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温玉刻意提起云昭悲痛,是因他知道云初与云昭一向感情深厚。
且当年,云昭对云初很好,连云初自己都说过妹妹待她最好。
“所以云昭一听说,云初有可能借体而生,高兴的疯了一般,立刻将我招入宫,让我亲自来一趟,若”安平侯看向谢云初,想要从谢云初那双漂亮干净的眸子里找到一丝不一样的感情波动,“若谢大人真的是云初,让我不论如何都要将谢大人请回去她想同自家姐姐见一面”
“抱歉,让贵妃失望了。”谢云初浅浅颔首,眉目间无一丝异样,就像是听旁人的故事。
甚至连安平侯故意说一些不实之事,也未能从谢云初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不屑,或是冷意。
或许真的不是吗
背靠琅琊王氏的纪京辞不肯回去帮云昭,如今好不容易还以为云初成了陈郡谢氏的大宗嫡孙,还想着只要能用云初最渴盼的亲情打动,就能让云初随他回北魏,以陈郡谢氏的势力助小外孙坐稳江山,助云昭把控朝政大权。
如此,这北魏江山就等于是他们蜀国的
这也是另一种复国的法子。
“不过,谢大人名唤云初,也算是同我们云初有缘,与贵妃有缘”安平侯抿了抿唇笑着开口,“不知道谢大人愿不愿意认贵妃为姐姐”
谢云初听到这话眉头挑了挑,含笑瞧着安平侯:“原来这才是安平侯的目的,安平侯是想请我陈郡谢氏入北魏还是想要我这个陈郡谢氏大宗嫡孙在大邺无立足之地啊”
大邺朝臣,认北魏的贵妃为姐姐
这让大邺皇帝如何还敢重用
“谢大人误会,当真是觉着同谢大人投缘,谢大人名字中云初二字又与我长女相同,这才提了一嘴,想着贵妃的身份也不算是辱没了谢大人”
“那就是安平侯欺我年幼,以为我分不出轻重,一听能成为贵妃的弟弟,就一口答应下来”谢云初拿出士族大宗该有的矜贵气场,理了理袖口,“我是陈郡谢氏大宗嫡孙,是大邺朝臣,就是大邺的贵妃考虑各方都不能认亲,更遑论是北魏的贵妃。”
谢云初这话,就是告诉安平侯,在士族的眼里皇亲真的不算什么。
哪怕现在陈郡谢氏已经不如乌衣巷时的辉煌,可底蕴还是有的。
谢云初转眸睨向安平侯:“说出来不怕得罪安平侯,安平侯不论是来拿什么借体重生之事说事,还是说什么有缘分想让在下认北魏贵妃为姐姐,为的不过是我陈郡谢氏在北魏分支的叔祖父北魏谢太师,支持贵妃吧”
安平侯瞧着眼前生的冰肌玉骨,眉目含笑的小郎君,只觉这小郎君的确是要比平常这般年纪的小郎君都敏锐,也十分不好对付。
到底是陈郡谢氏的大宗嫡孙,自然不同于其他人家的小郎君。
听说在大邺,陈郡谢氏已经开始逐渐兴起,此次大邺科举陈郡谢氏的小郎君几乎都在前二十,云山书院的学生更是多不胜数。
“是我考虑不周,这想法冒失,但的确是因谢大人名含云初二字,这一次我又是因我长女而来,不想失望而归罢了”安平侯摇了摇头起身行礼致歉,“冒犯之处,还请谢大人体谅体谅我这做父亲的心,海涵”
“好说好说”谢云初也笑着起身,“许是在下多虑,言语上得罪之处,也请安平侯海涵。”
谢云初笑盈盈送走安平侯,眼底的笑意便沉了下来。
安平侯还真是想将她这个“亡女”利用到极致。
不过,她前生在无妄山就说的很清楚了,替云昭一死也是还清了他们曾给她一条命的情谊
愿意用一身的血肉,偿还生恩,从此两不相欠,生生世世再无瓜葛。
这话想必他们都已经忘了
竟还想着她若重生,再回北魏,以陈郡谢氏之力为他们一家尽力。
算盘打的隔着几千里,她都听到了响声。
如今她已经不是云初,她是谢云初
是陈郡谢氏的大宗嫡孙,有母亲有长姐还有妹妹甚至有族中兄弟。
安平侯回到自己的房中,沉着脸将门关上,想起临行前夫人的交代。
若是这陈郡谢氏的小郎君,并非是云初,那就不能留活口了。
否则,北魏皇帝死后,若陈郡谢氏有了旁的心思,以云昭的身份攻讦云昭,说不准还得让云昭殉葬去陪北魏的皇帝
这样他们的外孙说不准会成为谢太师的傀儡。
想到这里,安平侯仔细回想了与谢云初说起云初时,谢云初的反应和表情
谢云初身上没有丝毫云初的痕迹,哪怕他将这故事说的与事实不符,谢云初也并未露出憋屈或愤怒的丝毫情绪。
全然,是在听陌生人的故事。
安平侯拳头收紧,可这到底是陈郡谢氏的大宗嫡孙,若是他们杀谢云初被发现了,就是和陈郡谢氏为敌。
且,万一这谢云初未死,恼羞成怒呢
这个谢云初瞧着不是纪京辞那样的君子,会对此事闭口不言,要一个保证根本就不牢靠。
所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杀了谢云初最为妥当。
但要怎么杀,还是得设计一番,即便是出了差错,也不会被陈郡谢氏迁怒到他们身上。
安平侯眉头紧皱坐在座椅上,决定首先要找个机会,同这个谢云初要一个保证,以此撇清自己。
今日,是不能在频繁登门了。
入夜,谢云初和萧五郎还有顾行知三人聚在一处用晚膳。
萧五郎是难见的高兴,端着酒杯要顾行知自罚三杯:“你说你,得了状元也不给我们来信,这是不是你的错这酒当不当罚”
顾行知倒也没有推辞,饮了三杯酒,而后转头朝外面看了眼。
萧五郎会意:“外面的都走远些,我们师兄弟难的一聚,你们是来听墙角的吗留下一个夜辰就够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