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五郎一声令下,除了夜辰守在外面的其他人都行礼退了下去。
搁下酒杯,顾行知压低声音,凑近谢云初和萧五郎:“这次我们北魏陛下之所以将安阳公主嫁给萧五郎,是你们大邺使臣说萧五郎会继承大邺皇位,此事在我们北魏朝堂不是秘密。”
这个谢云初猜到了,北魏皇帝和安阳公主感情一向不错。
若非有天大的利益,又怎么会让安阳公主远嫁。
顾行知看着萧五郎:“萧五郎,你回汴京之后参与夺嫡了我记得你说过不稀罕皇位的。”
“你说我冤不冤”萧五郎看向谢云初,“你让六郎说”
“萧师兄的确是没有夺嫡的心思,而且陛下现在瞧着十分宠爱三皇子,也未曾表露出要立萧师兄的意思,但君王之心如同海底之针,做臣子的揣摩不透。”谢云初缓声道,“萧师兄做儿子的,也无可选择。”
萧五郎连连点头,表示谢云初说的对,而后又反应过来,搁下酒杯拉着顾行知问:“那安阳公主不会也是以为我要当皇帝,才嫁给我的吧”
顾行知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外臣对安阳公主并不了解。”
萧五郎闻言脸垮了一半,有些不确定开口:“应当不会吧”
半晌,谢云初和顾行知都没有吭声。
萧五郎看着桌几上摇曳的灯影,道:“不如,我去同安阳公主说清楚免得让安阳公主白期待一场我是不打算争夺皇位,原本是打算成亲之后,就回自己的封地,带着自己的妻室远离汴京纷争。”
听得出萧五郎这是实话,顾行知问:“其实五郎心思通透,又心存良善,若为皇帝不是不可,不为什么不考虑争一争”
“若是真的做了皇帝,那肯定得做一个好皇帝吧否则对不起百姓可做一个好皇帝得多累史上的好皇帝都是被累死的我不想英年早逝,我就想做一个富贵闲散的王爷。”萧五郎抿了抿唇,“况且成了皇帝,就成了孤家寡人,前朝、后宫全都是算计,我看多了,不想要”
若说萧五郎对那个位置没有想过,那不可能
他生于皇室,又是皇子,曾经被欺凌的时候的确想过有朝一日登基,要如何如何
但看了这么多明争暗斗,与师父学了这么多,深觉自己经不住这些争斗,也扛不起大邺万民。
所以,既然没有这个能耐,就也不肖想那个位置了。
哪怕,现在他的父皇有意把那个位置传给他,他也不想要。
皇帝的身不由己,他明白。
比起握住权柄能让他高兴的那么一瞬,他宁愿不要权柄高兴一生。
“要么说,还是萧五郎最为通透的。”顾行知难得夸赞了萧五郎,还没等萧五郎高兴,顾行知就补了一句,“知道惜命”
“我说顾行知,你这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萧五郎用手边的花生米丢顾行知。
顾行知躲开白了萧五郎一眼:“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身在皇室,为皇子享了富贵荣华,就该为社稷和百姓出力”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萧五郎捂着耳朵起身,转身坐在一旁椅子上。
顾行知还是如同在无妄山时一般,转过身来面对萧五郎继续说教:“你享了做皇子的富贵荣华,却想要逃脱皇室的责任,天底下哪有这样厚颜之人”
“你才厚颜你们北魏从上到下都厚颜”萧五郎与顾行知争论了起来,“我本身就不是个有大才之人,我若是去争夺皇位,那我才是害了我大邺百姓顾行知你该不会是为了你们北魏,故意来激将我让我去夺皇位,好看着我将大邺治理的一塌糊涂,你们好直接夺了我们大邺的江山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两国之争,定然是锐士剑下之争”
谢云初看着通明烛火之下,还在唇枪舌战的两位师兄,听着窗外树叶婆娑和夜虫低鸣之声,好似他们还在无妄山,那无忧无虑辩论学文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不知为何,每每此刻,她就格外的思念纪京辞。
谢云初端起酒杯,小半杯喝完,萧五郎和顾行知还是的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争吵不休,热闹的让谢云初心生暖意,眼角眉梢都是温润浅笑。
等萧五郎和顾行知两人吵到几乎要掀桌子翻脸时,一回头瞧见自家小师弟好似已经喝多,趴在桌几上睡着了。
萧五郎立刻对顾行知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谢云初。
顾行知会意颔首,拿起酒壶摇了摇,压低了声音同萧五郎说:“空了”
萧五郎:“”
萧五郎一脸嫌弃将谢云初背起,往上颠了颠:“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点儿数么一壶喝完恐怕得醉上几天”
“别唠叨了,先把六郎背回去”顾行知在背后扶着谢云初,端着师兄的架子训斥萧五郎。
夜辰瞧见五皇子背着谢云初出来,连忙上前道:“殿下,我来吧”
“别倒腾了,就几步路”
萧五郎背着谢云初,顾行知在后扶着谢云初,三人一同往住处走。文網
当真是师兄弟感情非比寻常。
萧五郎将谢云初放在床榻上,元宝忙上前给谢云初脱了鞋子,正要去解外袍,谢云初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了元宝的去解她外袍系带的手。
正揉着肩的萧五郎纳闷:“都醉的不省人事,怎么元宝一脱你衣裳你就醒了”
谢云初眉头紧皱:“我自己来”
元宝应声,将谢云初扶起退到一旁。
坐在床榻边缘的谢云初摇摇晃晃,几乎坐不住,还要站起身来给两人行礼:“对不住两位师兄。”
这一拜,踩在柏木踏脚上的谢云初险些栽倒,多亏萧五郎眼疾手快把人扶了回去。
“六郎的警惕心还是真是强”萧五郎故意揶揄谢云初,坏笑,“是不是担心谁家小娘子把你扶上了床,对心上人不好交代”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