑笑应道:“小时候不懂事。”
多正常的理由,但她莫名就觉得,这人没说实话。
因为这种感觉,在她跟着应屿上楼时,忍不住问道:“刚才小姨说的那事......真的只是小时候不懂事?”
“哪件事?”应屿明知故问,胳膊往后一撇,抓住了她的手腕。
“又装傻。”谢青溪嗔怪的啧了声,“就是说你们带着暮云打游戏的事。”
应屿笑着捏捏她的手腕,“这件事的话......你得看是什么时候,什么阶段,刚开始确实是不懂事。”
刚开始......谢青溪眨眨眼:“后来呢?”
“后来......”应屿笑笑,扭头看着她眨了一下眼,“小情侣早恋的事我们就不要说了吧?”
谢青溪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好笑不已的将额头靠在他胳膊上,低声笑个不停。
随后又有些遗憾似的道:“可惜那个时候我都不大认识你们。”
应屿闻言沉默半晌,才摇摇头失笑:“那样的话,也许我们不会结婚。”
谢青溪一愣:“......啊?"
“很熟的妹妹和不太熟的妹妹,不一样的。”应屿解释道。
对谢青溪,他以前是将她定位成母亲姐妹家的女儿,只是年纪比他小,所以是礼貌叫妹妹,但薛暮云不行,从小看着长大的,真当亲妹妹的。
因此他才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谢青溪成为自己的妻子。
谢青溪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讷讷的小声嘀咕:“那还是不要了。”
“还是当老婆好,对吧?”应屿笑吟吟的看向她,伸手把她搂过来,低声问道,“我今晚回去睡?”
“.......我还没洗澡,放开放开。”谢青溪一边挣扎一边吐槽,“这才一天......你怎么连这个都坚持不了!”
应屿一本正经的反驳:“这是我家,不是和尚庙。”
谢青溪听了简直哭笑不得:“可是我希望我的房间是尼姑庵。”
这多有意思,应屿笑着逗她:“师太你还这么年轻,应该再享受享受红尘浊世,你觉得呢?”
谢青溪失笑,红尘浊世啊,最多痴男怨女了,就连电视剧都爱拍情情爱爱的内容,就像她这次跟的这部短剧。
“男女一号已经演过七次情侣了,从古代到现代,玄幻世界都有,帝后,公子小姐、警察和医生,还有豪门夫妻,都演过了诶,经历好丰富。”
说着话俩人已经上到了三楼,应屿一面问着短剧一般都有多少集之类的问题,一面拉着她房间的方向走。
等谢青溪反应过来,人已经跟着她回了自己卧室,她再说让他继续睡次卧的事,应屿就当没听见了,摆摆手让她赶快去洗澡。
谢青溪无奈得连叹好几下气,这才转身去浴室。
洗完澡出来,看见他正抱着西西给它剪指甲,猫仔呆呆的,窝在他怀里特别老实,让谢青溪叹为观止。
“怎么你给它剪指甲它就这么老实?”
“因为跑不了。”应屿回答道,示意她看自己的腿。
谢青溪一看,好家伙,西西的两条后腿被他紧紧夹住,看来是挣扎过,发现确实跑不掉,才肯老实下来的。
“那你要剪后边的指甲怎么办?”她好奇的问。
应屿看她一眼,没回答,下一秒就将猫翻倒在沙发上,接着抬起腿,把它的肚子压在他的大腿下,捏着它一条后腿,继续剪指甲。
看着猫仔瘫在沙发上,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呆滞,谢青溪忍俊不禁极了。
她过去摸摸猫头,得到它两声委屈的咪鸣作为回答。
剪完指甲,西西下地抖抖毛,就一溜烟跑了,应屿倒是没走,那粘毛刷在身上刷着,将猫毛都粘走,动作慢悠悠的,摆明了不想走。
谢青溪见状忍不住叹气:“我明天起很早的,会吵到你。”
“我可以醒了再睡。”应屿淡定的反驳道,“我去你剧组探班的时候,你每天都起得比我早。
那时候她可没因为这个理由就把他赶出去另外开一间房。
谢青溪被他堵得没话说,最后也就由他了,想着反正也就几天,很快就过了,总不能每天都这么早吧?
但事实却是,真的就每天都这么早,剧组的拍摄时间太短了,她还听同事说,这别墅他们就租了二十五天,开机之前已经用了快一周,加上拍摄的半个月,宽裕出来的时间很少。
“所以必须在计划周期内完成拍摄任务,就剩一周了,大家辛苦辛苦。”剧组的童制片说完这句话,就告诉大家,明天要拉大夜。
谢青溪听了忍不住直叹气,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在硬撑着。
“这样熬夜拍出来的戏能好看?”应屿觉得很费解,通常来说,按照人的生活规律,晚上就该好好休息,熬夜工作的效率都不太高,除了极个别异于常人的人。
“这不是迫不得已么。”谢青溪无奈的摇摇头,拉着被子往下一躺,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透着疲惫。
应屿听了笑笑,一部剧,赚那几千块,天天五点起十二点睡,还要熬夜,划算吗?每一分每一厘都是用健康换的,要是病了,这点钱不够打针吃药,还真的不划算。
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这种话说出来,只是转移了话题问道:“是在国内把生日补过了再去瑞士,还是去那边再补过?”
