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个半大的少年,握着手中的长矛,一挑,就将对面一名老人的扁担挑飞出去,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
老人顿时倒飞了出去,少年跟着欺身而上,抡着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在老人的脸上。
直揍得老人掺血的牙齿蹦飞出去两颗,眼冒金星,几乎要晕厥过去。
身后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一斧头砸在少年的后背上,“卡察”的一声,少年为之哀嚎,几乎是粉碎性的骨折。
但,也是不致命的
这场村与村之间的械斗,村民们大致上都不会忘对方致命的部位上招呼,不下死手。
因为即便是再愚昧的人也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被官府缉拿,打入大牢且不说,对方的家人也会寻仇,直到手刃自己的仇敌为止
“住手通通住手”
过了许久,范蠡这才领着一大群的衙役赶到,还包括不少披坚执锐的甲士。
在得知金陵城郊发生村级械斗之后,守城的士卒也不敢怠慢。
因为范蠡亮出自己作为治粟内史的令牌,再加上传达的是国君的口谕,所以守城的吴军将士也都奉命而来。
见状,原本战作一团的村民们,终于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跪下,将手中的凶器扔到地上。
毕竟连披坚执锐的甲士都已经出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王臣来迟矣,请大王降罪”
范蠡连忙朝着庆忌躬身请罪道。
“寡人恕你无罪。”
庆忌澹澹的回了一句,随后又环视一周,将目光放在那些已经跪在地上,为之瑟瑟发抖的村民身上。
“大王万年”
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国君,吴王庆忌之后,包括老黑叔在内,所有的村民都被吓得不轻。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国君的眼皮子底下,聚众斗殴
庆忌对于这些敢于私斗的村民,心中也倍感失望。
他们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挂彩,更有甚者遍体鳞伤,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几乎奄奄一息了。
若不是范蠡带着数百人马及时赶到,控制住这混乱的局面,恐怕要闹出更多的人命
“尔等,实在是太让寡人失望矣。”
庆忌寒声道:“我大吴之国人,何以这般好勇斗狠若尔等的好勇斗狠,是对外人,是在战场上,寡人当许以嘉奖,为之勉励。”
“然,何以如此同室操戈,行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庆忌的一番话,让跪在地上的村民们,都感到十分的羞愧难当,一时间恨不能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王明鉴”
老黑叔一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道:“分明是他们欺人太甚,无礼在先,伤人在后。草民等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胡说在大王面前,尔等焉敢狡辩,信口雌黄”
另一个村的三老,十分不满的道:“大泽湖本就是我们村世代固有的捕鱼之所,先祖仁善,让你们村的人一起捕鱼,然汝等实在好生无礼,竟要独霸这大泽湖乎”
“都住口”
见到他们又起争执,庆忌终于不再赘言,大手一挥道:“将所有人通通打入大牢拘禁,伤者令医者治疗,死难者令家属认领。”
“诺”
庆忌下令之后,四周的衙役、甲士立马就将已经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推搡着,跟驱赶牛羊一般,将他们带回金陵城,关入大牢中。
这一场村级械斗,为之死伤的人也不少。
死了五个人,重伤的也有二十多人,估计是要落下终生残疾的那一种。
对于这种民间的私斗,庆忌是深恶痛绝。
本来吴国的人口就不多,国人私斗成风的话,这每年会因此死掉多少人
而且,这其中还有不少的青壮年劳动力
“长卿、少伯,尔等认为,寡人当如何处置这次的暴乱事件”
在返回金陵城的路上,庆忌又将探询的目光,放在孙武与范蠡的身上。
二人对视了一眼。
范蠡首先道:“大王,民间私斗成风,在天下列国比比皆是。尤其是在吴、楚、秦、燕等偏居一隅的国家,尤为严重”
“或因争抢灌既田地的水源,两村或两个部族大打出手,死者无数。或因父亲、祖父那一代有仇怨,两家彼此仇视,相互攻杀,由此积怨已久”
“今日之事,实为我吴国边远之地的一个缩影。”
“几乎每一年,不管是村人械斗也好,个人私斗也罢,死伤者皆不可计数。”
“如此,还请大王引以为鉴,严加惩处参与械斗之人,以儆效尤”
闻言,庆忌不置可否,又将目光放在孙武的身上。
“长卿,你有何看法”
孙武沉吟片刻,道:“大王,恕臣直言,法不责众。”
“而今参与械斗之村民,多达百人,大王或可从中找出杀人者,重伤人者,使其服劳役或受刑,然后发配戍边”
范蠡与孙武的说法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法不责众
春秋时期,列国都还主张以仁德治国。
除非是十恶不赦的罪过,要不然还罪不至死,顶多就是受到较为严酷的刑罚,然后流放戍边。
正如范蠡所言,天下列国的私斗之事,比比皆是。
哪怕是“卫地多君子,其国无患”的卫国,也有仇杀的事情发生。
在吴国、秦国、楚国这样的偏居一隅的国家,与戎狄蛮夷杂居,当地人更是不服王化,桀骜不驯。
他们的私斗,往往不是个人的仇杀,而是两个村子之间的大规模械斗。
搞不好,还会发生一个村子屠戮另一个村子的事。
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可不是庆忌愿意看见的。
而对于个人仇杀,实际上列国都持赞成的态度。
如齐、鲁、卫、晋等化熏陶久矣,但对于手刃仇敌的人,往往赞其为“勇士”,有孝心,有义气。
庆忌还听说过一个比较荒唐的事情,那就是在几十年前的吴国,有一名壮士曾为挚友复仇,杀死了杀害挚友的人。
然后,对方的儿子又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壮士,壮士的儿孙又复仇,灭其满门
对于这样的事情,当地的官府却是不闻不问,岂非荒唐
古人神奇的脑回路,还真不是现代人一时半会儿的就能理解。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