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明,燕王不值得我们陈郡谢氏扶持。”谢老太爷摩挲着衣摆的手紧紧攥住,“我们不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燕王攻城之上,明日天不亮按照原定计划,带人前往皇宫门前求情若是三皇子致意如此,那就拼死一搏以举族之力保六郎。”
谢二爷没有想到,父亲在知道谢云初是女子之后,竟然敢拼上全族之力,保谢云初。
“怀之那边怎么说”谢老太爷看向魏管事。
魏管事上前行礼:“纪先生只说了四字,生死同在。且我们的人出去煽动百姓情绪之时,还碰到了纪先生身边的人。”
“怀之有心了”谢老太爷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情澎湃,“老夫这一辈子,都在为朝廷培养忠臣清臣,指望着大邺能够振兴,可若国主不贤,一切都是枉然,也不过是多一些牛御史这样屈死的高洁之臣若此次三皇子因私恨听不进谏言,燕王无勇无谋不能抓住时机,那么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便扶七皇子登基,共治大邺”
谢大爷和谢二爷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知道自己父亲这样的变化,是从那日在牢中见过谢云初之后,也不知道谢云初同父亲说了什么,让父亲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谢老太爷之所以有了这样的变化,是因谢云初说
如今这样的世道之所以是这样的世道,这大邺之所以是这样的大邺,是因在历史上那么仅有的几个,或者说几十个有能力对世道和国家做出的选择的人,做出了一连串的选择,而造就了今日的世道和今日的大邺。
包括陈郡谢氏的衰落,也是因当时的谢氏的掌舵人做出了没有顺势而为的选择。
谢老太爷一辈子都在竭力为朝廷培养有用之才,却没有想过君主不贤,不过是再多造就一些牛御史、郭子都那样的惨剧罢了。
如今,再次握住历史走向的,是他们陈郡谢氏,或者说是身为陈郡谢氏宗主的谢老太爷
别说燕王对皇位的执着绝不会让他缩头,即便是缩头了,汴京城中还有一个七皇子,扶七皇子上位陈郡谢氏掌控朝局又有何不可
他们陈郡谢氏手中有两张牌
谢云初说让谢老太爷不要被一个“忠”字困住,效忠大邺的心可以是忠心有能力的君主,也可以是代替愚蠢的君主掌握朝局。
谢云初的话让谢老太爷心中大受震动。
谢老太爷回来之后,一直在想谢云初说的善战者,求之于势,审时度势,顺势而为,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形势逼人,已经到了这一步,危与机并行,且不论是论公还是论私,谢老太爷已经舍不得谢云初这个孙女。
谢云老太爷从牢中出来之后,只考虑了的种种布置,都是在为谢云初造势。
若燕王来攻,完成和谢云初约定,登基之后谢云初以女子之身入朝堂,谢云初的能耐和谋略,必能光耀谢氏。
若燕王不来,那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共同扶七皇子上位,掌控大权,谢云初的三元及第,和这些年在朝堂所做之事沸沸扬扬,亦可入朝为官,王谢共掌朝政,光大大邺。
“明日,儿子陪父亲一同去”谢大爷道,“越是声势浩大,保住六郎的机会就越大”
谢二爷意外看向自己的庶兄,没想到自己的庶兄竟然在知道谢云初是女子之后,也愿意保谢云初。
“可大哥明日不是要早朝”谢二爷道。
“既然父亲领头,我们陈郡谢氏的人,自然是要同气连枝,同心同德,才能向这天下人证明我们谢氏对六郎的支持也只有我们举族支持六郎,三皇子才会忌惮,这也是为了让汴京之内的人看到我们陈郡谢氏的决心。”
谢二爷闻言,起身同谢大爷一拜。
“二弟这是做什么”谢大爷扶住谢二爷。
“多谢大哥”谢二爷眼眶微红。
“一家人不必言谢,再说六郎这孩子,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竟然无人发现,就连最贴身的元宝也不知道,单凭这份谨慎就已经很不简单了,更何况六郎是我们陈郡谢氏这么多年来,最出色的孩子”
虽然谢云初谋划的事情惊险,但其实险中有稳,一旦做成陈郡谢氏一飞冲天,谢大爷如何能不知。
谢大爷拍了拍谢大爷的手,再次感叹自己这个二弟虽然平庸,可生的孩子当真是厉害。
才入仕几年吶,未及弱冠,便已经谋划起皇位之事。
谢云初虽然是女子,然就像是为这云诡波谲朝局而生,纵横驰骋,有勇有谋。
“老太爷,二爷、大爷,小郎君们在院外求见。”
门外传来仆从通传的声音。
谢老太爷抬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魏管事亲自出去相迎。
谢云芝、谢云敬、谢云霄、谢云望、谢云岩等人进来后撩袍跪下。
几人跪下叩首。
“祖父,明日孙儿等愿随祖父一同前去宫门前求情”谢云芝道。
其实就是他们不说,谢老明日也会让他们一同相随,但谢云霄能来,倒是很让谢老太爷意外。jujiáy
“三郎,你也愿意去”
谢云霄同谢老太爷叩首:“祖父,虽然孙儿一直不愿意面对,但云初和雯妤妹妹,的确是被孙儿生母所害,若无生母曹氏下毒之事,也不会发生后来六郎女扮男装之事。”
谢老太爷点了点头:“好了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我们同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
四下寂静,偶尔有巷内传来零星狗吠的汴京城。
城门刚开,谢三爷谢瑾荀就带着谢氏族人快马入城。
阵阵马蹄声接连不断,从城门而入直奔谢府。
谢府六扇正门大开,以年迈的谢老太爷为首的谢氏郎君们,身后跟着谢府的管事,浩浩荡荡从正门而出
“吁”
谢三爷看到自己父亲谢老太爷已经跨出正门,勒住缰绳,骏马扬蹄而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