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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随时被掌控, 但拿捏要害,总是杀人诛心的第一把利刃。
叶采薇屏住呼吸。
但回答她的,是容津岸铺天盖地的吻。
说那是吻,其实并不准确,用啃咬用啮噬来形容更加恰切如分。他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她,丝毫不给她半点?口的机会,唇舌和牙?肆意侵略霸占,让她疼,让她痛,每一下,都与怜香惜玉背道而驰,不顾她,恨不得她立即窒息,死在他的手下。
叶采薇泡在热腾腾的浴水里,玉一样的拳头抵住容津岸结实的肩膀,半点都推阻不了,还颇有适得其反的效果。
她的眩晕感越来越浓,几乎要升到天上去,余光里,他石青色的外衫有大半已经不知不觉打湿了,袖笼漂在浴水的水面上,像跟她一样般无根的浮萍,起起落落。
察觉到她脱力,容津岸收起了唇?,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目光在她迷蒙的双眼和鲜艳欲滴的?唇上反?游离。
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谁也没有说话,凭心做事。
叶采薇铿锵有力的质问被?底吞没,容津岸的手也离开了控住她的后脑,扶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底滑下去。
然后又贴了上来,密密匝匝,却变成了缠绵的啜吻。
香津交换,分不清是谁的,粘稠,浓密。
刚才还剑拔弩?、针锋相对的温室之内,眨眼间,只剩??浅浅的呼吸声和水声。
像阒静的永夜,却又似随时会沸腾的炉鼎。
沦陷在缠绵的香吻里,氤氲的热气让叶采薇睁不开眼,起初挽好牢固的青丝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脱落,黑瀑一样散下来,半把落在浴水之中,和他的袖笼一样,漂在水面,如浮萍聚散。
她被容津岸彻底放开,从耳根到颈下一片灼眼的??。
叶采薇从水中抬出手,滴滴答答的浴水沿着玉臂滑落,淋淋的水声竟也无尽幽远,片刻不沾,随着她搭上他的腰带,仿似随时可以跳脱开来。
她极缓慢极缓慢地解:
“哥哥,你猜我喝醉了没有?”
这个称呼让容津岸的心莫名多跳了一下,因他半俯着,位置十分顺手,握住被浴水浸醒的雪鸟,让其醒得更加透彻,攒动鸟喙,睥睨她花一样的脸色。
语气又是轻佻而风流,漫不经心,睇眄流光:
“醉又如何,没醉又如何?”
反正她一觉醒来,大约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肯承?了。
就像之前的两次一样。
挑衅得到回应,被肆意掌按团,叶采薇努力维持着自己,好胜心驱使,再不可向方才那样沦陷在虚假温柔的漏洞中。
她勉?将腰带解下,穿过下襟柔荑隔着两层衣料触碰,她笑起来,纯真和妖冶在她芙蓉一样的娇并存,漾着浓浓的讥讽:
“容津岸,你是不是就想跟我这样?"
朦胧的水汽似幻似真,言语萦绕,声音悬空,只有触感是真实可靠的,是“哥哥”还是“容津岸”,不仅仅是一个字的差距。
被挑衅的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轻抬,迫使她更加迎向自己:
“小猫呢,难道你就不想??”
否则她现在是在做什么,明明她才是今晚的始作俑者。
叶采薇粲然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绝好的问题,半点不避他,点漆般的杏眸,光采穿过氤氲的水雾,投在他凌厉的瞳孔里:
“是你出大力帮了我的学生,当时我们就说好的,什么都可以。”
容津岸捏她下巴的劲力骤然加剧,不留情面,他睨着她,欣赏她因为痛意而微微蹙起的眉,倔强又乖顺。
“所以,你在?答我?”在这满室的水汽里,他的嗓子竟然干裂得不像话。
“又、又有什么所谓呢?”叶采薇是吃痛的,却还支撑着自己的指尖,摸索搜求,找到他的破绽,淡淡地刮蹭,“你不想和我?婚,我们这样,总要有个理由,对不对?所谓名正言顺,对不对?”
“我?答你什么,报答''两个字在你我之间说,太重了吧,你以为我有那么伟大可以牺牲自己?”淡淡刮蹭还不够,他捏她下巴有多狠,她便还给他多狠。
“就算你老了,真的不行了??”
