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凉州春耕如火如荼。
杨峥自己都亲自下地,以示对耕种的重视。
青营的四千多子弟也一同下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只有体会人间冷暖劳苦,才能有所成就。
杨峥在这方面从不放松,凡青营子弟四月耕种,六月远足,月狩猎。
大部分时候,都是寓教于行、寓教于事。
“父亲,凉州这几年风调雨顺,今年不出意外,一定又是个丰收。”长子杨毅已经十岁,入青营已经四年,继承了姜阿怜的体魄,以及性格,身体健壮而性格温和,在青营中以武力见长。
不知不觉,杨峥来到这乱世已经十多年了。
次子杨武也围了过来。
父子三人难得以这样的方式团聚。
“凉州为我汉家之福地,前汉以此而兴。”杨峥挥动锄头。
杨毅低头思索,杨武却出声问道:“那为何后汉以此而衰”
杨峥放下锄头,看着杨武,一个十岁的少年问出这个问题,颇令人意外,羌汉战争,每年耗费汉廷数以亿计的财力,东汉被拖的奄奄一息,黄巾起义因而爆发。
“若当年后汉舍弃凉州,便不会这么快覆灭。”杨武继续道。
“你错了,若是没有凉州,关中必遭侵蚀,后汉只会更快覆灭凉州为华夏之臂膀,臂膀若失,腹心岂不任人宰割你喜读书,但不可一知半解,需多多思考,见微知著。”
“孩儿知晓。”杨武点了点头。
都是自己的种,但这两个孩子性格迥异。
一个喜武,一个喜文,一个稳重,一个跳脱。
还有老三杨宏,入青营之后,对天文、术数尤其痴迷。
整天跟着天文科的人仰望星空。
杨峥也由着他去了。
只要不天天在家和肉糜,有一技之长就行了。
最让杨峥高兴的是,经过一个冬天的播种,夏侯芷的肚子终于有了起色。
“栩儿,你最近学业如何,有无懈怠呀”几个孩子中,最努力反而是夏侯栩。
夏侯玄三族被灭,只剩夏侯栩这一根独苗,也被杨峥扔进了青营。
“回姑父,侄儿最近在读公羊传。”夏侯栩年纪轻轻便展现出夏侯玄的优良血脉,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彬彬有礼。
让杨峥时常觉得这个孩子仿佛就是夏侯玄本人。
进入青营之中,不仅要读书,还要习武,所以比夏侯玄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公羊传乃春秋三传之一,恰巧,杨峥听鲁芝讲解公羊传。
其中有大量辩证思想,处处包含“微言大义”,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明显有些超前了。
“儒家经典,学以致用,取其大略即可,不可皓首穷经,寻章摘句。”
不读书不行,读的太深也不行。
这世道,满嘴之乎者也,不如一把刀子管用。
“侄儿谨记姑父教诲。”夏侯栩学着大人模样拱手行礼。
杨峥挥了挥手,“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该学的时候学,该放松的时候要放松。”
夏侯栩尚未回答,旁边的杨武已经一把扔掉了锄头,“父亲说的是”
左手拉着老大杨毅,右手拉着夏侯栩,“草长莺飞,不如去射莺鸢。”
杨峥不觉皱起了眉头,杨毅、夏侯栩赶紧甩开了杨武的手。
杨武却满不在乎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父岂可失言于子”
小聪明倒是不少,如他母亲春娘一般。
杨峥自然不会跟自己的孩子一般见识,而且这些年常年征战在外,忙于公务,没有多少陪他们,适当放松也无不可,索性甩甩手,“去吧。”
三人毕竟是孩子心性,“谢父亲。”
“谢姑父。”
杨峥一脸笑意的看着三个孩子蹦蹦跳跳离去,耳边却响起了马蹄声。
“报将军,长安有重大消息传来,征西将军陈泰领匈奴、乌桓义从军返回洛阳,杜长史请将军回城。”
陈泰在这个时候率军离开洛阳,让杨峥疑惑不已。
思索之间,林森已经牵来乌羽,杨峥翻身上马,赶回姑臧。
镇西将军府中,杜预、卫瓘都在。
鲁芝主理河湟屯田,人在榆县。
“陈泰为何要在此时率军离开长安真不怕我们拿下关中”杨峥无比疑惑。
“定是淮南诸葛诞将叛。”杜预道。
卫瓘道:“陈泰对曹氏素有几分忠心,今司马昭大权独揽,必起代魏之意,自然不肯让陈泰外任。”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当年陈泰放过自己一次。
万一陈泰再闹出点什么幺蛾子,司马昭与颍川士族的脸都不好看。
而且关中已经渡过最危险的时候,渭北的防御线已经建立。
长安有司马孚,陇右还有邓艾、司马望。
进攻不足,防守有余。
刚说到诸葛诞,淮南的使者就来了。
五六人,对验了印文,询问了对方身份。
来者正是诸葛诞长史吴纲。
也可见淮南对自己的重视。
“征东大将军愿与将军结盟,互为奥援。”吴纲乃汉长沙王吴芮十六世孙,仪表非常风度翩翩。
与淮南结盟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诸葛诞若是躺了,中原的矛头就要对准凉州了。
“我凉州愿与淮南结盟,司马昭若是有伐淮南之意,我必起兵相助,若司马昭有伐我之意,还望淮南伸出援手。”
凉州与淮南一东一西,间隔遥远,没有利益冲突,是天然的盟友。
与蜀国则不然,只要自己顶着魏臣的身份,就不可能与蜀国心意相通。
而且双方还有巨大的利益冲突。
人家要北伐,自己将来说不定要东出。
而天下只有一个关中,不可能拆成两份,一人一半,从古至今就没有这种玩法的。
只不过诸葛诞这个人有些不行
一年前若是与毌丘俭一同雄起,说不定能掀司马家一个大跟头。
不过杨峥也知道,这种结盟更多是形势上的,互相吆喝一嗓子,壮壮声势,让司马昭不敢全力出兵对付另外一方。
“这是自然,诸葛君侯与泰初公是挚友,同是曹大将军故旧,理应互为援手。”吴纲拉起了关系。
他不说,杨峥还差点忘了诸葛诞与自己的这层关系。
“某对诸葛君侯亦仰慕已久。”
“既然两家同气连枝,在下恳请将军出兵关中,直取长安”吴纲拱手道。
“取长安”杨峥冷冷盯着吴纲,这是拿自己当枪使
吴纲慨然道:“此是为将军计也,司马昭伐淮南,必然倾国而去,没有三四年,必然不肯轻动,司马孚镇人心,邓艾养兵蓄锐,司马望收拾雍凉精锐,恕在下直言,凉州屡逢变乱,虽为将军所得,然疲敝已久,人口钱粮皆不足与关中相提并论,此时不取长安,三四年后,长安恢复,将军岂有机会凉州唯一的生路和出路只有关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