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看向姜妤的眼神忽得一变,在猜测着姜妤他们身份的同时也有些责怪何香识人不清。
救人一命乃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但只怕这二人会给他们带来祸患,毕竟他有着这样的身份。
何家兄妹的住所建在山脚,那是四间茅草屋,用篱笆把四周一围就当做是院子。院里种着一些长势不是很好的绿叶菜,还有一颗勉强超过人高的枣树。
何香连忙把盛放杂物的那间收拾出来,让姜妤和祁琰暂住养伤。何进把祁琰背到炕上,又忙出去把家里仅剩的热水端进来,连同一罐青绿的草药交在姜妤手上。
“山中偏僻,郎中不愿意进来。这草药能暂时止血,看他一直昏迷也许到后半夜是要发热的,你留意些,院中的缸里有凉水你尽可以使用。”
姜妤正想道谢,可何进又抬脚走出,口中的话说出一半又吞了回去,她只好又向何香表达感谢。
姑娘连连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哥他就是那个样子,你勿怪。”
打量起屋中的陈设,姜妤这才看见那土墙上挂着狐狸皮,黄黑交杂的毛色与墨玄身穿的白狐皮根本无法相比。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器具,长刀、弓箭、捕兽夹
“你看了这些不会害怕吧我哥他是个猎户,我们靠着捕猎而生。我哥说那张皮子是要等来年过冬给我打成围脖呢。”说起何进,何香脸上皆是崇拜之色。
姜妤摇摇头,肚子登时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屋子里本就安静得很,因此这一声是格外突出,尴尬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连做饭这茬都忘了。”提及此,何香又想去那只被放掉的野鸡,“只是可惜,今晚没有新鲜的荤腥了。”
她前脚刚走,姜妤就上了门栓。将祁琰身上潮湿的衣物脱下,换上何香拿给她的何进的衣服。右臂上的箭伤皮肉外翻,周围的皮肤渐渐泛白,她皱眉,用牙咬着干净的白布扯下一条,用手指抠挖出草药涂于伤处,包扎好。
他的手依旧冰冷,就如同那滚滚的河水。双眸紧闭,抿起的薄唇上毫无血色。
将耳边贴上他的胸口,噗通那是祁琰的心跳声。再从他身上抬起头来,他衣服前襟上是湿濡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
他就这样一点儿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你个傻子。”她流泪抚上他的脸,从浓密的眉毛,到狭长的凤眸,再沿着薄唇一路往下,目光落在喉结的那颗痣上。
是怕皇宫的人找他都要找疯了吧,还有楚家,他们那么疼爱她,得知她坠崖的消息是很伤心吧。
“阿琰,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的小绿豆就在你身边呢”
院子里。
何香怕柴火味儿呛到姜妤他们,便在院子里支了一口锅生火。低头在灶台里看了两眼,冒出的烟让她咳嗽几声。何进见状,直接代替她烧火。
“哥,你真好。”她嘿嘿两声,将昨晚剩下的野猪肉放进锅里。
没心没肺,就这样的要是被人给拐跑还得替人家数钱。何进认为他这个妹子心思过于单纯,依他本意是待那俩人醒来后就直接走人。不是他冷漠无情,而是人心不得不防。
“你为何要将那俩人带到家里”
“左右都是救了,不得救到底”一说这话何香可不干了,她噘嘴,“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家都没有,况且他们身上还都有伤,你就这样忍心放下他们不管”
好心,又是好心他们兄妹因好心吃过的亏还少吗平日里将食物给了装作乞丐的无赖也就算了,这次可是将素不相识的人领进了家中
“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何进的脸色如同锅灰。
“那位姐姐瞧着面善,定不会如你所想是坏人。更何况等伤势好些了,他们不就会走了吗”
“那你怎知不会有人来寻他们他们是不是我们一直在躲的人”何进叹了一口气,望向屋内,“阿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多年来我们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辛苦,都是我连累了你才”
“除了真心待你的,永远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何香哑口无言,回想起哥哥的过去,她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知道将他们领回家究竟是对还是错。
吃晚饭了。何香端着碗扣响了姜妤那屋的门,顺带着问了一嘴祁琰的伤势,就又离开了。白色屉布下,是白花花的饭与几块炒猪肉,用筷子一番,那米下面略带焦糊之色。
若是蒸糊,便肯定是糊底的,碗中的米聚不成一团,仔细看是不难看出姑娘的小心机何香把没糊的饭盛到了她的碗里,但米粒儿细小不能完全挑出,那些“顽固”的无法清除。
除了给她送来填饱肚子的之外,何香还给祁琰端来了吃食。白色的米汤上浮着零零星星几粒大米,他昏迷不醒没法自己动手,只有拿勺子喂。
将枕头垫在身后把头仰起,舀起一勺吹走热气慢慢放到嘴边,可祁琰的嘴唇依旧紧闭,米汤顺着嘴角淌下,姜妤替他擦拭干净。
她又尝试着喂了一勺,可结果依旧如此。
“你喝一些吧,好不好”不管他是否能听见她的话,她还是在说。
“阿琰乖。”她用着哄孩子的语气,“你可不能再调皮了,不吃饭怎么能行呢不然没有力气病好不了,我可就再也不要你啦”
手中的勺子往嘴边送,令人欣喜的是,这次竟然没有流下来。她又加把劲:“你看谁家的孩子不吃饭不听话的孩子可是会有怪物来抓你的。”
“然后你就不能再见到你的爹娘,大怪物有着长长的舌头,长得可丑了,一张大嘴能活活吞下去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呢”
连编带哄,脑子里都是小时淘气时母亲说的吓唬她的话,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谢天谢地,那米汤终于是勉强喂进去小半碗,他吃进了东西,那就说明是总能醒来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