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朕近日新得的那块玉佩取来,给小谢大人”
皇帝同高公公说完,又含笑回头望着眉目精致又恭敬有礼的谢云初:“这段日子朕总在想,你揭发了赈灾贪腐案,朕应当赏你些什么,原本瞧上了一幅画要赏你,谁知被老五瞧中送去给你做乔迁贺礼了,朕日前些日子得了一块美玉,通透干净,就如小谢大人一般,命人雕竹,赠予你”
“多谢陛下微臣定不负陛下期望,如竹一般以君子品格时时警醒”谢云初好似激动的眼眶泛红,真诚再拜。
“这孩子,朕是觉着你的品格如君子,并非要你时时警醒自己”皇帝笑声越发温和,“好了,去吧”
“微臣告退”谢云初再拜,恭敬垂眸颔首,退到了殿门之外再拜行礼,双手捧着皇帝赐的玉佩离开。
皇帝摇了摇头:“这谢老也将这谢云初教的太过刻板守礼了些。”
皇帝虽然这么说,可唇角笑容明显越发清晰。
“陈郡谢氏出身的小郎君,自然是守礼的,更别说祖父还是谢老这样的大儒不过这也正正好表明了小谢大人对陛下这位君父,藏都藏不住的敬爱之心,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高公公含笑道。
皇帝心里越发舒坦,点了点头:“这孩子,是实心眼了些。”
这样实心眼、有能力、为了维护皇权君威什么都敢做,又干净剔透的楞头少年,皇帝反倒是不忍心让这样的少年,知道在他心里正直无私绝对权威和公正的皇帝也有私心。
皇帝喜欢这样有人将他当做神明和信仰一般看待。
谢云初的眼神、神态和语气,都让皇帝回忆起当年还没有登上皇位之前,对登上皇位之后旁人如何敬畏他的幻想。
当皇帝登上皇位之后,才发现登顶权力的愉悦感其实就只有那么一瞬。
坐上大邺龙椅,并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人人都会对他顶礼膜拜,言听计从,无人能违逆他。
坐上龙椅后,更多的是朝臣的算计后宫的算计,身边所有人都在算计他,他得同朝臣博弈,同自己博弈
这些年,皇帝没体会过被人顶礼膜拜的乐趣,却斗累了。
所以,谢云初的出现,让皇帝感觉到很舒服、满足。
“老二还没来吗”皇帝端起茶杯,提起萧知宴似乎很不在意。
萧知宴是皇帝的第一个嫡子,皇帝与先皇后的嫡子
但皇帝恨先皇后的母家,恨他们为了让他们家女儿成为皇后,他们杀了陪他度过最难熬时刻的心爱之人。
皇帝自然也恨极了先皇后,连带着也恨先皇后生的嫡子萧知宴。
他知道,当初若非萧知宴出生时面带胎记,当时先皇后的母族怕就要想办法将他弄死,扶持萧知宴登基成为傀儡皇帝了。
所以皇帝,实在是对这个儿子心疼不起来。
不过,如今这个儿子在北魏被磋磨了这么多年,被接回来后对他满心的感激,也不是不能利用萧知宴来成为新太子的磨刀石。
“应当快了,陛下知道的燕王殿下,对您的命令向来听从。”高公公笑着说。
谢云初拿着皇帝御赐的玉佩,还未出宫,就碰到一身皇城司官服的萧知宴。
四目相对,谢云初同萧知宴行礼后,恭敬避让一旁,请萧知宴先走。
萧知宴自从上一次分别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谢云初了。
听说,谢云初在太原办的案子很漂亮,人刚到太原府就将太原府上下查了一个底朝天。
在别的侍御史还在同当地官员斗智斗勇的时候,谢云初已经押着太原府的地方官回来了。
萧知宴想起之前谢云初同他说,他虽然体弱可脑子不弱,心志不弱之语,并非是玩笑话。
眼前的人,好似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保护别人,也需要被别人保护的云昭。
如今成为谢六郎的她,强大而自信。
哪怕是不依靠权势,也能凭借自己的智谋杀出一片天地。
萧知宴不知道为何,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如今他回到大邺,他是皇子,他更希望自己能如同当初在北魏时,她照顾他那般照顾她
让她依靠自己,信赖自己,离不开自己。
萧知宴身侧的拳头攥紧,朝着谢云初的方向走去。
谢云初就立在耀目艳阳之中,躬身行礼避让,光线照着谢云初纤细白皙如白玉雕琢的后颈和耳朵上,似乎很轻易能将眼前人过分白皙的皮肤穿透似的。
“是因为去过受灾之地,所以就算是赌上性命也要为受灾之地的百姓讨一个公道吗”萧知宴负手而立,看着面前恭顺行礼的小郎君,问道。
这是在宫中,人多眼杂,谢云初并未抬头,还是保持着谦卑行礼的姿态,缓声道:“回殿下,职责所在。”
“小心点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两位可不是喜欢轻易吃亏的人。”萧知宴出言提点。
“燕王放心,如今大皇子已被陛下圈禁,三皇子忙着擦屁股,都顾不上下官。”谢云初说。
这倒是让萧知宴没想到。
他点了点头,低声说:“若是有什么难处,让人来燕王府找我,你知道的只要是你的忙,我一定会帮”
“多谢殿下,下官就不劳烦殿下了”谢云初再次行礼,“殿下若没有其他吩咐,下官就先告退了。”
时隔这么久再见,萧知宴很想同眼前人多说几句话,可皇宫之地人多眼杂,实在是不宜多说。
可看着谢云初这不冷不热的样子,萧知宴心中实在是不舒坦。
他不厌其烦的叮嘱了谢云初要小心行事,这才抬脚朝皇帝的宫殿走去。
三皇子在回府的马车上,闭着眼脸色格外难看。
如今,沈砚行是肯定保不住了。
那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
他想要摘干净了,除了得给沈砚行送个信,让沈砚行都承担起来之外
还得将银子全都吐出来,让沈砚行自己供出银子所在之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