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那么大,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罪臣之罪,便是挖心剜肉也无法弥补的”
“你知道便好,不过被你伤害之人不是我,是她。”
她伸出手,露出手臂上那最后一道印记,这道印记,是属于周易安的。
周易安不死,诅咒不消,她也无法彻底吞噬白婳的灵魂。
“这是”周易安震惊地看着她手臂上的印记,不知为何,他能从中感受到那极大的怨气和憎恨。
“这是你的结发妻子白婳曾留下的诅咒,她要你周易安不得好死,要所有欺辱过她的人,都下地狱。”
周易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婳。
“你既然心中有了答案,便应该知道,本殿不是真的白婳,本殿活了千百年,岂是她一个凡人能比的,不过是吞了她的灵魂,替她办事罢了。”
“所以你如今心里念着的,也不是真的白婳,对吗”
白婳笑意盎然,一双眸子似能穿透人心。
若是她连这点儿都看不透,也算是白活了。
“你当真不是她”他像是为了最后的求证一样,死死地盯着白婳。
“本殿乃地府冥神,掌管世间阴阳,你说本殿是也不是”
不然他以为白婳为何会性情大变,身边为何还多了个奇形怪状的肥鸟儿
他目光惊疑不定,可最后还是信了,因为过去种种,都让他不得不信。
“真正的白婳,早就在她被完颜长歌一剑穿心推下落霞山时就已经死了,本殿不过正好借用了她的身体,如今这般样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明白吗”
过去种种的前因后果,都在这一刻串联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明了,可周易安还身处迷雾,不曾清醒过。
诚如白婳所问这般,他现在心中所想所念之人,究竟是谁
是那个痴傻的长郡主,还是眼前皓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可笑他竟然还妄想过白婳,原来她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命运一早就被她掌控了。
“那你为何不杀了我,要留我至今”
白婳嗤笑:“留你莫要自作多情了,本殿只是太忙罢了,况且你的命挨不过今年。”
他从地上起来,身上沾了风雪,盔甲也破了,再也没有当初少年将军那般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了。
“可怜你那结发妻子,受你二人蒙骗惨死,你如今的忏悔根本不足以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
“我从未想过要洗刷”若有可能,他宁愿自己倒在北境都城,亦或是死在她的手中都可以。
既然活着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那么死亡便是最后的解脱。
金光浮现,古老神秘的卷轴在他面前展开,透过光影,他看到了那上面属于自己的名字。
周易安,大端人士,年二十七,卒于北境三百六十年腊月十八
“腊月十八”
他口中低声喃喃,忽然脸色一变,今天不正就是腊月十八么
他猛地后退,白婳曾看过他的命格,不该在今日陨命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导致阴阳卷上的命格发生了变化
明明阴阳卷上写着,他会死在今年冬天的大年夜里。
无人问津,凄凉孤寡。
可为何
她抬头的一瞬间,看见周易安惊慌失措的神情,红色的血痕从脖颈瞬间蔓延到了脸上。
“快跑,别过来”
周易安捂着脸痛苦地大吼,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的地动山摇,巨大的震荡以他为中心散开,浑浊的神力带着毁灭的气息席卷而至。
白婳脸色大变,神力和罡气相撞,巨大的蘑菇云在天空荡开,那巨响宛如惊雷从天而降,震耳发聩。
“婳婳”
在感应到白婳有危险的瞬间,赤乌飞快朝她俯冲而去,人们看见那身披七彩自带神火的神鸟,以为是祥瑞之兆。
却不知在那瞬间,他们已与死神擦肩而过。
她被深深地嵌入墙体中,鲜血在瞬间渗透了她的衣衫,地上是散落的龙鳞
赤乌肝胆欲裂,他跟在白婳身边数百年,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浓烟灰尘渐渐消散,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的味道,赤乌用力将她从墙体中拉出来,身后的墙竟然在刹那间崩塌。
方才那阵余波,连他都心生畏惧,他看见白婳身上显现出来的龙鳞,未曾显出真身,只有在遇见极端危险时,龙鳞才会出现保护她的肉身。
城中百姓和将士们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发现那方才还在这里的周将军,凭空消失了。
“臭婆娘,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太傅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都说不让你来北境了,你非要来。”
赤乌抱着她走出浓烟,柳淮需踉跄地追了进来,慌张地问:“发生何事了殿下她”
方才的动静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了些,城外的山竟然都被拦腰折断,巨石滚落,压死了不知道多少行尸,好在他跑得快,才幸免于难。
“是周易安那混账”赤乌咬牙,抱着白婳迅速离开。jujiáy
柳淮需摸了摸脑袋,周易安
这事儿可周将军有何关系说起来,好似自他们来到都城后,就没怎么见过周易安,不知道是他太忙了,还是刻意躲着他们。
“无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柳淮需打发了周围的人,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一堆乱石中那泛着青黑色的东西。
茫茫无际的雪原中,白泽忽然口吐鲜血,面白如纸。
“呵呵呵,居然没死即便如此,你都不死。”
他瘫软在雪地里,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他就在等着,等着白婳什么时候死,那他也就可以解脱了。
可惜了,没死成。
她强行与他签订血契,本就修行受损,他在周易安体内留了自己一般的神力,想以此来杀了白婳。
真是可惜啊,如此好的机会,她怎么就没死呢。
是他低估了白婳,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明明那个人曾说过,堕神之力,足以毁掉一个神,可他又怎知,白婳从来都是最为另类的那一个。
“白泽。”
温润中带着继续清冷优雅的嗓音忽然缥缈而至,似从四面八方而来,飘忽不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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