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漆黑的甬道走了一阵,转过一个弯,视野骤然一亮,眼前出现一个大厅。
大厅十分宽广,四周都挂着壁灯,明亮如白昼。
厅内摆着八张桌子,每桌都有两人在对弈。
第一桌是名少女和青年。
那少女约莫十八九岁,五官精美,身材苗条,肌肤晶莹璀璨,碧绿的眸子如同宝石一样,勾魂夺魄。
两人看起来是在对弈,然而青年的眼睛更多时间停留在少女身上,对棋局并不如何在意的样子。
斗篷男坐在第二桌,与他下棋的是一名魁梧老者。
第三桌是矮者对决。
其中一人是倭国人芥川守助,与他对弈的人长的更矮,身穿华服,头束金冠,看起来像某个小国的王子。
第四桌是那两名黑衣大食男女。
由女子坐下对弈,男子站在后面观战。对手是一名高鼻深眼的胡人,身后也有两名伴当。
第五桌是两名书生相斗,二人神情最是放松,一边下棋,一边闲聊,俨然当做一场游戏。
第六桌坐着一名中年美妇,并无对手。
瞧见李羽三人进来后,目光立即投了过来。
最后两桌是空位。
厅内并无李光弼和孙让身影,想是与曹盖文相熟,被引入其他房间。
老仆人笑道:“小哥赶紧过去吧,赢下一局,才有资格留在堡中。”
李羽向高华低语了几句,旋尔,朝斗篷男走了过去。
刚一靠近,后者猛地转过头来。
“喂你为何在这此处莫不是想偷我的马,一路跟踪过来”李羽怒气冲冲的质问。
既然迟早要被斗篷男认出来,不如先发制人
斗篷男露出几分惊疑不定的表情,冷冷道:“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那老仆走了过来,皱眉道:“两位认识吗”
李羽哼了一声,道:“在一家驿店碰上过,他一直盯着我的马,我怀疑他一路跟踪过来偷马的”
斗篷男哼道:“我比你先来,如何跟踪你只怕是你在跟踪我,想偷我的马”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李羽心中暗笑。
老仆人沙哑着声音道:“既然是偶遇,就不必多计较了吧小哥先下棋,若是赢不了棋,只能请你离开”
那美妇娇声道:“还请公子过来指教”
李羽又哼了一声,这才来到美妇对面坐下,请出向教授,进入工具人的角色,将一颗颗棋子拍在棋盘上。
高华和王韫秀站在李羽身后。
高华看了一会,便耐不住性子了,一双眼睛在大厅扫来扫去。
王韫秀棋艺不俗,十几手后,看出李羽是棋道高手,兼且十分老道,心道:“此人谦虚内敛,与高华绝然不同。有他相助,父亲的事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小半个时辰后,棋局陆续结束。
李羽轻松战胜中年美妇,引得后者连连跺足。
她嗔怪地看了李羽一眼,朝老仆人娇声道:“外面天色这么晚,又是荒山野岭的,不如让奴家歇一晚吧”
老仆人赔笑道:“实在对不住,这是老爷的吩咐,还请娘子见谅。”
美妇朝二楼瞪了一眼,转身朝来时的甬道去了。
第一桌由那名少女取胜,不过对面的青年轻摇折扇,并没有离开的打算,那名老仆人也不过来驱赶。
斗篷男竟然也赢了。
对面的魁梧老者喃喃自语:“奇怪,我记得有几个子明明不是下在那里的,莫非我真的老眼昏花了”
带着一脸遗憾,离开了大堂。
“哈哈,本大爷赢了这就是本大爷的实力狗屁的安国王子,以为会是本大爷的对手吗”
第三桌的芥川守助情不自禁地大笑,待注意到周围人目光后,咳了一声,又装出彬彬有礼的模样。
安国王子恨恨看了他一眼,伸手在腰间刀柄上摸了摸,终究不敢造次,起身离开了大厅。
“喀嗤”一声,第四桌的胡人一刀将桌子砍成两半。
“这局不算,重新来过。”
大食女子面对着明晃晃的钢刀,毫不畏惧,笑道:“你是突骑施部的人吧,来到这里,是想夺回你们苏禄可汗的弯刀”
当年西突厥被苏定方灭亡后,分为十姓部落,突骑施便是其中之一。
那突厥人冷哼一声,并不否认,用刀指着她。
“苏禄可汗当初就是从你们大食人手中,缴获血纹金刀。你们大食人是我们突厥人的手下败将,没资格与我们相争”
