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楚王宫中,熊轸穿着一身漆黑颜色的铠甲,腰佩长剑,带着一众披坚执锐的宿卫,亦步亦趋的进入自己母后孟嬴所在的寝宫当中。
当孟嬴看见这样的熊轸时,不禁一愣一愣的。
“大王,你这是做甚”
孟嬴不解的问道。
“母后,眼下王宫是守不住的,请母后随寡人一起西狩。”
说是“西狩”,其实熊轸就是想逃跑。
西狩只是一个雅称
换言之,熊轸要逃到楚国的西面去,暂避吴军的锋芒。
孟嬴闻言,不由得瞠目结舌的道:“大王,何故弃自己的臣民与国都而不顾耶”
“宫城未破,楚国的将士还愿意为了大王,为了楚国浴血奋战。大王又怎可置他们于不顾,为苟活而逃亡于他地”
孟嬴很是不忿。
但熊轸似乎是心意已决,咬牙切齿的道:“母后,你说的这些寡人都明白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
“而今郢都已破,王宫能否守得住,能否守到前线的勤王之师赶到,还未曾可知。寡人身系楚国之兴亡荣辱,绝不能冒此风险”
“你荒唐”
孟嬴瞪着自己的美眸,义愤填膺的冲着熊轸道:“大王,你怎可这般自私自利君王死社稷,壮烈也,如你现在这般,弃城而逃,谁又将愿意为大王你卖命,为楚国卖命耶”
“大王,你自幼便以楚庄王为楷模,然你今日之所作所为,可有庄王的半点模样”
“楚国只有战死的国君,而没有不战而逃的国君”
“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吴王庆忌早已出生入死,从中原一直打回吴国,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王位”
“现在的你,哪有半点比得上庆忌”
“是母后,寡人是比不上庆忌”
熊轸羞愧之余,更是分外的恼怒,瞪着眼睛冲孟嬴大声道:“他是你的情夫,你自然心心念念的想着他的好”
“现在,是庆忌,是吴国,是你的那个情夫率军打过来,要灭我楚国”
“寡人岂可坐以待毙”
“母后,寡人觉得你之前说的没错。只要寡人还活着,楚国便不会灭亡”
顿了顿,熊轸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孟嬴,又不禁心软起来,朝着她伸出自己的手掌,缓声道:“母后,跟儿臣走吧。”
“大楚国不会就此灭亡,寡人一定能重整旗鼓,不日就将打回郢都,把吴人都赶出楚国的地界收复失地”
熊轸的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但是,孟嬴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性格
此时熊轸就连不战而逃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孟嬴看了一眼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熊轸,捂着自己的心口,禁不住泪眼朦胧的道:“大王,你何以变得如此贪生怕死”
“母后生养了你二十一年,难道还不能将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国君吗”
听到这话,熊轸的脸色一僵,旋即低着头道:“母后,你为何还不明白今日之熊轸,已非昔日之熊轸”
“寡人不能冒这个险。一旦王宫被攻破,等待寡人的,将是怎样的下场”
“以庆忌假仁假义的性格,可能不会杀了我,但是,会将一辈子软禁起来,亦或者流放到边远的岭南之地。与其如此,寡人宁愿自裁”
那你为何不能选择自裁
这句话,孟嬴没有宣之于口。
毕竟熊轸是她生出来的儿子,是她的骨肉。
孟嬴如何能看着自己的儿子熊轸死在眼前
“唉”
最终,孟嬴还是长叹一声,道:“轸儿,你自己走吧。母后要留在这里,吴人是不敢冒犯母后的。”
一听这话,熊轸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但还是尊重自己母后的这一抉择。
熊轸旋即一撩战裙,跪在地板上,朝着孟嬴磕了一个头,虎目含泪的道:“母后,请恕儿臣不孝”
“此番一别,你我母子恐再无相见之日请母后保重,儿臣去也”
话音一落,熊轸便站起身,亦步亦趋的朝着寝宫外边走去。
看着熊轸渐行渐远的背影,孟嬴亦是忍不住捂着了自己的小嘴,泪流满面。
母子一场,孟嬴与熊轸相依为命,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只不过,这一次孟嬴是不可能跟着熊轸一起逃亡的。
且不说会不会遭遇危险,孟嬴想留在楚王宫,等着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过来,把自己接走。
她的前半生,为熊轸,为楚国付出了很多,下半辈子,孟嬴只想为自己活着。
“杀”
拂晓时分。
楚王宫内外,喊杀声冲天而起。
只见一群披坚执锐的甲士,搭乘戎车或步行,从宫中杀出,直奔城门口的方向杀过去。
精神极度绷紧的孙武,也没有沉沉睡去,在喊杀声出现的那一刻,孙武第一时间从一侧的民房中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
“报”
一名小校急匆匆的入内,大声禀告道:“大司马,楚王宫中有人杀出。不下数百人”
“不好”
孙武反应过来,立马夺起放在床头的佩剑,皱眉道:“是楚王要出逃传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楚王生擒活捉”
“诺”
如孙武一般,即便是没有站岗任务的吴军将士,都不敢进入梦乡,也没有卸下自己的武装,这就能保证一旦发生意外,他们能够随时反应过来。jujiáy
至于孙武为何只下令生擒楚王熊轸,道理很简单。
春秋时代,君王见血是为不祥。
这要是放在过去,在战场一般的将士莫说是没有资格杀害一国之君,便是跟他对战的资格都没有。
要敢于对国君出手,即便擒杀了敌方的国君,恐怕战后都少不了要被治罪。
对于吴国而言,一个活生生的楚王熊轸,比起死去的楚王熊轸更有价值。
“放箭”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宛如蝗虫过境一般,迅速朝着宫中杀出来的楚国宿卫射击过去。
“噗嗤”
“啊”
防不胜防的楚国宿卫,纷纷被乱箭射中,然后栽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此时此刻,熊轸就站在戎车之上,提心吊胆的看着从自己身边飞射过来的箭矢。
若非在一侧的宿卫舍命相护,举起盾牌为他格挡,恐怕熊轸早已经被乱箭射中,死于非命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