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顾神医替谢云初打掩护说谢云初不能沾女色之事,问道:“除了燕王知道你是女子之事,怀之是不是也知道你是女子”
谢云初点头。
谢老太爷沉默了半晌,终还是开口:“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只能看天意了,若天命在燕王我陈郡谢氏便助燕王一臂之力,天命若在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便扶七皇子可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谢云初未发一语,只同谢老太爷叩首。
谢大爷就坐在大理寺狱外的马车上,焦急等着谢老太爷从狱中出来。
听马车外长随说:“老太爷出来了”
谢大爷连忙下了马车,迎上前亲自扶住谢老太爷:“父亲,六郎怎么说”
“先回吧”谢老太爷语声沉重。
谢大爷以为有什么话不方便在大理寺狱门口说,原以为送谢老太爷回府后,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就连谢氏的小郎君们都眼巴巴的凑到谢老太爷的院子里。
谁知,谢老太爷一回去,就让魏管事将所有人都赶走,一个人闭门在屋内不知做什么,灯一直都是亮着的。
篝火在风中不断向上窜,左摇右晃,将萧知宴带着半张面具的冷硬五官映得忽明忽暗。
他垂着眸子,细看手中谢云初的亲笔信。
银寒就立在萧知宴身边,急急询问:“主子,立刻出兵吗”
萧知宴手指摩挲着信纸,将信重新叠起:“不急”
“可六郎她”
银寒刚开口就见萧知宴幽沉寒凉的眸子朝她看来,立刻跪地请罪:“主子恕罪,属下多嘴了。”
萧知宴看了银寒一眼,将信纸叠好捏在手中,凝视着眼前篝火:“你说,谢云初吩咐你若是两日之内纪京辞没有让你来送信,就要你引开纪京辞身边的青锋和青刃”
“是不过纪先生从宫中一出来,便吩咐属下前来报信”银寒道。
萧知宴眯着眼,薄唇紧抿,棱角分明的面容瞧不出神色,摆了摆手示意银寒退下。
银寒欲言又止,行礼退下。
半晌之后,萧知宴看了眼手中的信,放入怀中,捡起地上的柴火丢入篝火,同身后的护卫道:“去将王怀叫过来”
很快,一身形健壮黑瘦,身着黑甲的男子小跑过来,单膝跪地行礼:“王爷,您唤末将。”
萧知宴凝视篝火,对王怀勾了勾手指,王怀上前附上耳朵
萧知宴偏头,低声在王怀耳边低语。
王怀握住腰间佩剑,表情认真一个劲儿点头,直到萧知宴说完,王怀抱拳:“殿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他看着儒雅温润,实则不露杀气便能杀人于无形,记着千万不可近身”萧知宴叮嘱。
“王爷放心,末将带着弓箭手,一定不让他有逃走的可能”
萧知宴颔首:“去吧”
王怀离开后,萧知宴冷冽如寒潭的凤目凝视面前篝火,将腰间的凤血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中。
谢云初因是女子被下狱至今,多数人都以为是三皇子以谢云初性命来逼迫谢云初折节脱衣受辱。
有人敬佩谢云初宁死不屈,有人觉着犯不着为此事丢了性命。
李南笙、李关山等与谢云初同科出身,又在汴京为官之人,都想办法进大理寺狱来劝谢云初。
就连工部尚书柳大人都坐不住,来了狱中,劝谢云初惜命。
可他们无一例外,从谢云初嘴里得到了让他们措手不及的真相,谢云初竟真是女子之身
从大理寺狱出来之后,更是无一例外的都陷入了深思。
谢云初女流之辈,能三元及第,能做到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而谢云初却说她并非特例,而是大多数女子都没有她这样的机会。
大周女帝有机会,所以成了开国皇帝。
秦绿芙有机会领兵,所以能让朝廷也忌惮。
谢云初若非顶了兄长的身份,也只能被埋没在后院之中。
这让这些自幼受男尊女卑教导,深觉女不如男的男子们,陷入了深思。
农家开地做苦工,女子力量不如男子不假。
可读书、治国、行军将领,是用心、用心智。
那么,女子当真不如男子吗
谢老太爷昨夜回谢府之后,将自己关在房中半个时辰,而后将谢二爷唤入房中。
不到半刻,魏管事从谢老太爷院中出来,以飞鸽传书应天府、河中府。
当夜,谢府灯火通明,谢氏死士护卫接连不断领命出府,就连谢府的管事也没闲着。
谢云芝等谢氏子孙,听从谢老太爷吩咐,有的天还未亮便更换官服上朝的上朝,有的也照常去衙门的去衙门,有的当日换上便服出门,不知要去何处。
当日晌午,不知是何人起头,谢云初自入仕以来为民所做之事,在汴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几乎都在为谢云初打抱不平,毕竟除了谢云初是女子之身外,谢云初能三元及第,又是他们大邺史上最年轻的御史中丞、御史大夫,做了多少实事,要比那些尸一位素餐的官员好多少倍。
酒楼之中
身着直裰的读书人,手中攥着筷子,神情激动,以筷子在菜肴指指点点:“这小谢大人,科考金榜还未发放当天,便揭露赈灾贪腐案,揭露官府开设菜人铺子,以陈郡谢氏之力,给灾民一条生路,错了吗”
酒楼楼上一男子也在嚷嚷着,谢云初的功绩。
茶社里。
满目怒火的老者重重搁下茶杯,手啪啪拍着桌子:“就连当初与小谢大人一同办案的那好官李少卿都说,若非小谢大人,赈灾贪腐案审的绝没有那么快,是小谢大人第一个察觉粮食应当未出粮仓,前往太原不过两日,雷霆办案,还揪出了早年的贪腐案”jujiáy
“牛御史乃大邺高洁风骨的表率,死时,小谢大人冒雨带御史台上下护牛御史全尸尊严,誓死不退护卫文臣尊严风骨一句拔刀跪呈,请陛下杀我,以我热血鉴丹心何等气魄纵是女子又如何数尽天下英雄,谁有这样的胆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