大食女子道:“入乡随俗的规矩,你难道不懂吗既然参加了斗棋比赛,自然要遵寻这里主人的规矩。”
老仆人望着破碎的桌子,冷冷道:“不错,你们已经输了,还请速速离开石堡”
突厥人舔了舔弯刀,森然道:“要我们离开也可以,把血纹金刀交出来”
“看来你们是诚心来捣乱了”老仆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突厥人傲然道:“我们只是来收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其他客人都站在一边围观,没有一个打算插手。芥川守助露出兴奋的表情,似乎期待着双方厮杀起来。
李羽和高华对视一眼,两人都等着曹盖文现身。
便在这时,从二楼下来一名留着双环髻的美貌婢女。
她手上拿着柄扫把,像驱赶灰尘一样挥了挥,轻轻道:“外邦人在本朝府宅擅动刀兵,就算被杀,也不会触犯本朝律法哦”
为首突厥人哈哈一笑:“这里的主人是个懦夫吗只会派老人和女人过来说话,他为何不露面”
双环髻婢女叹了口气,道:“好言难劝该死鬼,既然如此”
最后一个“此”字出口时,足尖在原地一点,瞬间来到一名突厥人身前。
那突厥人刚举起刀,婢女便将扫帚柄端像长枪一样刺出,洞穿了突厥人脖子,动作快的异乎寻常。
突厥人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狂涌。
另一名突厥人怒吼一声,从侧面砍了过来。
婢女脚步斜错,避开刀锋。
这时,先那名被杀的突厥人手中弯刀刚好落地,婢女伸足在刀柄一踢,弯刀朝另一名突厥人脖子飞去。
“嗤”的一声,弯刀插入第二名突厥人脖中,后者打了个摆子,倒在血泊之中。
突厥首领又惊又怒,忽然转向,朝那名老仆人扑了过去。
老仆人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一支手弩。
“嗤”的一声,驽箭迅若流星的飞出,射在突厥首领脖子上。
突厥首领脸色瞬间变得乌青。
他用最后的力气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支青色小旗,掷在大厅梁柱上,旋尔倒地身亡。
此时,另两名突厥人还在血泊中微微颤动,这名突厥首领却比两人先死。
斗篷男冷笑一声,道:“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是一种毒药,毒如齐名,只要毒素进入血液,很快就能致命。
老仆人收了手弩,沙哑着声音道:“诸位不必惊慌,只要诸位没有歹意,我等绝不会伤害各位”
转过头,朝第五桌的两名书生道:“你们谁输了,老奴送你们出去。”
两书生脸色都有些难看,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不参加了。”跟着老仆人离开了大厅。
李羽将突厥人临死掷出的旗子拔了出来,看着上面的狼形图案,讶道:“他死前为何要掷出这东西”
大食女子道:“这是突骑施部的习惯,死前留下索魂旗,死后化作厉鬼,也要来报仇索命”
李羽摇了摇头,将旗子插了回去。
芥川守助目光正盯在那名美貌少女身上。
见她和那名青年相谈甚欢,心中生出嫉妒之心,喝道:“喂,你明明输了棋局,为何还留在大厅内”
青年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郭某人和你们不同,是曹世伯客人,刚才下棋也只是陪艾琳姑娘玩玩罢了”
芥川守助心头更怒,转头朝那婢女喝问道:“棋局已经比完了,你们老爷还不出来吗”
双环髻婢女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先留下来歇息一晚,明日清晨,老爷再面见各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