话音未落,口里却被堵住,塞了两根手指进来,又别样的气味和味道,搅得她那些挑衅和指责的话语,全部糊作一团,与她的会和齿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她因此被迫松了手,想要抓他的手腕让他抽离,却抓了个空,被他整个人从浴桶里提了起来。
旋即,叶采薇的尖叫环绕在整个温室之中,落下的支点悍茁,比她记忆中更甚更清晰,眼泪霎那间涌了出来,她退不开,只能紧紧地抱着他,他石青色的外衫直裰全湿,里面的中衣中裤,也终于因此而彻底湿透。
“我老不老,行不行,小猫现在知道了?还是觉得不够,等会儿再验验?就你最厉害?”容津岸一边托着她,一边往逼室外走。
“哥哥......哥哥......”叶采薇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黏黏糊糊地求饶,又娇又弱,嗓子像裹了蜜一样。
“现在才叫哥哥,太晚了,”他的声音却冷硬如铁,根本不为所动,“要是从最开始就乖乖的,我也许大发慈悲,考虑放过你。
容津岸在房里来回走。
“主动招惹的是你。”
“欲擒故纵的是你。”
“现在又这么不情不愿,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示弱,卖乖,故意激我,手段可以呀,叶采薇。”
“如果八年前你也有这样的手段,还用得着吃那么多苦?”
“真心?你说你从前对我是真心?"
“所以现在不是了,嗯?”
“现在就是报复我利用我,嗯?”
“哼,我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呢,你又是什么?”
“装醉是不是?”
“还讽刺我什么,嘴巴镶了金?你呢,你在我面前有一句实话??”
“对谁都是温柔客气,对我怎么就只会咄咄逼人?”
“你跟佟??有什么秘密?”
“没有?那酒席上,他说你在?流那个破地方还有牵挂的人,是谁?是他??”
“不是?那就是奚子瑜?"
“怎么不能是他?你和他一起骗了我整整五年,我没找你们算账,你还敢牵挂他?”
“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就一定要留在?流那个小破地方吗?哪里比得上京城?”
“你是不是因为佟??勉?和我长得像,所以才对他另眼相看的?”
“不是?那你还有脸问什么康和县主?这个人是谁?”
“我背上这么多疤哪里来的?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吗?”
“你都没告诉我你这五年是怎么过的,我就要主动告诉你吗?”
“哦不对,你躲在东流,一群后生围着你,逍遥快活呢。”
“早就把我忘了是吧?"
“哭什么,不许哭。”
“求我也没有用。”
“说了不许哭,怎么还越哭越凶?”
“哭吧哭吧,难得你不嘴硬,也知道为你自己哭了。”
“再叫一声。”
“不够,要跟原来一样骚一样嗲。”
“想不起来?你引以为傲的聪明劲哪儿去了?不是事事都要跟我争第一的吗?”
“你?输?我准你认输了吗?”
“我老了没有?”
“我还行不行?”
“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没听清,到底有没有?”
“真的睡着了?”
“小猫,小老虎。”
“我想不明白,我怎么就栽在你的手里了?”
“如果、如果你不再继续口是心非的话,我们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还是......你真的早就把我忘了?”
***
叶采薇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
酒意忽高忽低,后来又逐渐扩散,头颅重得像灌了铅,四肢百骸却刚好相反,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在被幢,磨着,然后荡啊荡,像漂在水面的、干枯的枫叶,随着碧波和浪潮上下颠簸,自源头开始,上游至下游,溪流汇入大江,大江奔入大海。
被淹没被吞噬,抱住浮木,艰难呼吸。
宿醉转醒,眼皮沉沉,睁了好几下,才勉强微微抬起。叶采薇自然而然伸手,揉一揉眼,入目的腕子上,却有几朵新鲜而瞩目的红痕。
不,不止腕子上。
她勉勉强强,稍稍拉开衾被往里面望了一眼,雪野上红梅朵朵,锁骨往下至白玉盘,柳月,要上也还有不少,再往下就要抬起月,退她懒得动,想必只会更夸张。
昨晚……………昨晚是怎么了?
不就是佟归鹤的父母请大家吃了顿饭,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叶采薇强忍着头痛开始回忆,勉强捕捉到一些片段,全是俗不可耐的画面,和容津岸这样那样,比当年两个人在秘密恋情时还要激烈。
嘶......老树逢春?
她突然就羞得面红耳赤。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以后可千万别再喝酒了,乱七八糟什么出格的事都做得出来,偏偏酒醒了又把什么都忘了,被人讹上都无法求证。
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自从和容津岸重逢之后,她老是这样。
叶采薇悔恨不已,勉强挪动身子,自月,要以下全是钻心的疼,可想而知昨晚上………………
她本来今天是准备启程返回东流的,这下能成行吗?
她实在想念她的儿子呀,这都出来多久了!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此刻,应天城郊外。
叶琛被徽州的流寇余孽捉住后,歹人为了报复容津岸,带他过来;而昨晚佟归鹤在宴上被伤透了心,今晨一早离开。
两个人竟然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