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
城池之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虽有不少身穿军袍的兵卒列队巡查,但一个个却都是阵型齐整,对沿途之人秋毫无犯。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尽管秋雨子心有挂碍,却也不免感慨。
“某家这一路行来,虽未仔细探查,但也见识过不少各地情形,虽说是天下一统,但前后不过二三十年,很多地方连王朝更迭的消息都不知晓,这天下便重归纷乱,军阀割据,彼此征伐,各地渐渐失序,如这般热闹有序的地方已经不多,更不要说这些兵卒不竟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更属难得。”
古之王朝,从来兵贼不分家,顺则为兵,逆则落草为贼,更不乏杀良冒功之时,其中混乱,可见一斑。
如眼前这些兵卒,莫说是寻常兵卒,就算是那些打了打胜仗、吃饱喝足的精兵强将,也不见得能这般秩序井然。
“这些兵卒还都穿着隋国的兵袍,但精气神却与城中的那座庙宇相连桃花,你觉得如”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秋雨子的脸色瞬间阴沉,而后加快脚步,直奔着那座庙宇走去。
淮主庙
此庙位于寿春城中,只看寺庙的砖石色泽,明显是最近二三十年建成,比之长安内外的古刹、道观,要少了许多古朴气息,但论起气派、规模,却不逞多让。
“上次来的时候,这淮主之庙,还在城外郊区,而且只是几位乡绅捐钱盖起来的,占地不大,这才多久时间,不光占了主城中央,更有了这等规模如此看来,这三十多年来,陈小子虽默不作声,但并未停止在此处的经营。”
在秋雨子的眼中,这座气势恢宏的庙宇,正被一股浓烈的气运包裹着,更有连绵不断的香火,从淮地各处汇聚过来,融入其中。
一股源于自然的威压,不断地散发出来,令他的心中,生出一股压抑、沉重的念头。
“这么浓烈的香火,整个淮地的民望人愿,至少也能塑造出一尊长生神灵但陈小子对香火神道并不上心,也不知这些个香火,是被他安排到了什么地方。”
想着想着,他走入庙中。
入眼的,便是一个个身穿祭服的老少男子,正在各处与人交谈。
此庙香火极盛,香客众多,而庙中的庙祝、庙众亦为数不少,个个身材高大,衣着光鲜,神清气足,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
“此庙始建于开皇五年,当时此地乃是南陈故地,主政之人乃是那位南陈康王”
耳边传来庙祝介绍此庙历史的话语声,还有几个庙众看到了他,就走过来,想要加以引导。
不过,秋雨子只是甩袖之间,便将自身从周遭剥离出来,整个人的存在感化虚为实。
那正在走来的两人,像是突然之间得了健忘,对视一眼,都忘了秋雨子的存在,只是疑惑于自己为何会走到此处,很快便接连散去。
没了阻碍,秋雨子径直来到庙宇正殿的深处,抬头看了一眼,神案上的泥塑雕像,依稀能辨认出陈错的轮廓。
他也不啰嗦,冲着那神像拱手一拜,口中念叨着陈错的名字。
“陈小子,某家有事求助,还请你速速显灵”
轰隆
话音落下,忽有闷雷自神像之中传出,满庙之人皆惊,纷纷寻声看去。
“淮主显灵”
但在这之后,庙中却忽然安静下来,散落在各处的众人,一个个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都静立不动
时间宛如定格。
随即,香火沸腾,化作青烟飞起,而后一分为二
一道极粗,朝着西边飞去,一道纤细,却往东南而行
看着这一幕,秋雨子眉头一皱,暗暗称奇。
与此同时。
寿春城中,一座独院之内,几个正在打麻将的身影却是浑身一震,紧跟着各自停下了动作,齐齐朝着苍穹看去,表情各异。
其中一人,却是一名花甲老人,他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景色,感慨道:“十年之后又十年,已经四十多年了,如今我已是风烛残年,但好歹是有了脱困之机。”
后面,一身白衣的青年,说道:“梁君,你如今筑道有成,虽不至于长生,但延年益寿还是不难的,这修行之辈,被人封镇个几十年,乃是常有之事。”
那老人摇摇头,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
坐于莲台,与云雾中凌空前行的陈错忽然之间心有感触,抬手之间,从虚空中抓取了一道青烟香火。
沉吟片刻,他将意念从莲台中抽离出来,细细感悟青烟之内的信息。
边上,与之同行的梵如来松了一口气。
这座莲台乃是祂的本命法宝,性命交修,却被陈错借去,说是要感悟佛教兴衰。
结果,这一路上陈错不疾不徐的赶路,虽不见将这莲台如何,但总归是让僧人心惊肉跳的,偏生不敢多言,尤其是对方意念渗透之下,更好像是自家的宝贝被人拿捏在手中赏玩,自是感应清晰,所以提心吊胆。
现在,陈错忽然停下感悟,抽离意念,梵如来在轻松的同时,也不免试探着问道:“君侯,你去南方,故地重游,不光要访故人,当时还有要事,我等可不速速前行”
在祂想来,若是全力赶路,到了地方,自己这宝贝莲台,也就能物归原主了。
未料,陈错却道:“我此番南下,本就要等待契机,方能寻得要物,其实不急于一时。”说是这么说,但等他弄清楚青烟中所蕴之事,却是一怔,随即从莲台之上起身,一步迈出,人已消失不见。
独留梵如来一人在远处。
这僧人一愣,而后又惊又喜,正待收拢莲台,却见那莲花一颤,居然朝着陈错离去的方向飞驰
“宝贝且住”
无奈之下,满心惊疑的和尚,也只好跟了上去。
二人离去之后不久,就有两道身影自远处赶来。
正是那赤脸汉子与挎篮童子。
“有意思,南方将有事起,这或许才是你我登台的机会”
话落,二人架起遁光,破开云雾,紧随其后
又过了几息。
阵阵扇动翅膀的声音想来,随后就见六足四翼的异兽从云雾中飞出,这异兽还驮着一只小猪,小猪头上顶着一只小龟。
“还真让陈小子说对了,确实有人跟踪他这两个家伙,一个肥头大耳,一个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咱们继续跟着,得弄清楚他们到底谋划着什么哼哧”
说罢,祂拍了拍身下异兽。
“飞快点,追上去对了,别忘了继续隐匿,你这本事还不错,都快赶上俺了,继续保持”
话音落下,异兽猛地振翅,瞬间消失无形
另一边。
踏步于江面之上的黑衣道人,同样是一抬手,抓住一缕青烟,随后脸色剧变。
“不好是那秋雨子在拜神求助”
动念间,他俊秀面孔上的从容和平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焦急与慌乱
“我如今还未积蓄完毕,若那人被引来了淮地,大事不妙不行,拖不得了,必须要尽快找到虞世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