谢青溪的生日前两天已经过了,她实在太忙,家里也就没说要给她过生日的事,早上汪姐给她做了碗长寿面,上面放煎了一个煎得两面金黄的荷包蛋,再给她装了块切件的抹茶千层和一杯拿铁咖啡,这就算是过了生日了。
庄女士念叨了一天,说真是不像话,孩子就算最苦的时候,也没过过这么简单的生日,好歹吃一顿大餐吧?
结果不但没有,还拉了大夜,忙到第二天晚上九点才回来。
问前一天晚上睡了没有,说睡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了,我看其他人都在沙发那儿睡成了一堆,就跟同事说我也去睡会儿,就在后面的停车场,有事给我打电话,睡了三四个小时应该有的。”
没错,那辆在容城陪了她三个月的房车这回又派上用场了。
应屿当时还问她呢,“现在还觉得房车没用吗?”
她打着哈欠装傻,满脸蔫吧样,庄女士看了不忍心,催她赶紧把宵夜吃了上去睡觉。
可是洗澡的时候又在浴缸里睡着了,幸好没锁门,应屿这才能在感觉不对劲时进去把她捞起来,也幸好天气已经热了,才没有着凉感冒。
但生日总不能这么马虎就过去了,应屿便提出等她杀青结束工作了,再补办一次。
听到他问是过完生日再去度假,还是直接出国去过生日,谢青溪便转身滚进他怀里,含含糊糊的应道:“过完了再去吧,和暮云他们一起吃个饭?”
应屿说好,接着问她:“想不想看烟花?”
谢青溪困意上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哪里还想得到他的言外之意,听到他问,便迷迷糊糊的嗯了声。
在又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之后,剧组终于迎来了杀青的大喜日子。
谢青溪给女二号做好妆发,忍不住扶着腰叹口气:“总算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站在窗边啃包子的特效化妆师闻言回过头,接了句:“可不就是嘛,真给我累麻了,我现在每天洗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憔悴,太憔悴了。”
负责服装的同事也说:“我这几天好困啊,感觉自己走路都在打倒退,头也隐隐作痛,要是再不结束,我估计我就得去医院了。”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份工资真的是用透支健康来换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年头还有哪个行业是轻松的呢?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从事的行业最难混。
不说远的,就说她朋友圈里,去年发了顶刊的大学室友A昨天还发了朋友圈说实验怎么做都不对,项目资金的申请门槛越来越高;在药企工作,去年升了经理的室友B最近的朋友圈吐槽是上头定的KPI越来越高,公司高层动荡频频,还有几个高
管被带走,她已经想跳槽了;在体制内的室友C很多话不敢发在朋友圈,只好在群里跟其他人吐槽,说今年空降了一位新领导,那日子就别提啦......
就连看起来依旧那么从容且意气风发的应屿,也要想方设法带领归云求变求存,否则很可能会被日新月异的市场抛下。
可是你问他们,那么辛苦,要不别干了?得到的一定是一顿长篇大论的教育,不工作会如何如何。
谢青溪想到这里都忍不住乐,同事们便看向她。
她干脆笑道:“既然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庆祝一下好像有点亏,不如我请大家喝奶茶?”
大家立刻说好,又有人提出由自己来点些鸭脖之类的小吃,不然光喝奶茶多无趣。
外卖送到以后,大家才发现谢青溪点的奶茶竟然是给所有人的,大几十杯奶茶送过来,路过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说一句大方。
童制片听说以后,干脆自掏腰包给大家点了甜品的下午茶,都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犒劳犒劳大家也是应该。
傍晚杀青的,导演和童制片说要请大家晚上一起吃饭,这次谢青溪没有推拒,和大家一块儿去了。
吃饭的时候导演还跟谢青溪说:“我以茶代酒感谢谢老师这次的大力支持,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合作。”
“有时间的话我一定来。”谢青溪和对方碰了碰杯,笑道,“今天就先预祝咱们这部剧能成为下一部爆款。”
“哈哈,借您吉言。”导演笑着道,拍摄结束,他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了。
吃完饭回到家,时间近晚上十点,尽管已经有些晚了,但她今晚一点都没有觉得疲惫,反而精神奕奕,看上去十分开心。
进门看见大家,就笑眯眯的问:“呀,都是在等我的吗?”
声音的尾调轻快上扬,昭示着她此刻的好心情。
“可以休假了?”庄女士见状立刻笑着问。
谢青溪嗯嗯的点点头,高兴的宣布:“我杀青啦!明天终于不用早起啦!”
“恭喜你。”应屿这时正好从楼上下来,笑着拍拍她的头,语气似感慨,又似揶揄,“也恭喜我,终于可以回房睡了。”
这话惹得大家好笑,谢青溪被笑得很不好意思,嗔怪的白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没在房里睡了?”
“很多天。”应屿一本正经的给她数日子,哪天睡的客房,哪天她没回来。
听得谢青溪满头黑线,不停地嘟囔这人真是小气。
但她很快就明白,应屿这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深夜的卧室里人影重叠,谢青溪整个人被他裹在怀里,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双目失神的靠着他。
讷讷的小声问:“好了吗?好了吧....”
说着又劝:“………………明天、明天你还得上班呢......早点睡?”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应屿笑着低头,在她腮边落下细细的吻,接着拆穿她,“受不了了?”
谢青溪嘴硬:“哼哼,怎么可能......我还不是为你好………………”
应屿失笑,捏着她的腰侧的软肉,带着潮气的声音慵懒沙哑:“你再给我一次,就是为我好了。”
也不想想他们有多久没亲热了。
谢青溪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应屿再次拖入欲望的海洋。
她对这个夜晚最后的记忆,是应屿贴在她耳边说的一句:“今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